?心念急转,我说道:“不管你们找我什么事情,但你们师父应该给你们说过我是善人之后,你们必须救我一次;而这之前,你们肯定不能伤我。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对吧?所以,咱有事说事,别再动手。”
    胥清山一脸诧异,看着胥清水说道:“师父给你说过吗?”
    胥清水摇头道:“师父肯定没有给我说过。”
    胥清山道:“师兄给你说过吗?”
    胥清水道:“说过我也不会说说过,因为他又没说师兄说过。”
    我顿觉无语,半晌憋出一句,说道:“言而无信!”
    胥清山兄妹同时一愣,同声道:“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本以为这兄妹还会有进一步言语驳斥或者道理演绎,谁知他们说完就再次欺身而来,竟没有任何征兆。
    我暗叹一声这世间哪还有诚信二字,便全力以赴应对他们精妙无疵的联手攻击。
    若眼前换作别人,我应该在五分钟左右便被他们击倒。但这兄妹似乎很见不得对方先行得手,所以每每在紧要关头,总会有一个人将另一个人的招式阻滞。
    如是,我便在一片狼狈躲闪中坚持了二十余分钟。
    但这番躲闪也并非没有收获。或许是两宗同源,胥清山兄妹无论招式多么狠辣,我却总能感觉其间有丝熟悉。有时像是一种本能,有时却像是头脑中有道声音在指引,我对他们的攻击渐渐找到些应对方式。
    如此这般,二十多分钟后,我清晰地感觉到脚下易宫移宫变得更为流畅,胥清山兄妹的攻击渐渐变得没有那么犀利似乎便是一种印证。
    艮为止,为山。
    当我踏入艮宫升起意念后,胥清山兄妹的身形似乎就会变得慢些;而我单掌劈向胥清山时,掌间发力似乎辐散得更开,是以胥清水也得托腕而挡。
    乾为天,为马。
    我腾空扫腿,胥清山兄妹不再联手迎击,而是面带异色向两侧滑开去,像是在躲避迎头冲过去的奔腾万马。
    胥清山兄妹不再相互阻滞,于是相互配合得更为精妙。
    此时我脚下移宫已极为流畅,且又隐隐察觉到八卦与意念之间的奥妙,游走在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各宫之间,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一时间,我竟与这兄妹战得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胥清水避过我的拳头,大声道:“我早说过吧,你不一定打得过他。”
    胥清山这次罕见地没有接胥清水的话,只是猛然怒吼一声。而随着这声怒吼,他似乎变了一个人,明明在三米开外,但突然又出现在我面前,没有任何时间上的停顿,也没有任何空间上的距离,像是瞬移一般。
    我立刻手忙脚乱起来,脚下卦宫渐渐晦滞,堪堪抵挡两三分钟,便被胥清山一掌击飞。
    我倒身在地,只觉得胸中气血乱涌,一时竟有些动弹不得。而就在此时,胥清山鬼魅般又出现在我面前不过三尺之地。这厮像着了魔一般,满脸狰狞,右腿高抬,然后闪电般向我劈下,风声破空!
    我有心无力,避无可避,头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隐约听到一声“住手”,然后被人抱住一阵翻滚。与此同时,我听得一声闷响,再看时,胥清山脚下石板已然如蛛网般开裂。
    我心有余悸地抬头一看,却更有些发懵。因为抱住我的人竟然是前几天才从看守所捞出来的一个当事人。
    白白净净又安安静静的一个当事人,盗窃犯白一茫。
    胥清山兄妹也有些发愣。
    半晌,胥清水道:“小师弟,你怎么帮他?”
    胥清山道:“你怎么帮他,小师弟?”
    白一茫看看我,又看看胥清山兄妹,说道:“我不是帮他,我是还他人情。”
    我怔了半天,喃喃道:“谢谢。”
    白一茫一愣,急道:“你怎么说谢谢?”
