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舅家张三过湖而来,拿着一封请帖,到门上道:“菱少爷可在家中?”
    门人道:“主人一早去拜罗县主,领了一张勘察改建的批文回来,正领家人在大路上破土动工,你去那边看看。”
    张三闻言,转到大路上看时,只见好好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许多乡民正纵横挖掘沟壑,修建防御工事。
    张三心道:“这却是为什么。”快步上前,只见王菱一身泥正从土沟里出来。
    张三上前叉手道:“菱少爷,小人过来请客。”
    王菱拍着身上的泥土道:“张三,你来的正好,替我带一句话给舅妈,不日有一件大事情,一触即发,叫在外面的族人尽快回来,早做准备,跟我这一样修建工事。”
    张三递上请帖道:“正如菱少爷说的一般,家中族人近日都已经回来了。”
    王菱闻言,接了请帖看时,封面一行字‘书呈大时杰王府菱贤弟文几’,却是平辈人之间投贴的样式。
    王菱道:“表哥几时这般客气了。”拆开来一看,书略云‘十八日家母寿宴,敬约早临,埤a城张氏,敛衽拜上’。
    王菱见了道:“咦,这是表姐写的,舅妈寿宴,今日是几号了?”
    张三道:“菱少爷贵人多忘事,明天却不就是六月十八,大娘六十岁诞辰,在外地的族人得了消息,陆陆续续都已经回来了。”
    王菱折了信道:“我倒把这事忙忘记了,还没做准备。”
    张三道:“是是是。”想了一想,道:“大娘吩咐说,六十岁只是小寿,不准大弄,只请几个至亲一起聚一聚,她就很开心了,教菱少爷不要准备什么胭脂水粉的礼物,今儿就过去。”
    王菱道:“哎呀,这可来不及了。”忙忙回庄,换过衣服,叫厨房准备了寿桃,寿面,又从自己修炼时用的药物里头,捡了几斤上品的人参,黄精,灵芝,一齐装好,去书房找那几张周昉的瑶池祝寿八仙图,怎么也找不到。
    当时只得罢了,王菱走出门外,叫了几个平时得力的家人来,把余下的工事安排完毕,便带了礼物与张三过湖而去。
    王菱路上问张三道:“表兄回来了没?”
    张三道:“正是少爷送信说不回来,大娘很不高兴,小姐打发我来请菱少爷的。”
    一时到了张府,果然各处都张灯结彩,贴满了‘寿’字,门口却有几个公人在巡视,王菱见了奇怪,进门上堂,见他表姐张小枫正堂上在与一堆和尚,道士说话。
    张小枫道:“你们回去吧,明儿带了家伙什,过来念经就是。”那僧道们领喏散去,张小枫跑过来拉了王菱道:“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好多亲戚已经到了,在里面陪寿星佬呢,来来来,一起进去。”
    王菱一面走,一面问道:“门口那些做公的是干什么的?”
    张小枫将脚一跺,停下来道:“这事情千万别让我母亲知道,那几个做工的是都巡检营廨来的,小弟在外面做了个闸河帮的帮主,连日来外头流传,说明天闸河帮全帮上下都要来跟老夫人拜寿,那几个公人早上就过来问七问八,好生罗唣,你进去见了我母亲,千万不要提起他们。”
    当时王菱进去内堂,见里面已经开了家宴,众人环伺,张妗娘坐在当中,下面都是嫡派的亲戚,与张小枫的丈夫埤a城富商杨文广等人,张妗娘笑道:“都什么时候了才来,王菱快来挨着我坐。”
    众人都过来问,王菱回了礼,上去坐了,见人人皆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心道:“做事须看头势,这时候我怎好把修建工事的话拿出来败兴,舅妈过了生日再说吧。”当时便把这一件事情按下了不提。
    第二日开大宴,张家庭院中摆各处满了席面,来的许多亲戚朋友,左右街坊都坐了,连唱寿的和尚也坐了三四席。
    当时热闹非凡,到日中时,却有一队兵马,过来在外面停住,却不进来。
    那些兵下了马,席地而坐,对这边的热闹宴会不闻不问,张家仆人去请入席,不搭不理,搬过去的椅子也不坐,送过去的茶水也不碰。
    酒席上的人见了,都有些儿不自在,各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张妗娘将桌子一拍,对张小枫道:“平常什么时候不好来,今儿我过生日偏来,这些个丘八是来找茬儿的?”
    张小枫忙道:“不会,不会,母亲你不要多想,他们是下乡公干来的,走累了在这儿歇一会儿。”
    张妗娘道:“胡说八道,既是要歇,为什么不进来歇,你领了几个教师去问清楚,是好意思的,就请进来入席吃酒,若是来搅局的,趁早撵了走。”
    张小枫道:“是。”口上答应了,心中却十分为难,下席找杨文广商议道:“我母亲生气了,怎么办?”
    杨文广道:“也说不得,这一队兵不比昨天,却是总管府节镇兵马司的硬茬儿,你还上去坐着,让我到外面探探情况再说。”
    杨文广要出去,忽听门前马蹄隆隆,二十余个江湖人士从门外涌了进来,齐喊一声:“太老夫人万寿金安。”都捧了人一样高的礼物,奔过来堆在席中。
    本来今天贺寿来的亲友,送来的寿礼已经堆了一堆,这些人的礼物又高出一截,下面花银金锭十个大满箱打底,及霞帔寿屏,珠翠玉冠,红罗销金衣等,并各类奇香异果,银壶美酒,精致食盒,数之不尽,明晃晃一片,非细察不知,众人直看得眼花缭乱。
    末了,那些人又牵出三头活的小绵羊来,赶在庭前,叫一声道:“三羊开泰。”便一起要向张妗娘磕头。
    张妗娘道:“快请起来,快请起来,你们是哪一家的亲友,我老眼昏花,一时竟没认出来。”
    那些人道:“老夫人是我们帮主的母亲,便是我们的母亲。”一面说,一面跪倒了一片。
    当时只听门外一声喝道:“等的就是你们闸河帮的人,给我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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