    我茫然道:“你救了我,我当然要说谢谢。”
    白一茫一脸无奈,说道:“大恩不言谢,你既然说了谢谢,我就还不了你的情。”
    我一呆。
    胥清水急道:“你急什么?师兄说过,最多再晚两天就会让你出来。”
    白一茫道:“但他让我早两天就出来了。”
    胥清水一窒。
    胥清山怒道:“就算如此,但忠义不能两全,你救了他,就对不起师兄。”
    白一茫道:“你又不是师兄,怎么知道他会觉得我对不起他?”
    胥清山一窒。
    我迷茫片刻便回过神来,看看胥清山兄妹,又看看白一茫,竟忘却眼前的危险和周身的不适而暗自发笑。
    一边是胥清山、胥清水这对极度无聊却让别人极度无奈的史上最欠揍兄妹,一方是前无古人估计后也无来者的小白当事人白一茫。但后者居然是前者的克星,与此同时他又欠我一份连谢谢都不敢说也不敢听的恩情。
    听到白一茫是无名宗小弟子那一刹那让我异常吃惊,但那一刹那怎抵得现在看见胥清山兄妹窘态而开心甚至幸灾乐祸的永恒?
    我感觉到被偷笑憋出的痛苦瞬间化作扭曲的快乐,突然觉得有一句话非常合时宜,便认真地对白一茫说道:“告诉你姐,她欠我的五千块钱就不用还了。”
    白一茫大急,说道:“那怎么行?恩重如山啊!”
    胥清山怒道:“小师弟,你忘了师兄的话吗?他可是乾元宗的,你若帮他,师兄会不高兴的。”
    白一茫道:“师兄只给你们买装备,先就让我不高兴,现在我还他一个不高兴,正好两不相欠。”
    胥清山张口不语。
    胥清水笑道:“小师弟,你若听我的话,我就把这身装备送给你。”
    白一茫道:“我要装备是想和你们去雪山,现在你们都回来了,我还要它作什么?”
    胥清水结舌无言。
    正此时,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场间多出一人。我定睛一看,却是黎世功无声而至,于是赶紧咬牙爬将起来。
    黎世功面色冷峻,负手而立。
    白一茫有些茫然;胥清山兄妹神色凛然。
    黎世功哼了一声,说道:“师父不在,你们便不知规矩?但金锣是怎么教你们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说动手就动手?你们不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监控?”
    白一茫点头,说道:“知道,我偷钱就是被监控拍到的。”
    场间无声。
    黎世功清咳一声,说道:“回去告诉但金锣,你我两宗对善人之后已尽责,纵然是商络水也无话可说,以后行事自然无需顾忌,该抓紧的要抓紧。”
    胥清山兄妹抱拳应诺,转身便走。
    我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不是因为胥清山兄妹干脆得一踏糊涂便走掉,也不是因为我明白当初在青溪遇着的那位中年男子名叫但金锣,而是因为黎世功给我带来无法接受的智商方面的震憾。
    黎世功似乎感觉到我的心思,扫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果我不来制止,你今晚必定遇险。”说罢转身徐行,直至不见踪影。
    半晌,我确定自己带着智商,便立刻有些愤愤然。
    一直以来,虽然我知道黎世功是我们乾元宗的对头,但我对他至少保留了对老者的基本尊重。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自重!
    按黎世功的说法,当年他家老爷子和商洛水等人的誓言有何用?他们六宗随便找个借口,甚至不用找借口,部分人对我出手,而另一部分又来相救;反之又行!如此一来,所谓照顾我这善人之后的承诺不就成了一个响屁?
    黎世功的行为充分说明他这人不但没有人品可言,更是一个心机狭促的伪君子。如此,上回他说我大师父如何如何、老神棍如何如何,那也是背后说人坏话的小人行径!
    俗话说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得跳墙。良久,我恨恨而道:“无耻啊,比老神棍还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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