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夜快黑了,怎么办?我怕……”稚童扯着老者的袖子,神色慌张地环顾四周,仅仅一点草摩擦声便能让他惊吓到。
    老者脸上的沟壑密集,身上的短衫似被野兽撕咬过,已经没了半边,另一半边松垮,正好够稚童可以碰到的高度。
    老者身上没有一丝武气波动,是个普通人,可是这样越让人生疑,普通人带着孩子在密林中跋涉,就是作死。
    老者枯瘦的手迅速捂住稚童的嘴,紧张地望向背后的黑幕,已经看不到路的轮廓,野兽的喘息声在渐渐靠近,老者将稚童扑倒,死死护住他。
    一群蝙蝠从黑暗中飞窜出,远了,原来只是一场虚惊,老者撑起身子长舒一口气,忽然动作僵住了,皮包骨的身材更加干瘪,最后活活脱掉了所有的水分,变成一具干尸。
    “不要啊!吉吉,你醒醒,快起来啊!”稚童的哀鸣声穿透密林的阻隔,传响得极远。
    稚童这种行为在密林中已经是大忌,夜间高呼就是在把自己的位置告诉那些游离的原兽,夜行性的原兽中不乏强大的存在,这一呼喊将稚童推陷入死地。
    岐岈狼群合围上稚童,狮子缚兔亦用全力,它们放轻了脚步,匍匐一点点靠近。异兽级别头狼率先猛扑出身,稚童被吓住,已然做不出呼救,但即使喊了也没用处,这里草深林密的那些佣兵绝不会伸出援手,在密林中最奢侈的便是同情。
    一支寒箭直直射穿头狼的竖耳,血花溢散开,这一箭赫然是来自紫发的手笔,箭矢有意偏移,没有下杀手。
    稚童的声音同样引来了枯魂雨七人,妖小魅动了恻隐之心,出声请求紫发出手营救稚童,枯魂雨颔首默认同意了他们的行动。
    狼记仇的天性,只要头狼一死,他们七人便会被其它岐岈狼群起而攻之,紫发深知各种原兽的习性,这一箭只是击退了头狼,枯魂雨看准头狼倒飞的空挡,策动身形抱起稚童,闪避开狼群。
    枯魂雨回到原来的位置,释放开精神力,掩盖掉八人的气息,躲过了岐岈狼群的追击。良久后,岐岈狼群过尽,枯魂雨才撤消精神力屏蔽。
    枯魂雨将稚童放下,那稚童回过神来,晕厥了过去人事不省。
    “带这个孩子走,我有事要问他,妖小魅由你照顾。”枯魂雨皱眉,在稚童身上他感受到了不详的味道,却不是来自稚童的,似乎是在何处沾染到的,这点让枯魂雨很在意。
    一日半后,枯魂雨七人到了下一个部族阳族的领地,这里已经是一片死寂,杂乱的兽帐倾倒一地,非人为留下的痕迹到处可以见到,偌大的深谷没有人迹,就很是怪异。
    枯魂雨精神力辐散开,在那些狼藉中谈查到了,与稚童身上一样的气息波动,甚至更加浓郁,莫名的一阵反感。
    没有枯魂雨一般敏锐的精神力,是无法发现这股气息的,只有橙发眉间紧锁,表现出烦躁的神色,也是受这股气息的影响,看来他在精神力方面有着不俗的天赋。
    妖小魅用找来的清水,洒在稚童脸上,他逐渐转醒,看着四周的景色,小小的脸扭曲,面容猛的狰狞起来,撞飞毫无防备的妖小魅。
    稚童捂着头尖声叫嚷,刚刚失去至亲的他已然疯魔:“我不要回来,不要,放我出去,吉吉等我!呵呵呵……”
    从片语之中枯魂雨听出这孩子便属于阳族,这里应该是发生了某些变故,八九不离十,可究竟是什么样的灾祸能逼疯一个孩子?
    枯魂雨沉吟,妖小魅稳住了身形,没有去追赶稚童,因为阳族曾有过人烟,短时间内不可能有原兽会侵扰,原兽同野兽一样,都是循着领地意识活动的,稚童只要还在阳族范围内就是相对安全的。
    空气中那股气息变得紊乱,开始暴涨,橙发和枯魂雨同时惊呼:“不好。”
    二人身形飞掠,橙发只是慢了枯魂雨半拍,却也已经足以自傲了。枯魂雨刹住脚步,稚童就倒在阳谷口前,心率不再跳动,死相和之前的老者一般无二,被吸干了所有水分。
    枯魂雨眉头一皱,稚童身上还残留着那股令他作呕的气息,极为浓郁显然刚死不久。妖小魅六人也随后赶到,稚童死得诡异,无疑使他们心中布上一层阴霾。
    枯魂雨精神力再度扩张,传感回来的可见视野却仅有方圆百里的范围,比起寻常少的可怜。他全力施放根本不至于这般不济,唯一的解释便是有人在阳族领地设下禁制,旨在让外来者有进无回,和他想要掩盖的东西一起消亡深谷里。
    枯魂雨攥紧拳头,精神力迸发,轰击在禁制上,没有留手全力硬悍。藤诀记载了许多禁制的解法,无一不是以阵眼为切入点,一理通就百理融,万法源本归宗,即使是术者不同,结印的手法巡回各异,可永远改不了阵眼薄弱的弊病。
    枯魂雨准备用精神力触发禁制,禁制运转便会自行将阵眼暴露出来,可是机会只有一次,弥足珍贵,错失了他们七人便全要埋葬在这深谷。
    枯魂雨将信任寄托在橙发身上,神色果决:“橙发,五秒后我会让周围的空间产生振动,你能找出振幅最大的地方吗?拜托了。”
    枯魂雨没有待橙发回应,他知道,橙发是不可能拒绝的。
    一秒,两秒,三秒……
    枯魂雨心中默数,酝酿的精神力不再压抑,倾泻到禁制上使其剧振,前一秒橙发眸子忽的闪过锋芒,两人动作近乎同步,橙发回身,便寻到位于西南方位的阵眼。
    枯魂雨受到禁制反噬,喉咙一甜逆血随之喷出,禁制的抖动骤停,阵眼再度重新隐匿起来。
    枯魂雨声音沙哑,中气明显不足,精神力已经消耗一空,超过了负荷,他一直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怎么样?”
    橙发颔首已然成竹在胸,枯魂雨长出一口气,禁制暂时应该不会变幻阵眼位置,只要靠冥想回复精神力,接着破除阵眼,就可以解开禁制的封锁了。
    可是枯魂雨喜色难得刚起却又重新沉凝,枯魂雨感受到禁制竟随着地脉的变化,阵眼时刻移动,毫无章法可寻的推移规律,也就是说方才的吃力不讨好,全都沦为无用功,这禁制的术者不可谓不高明。
    枯魂雨旋即盘膝冥想,倔性被完全激发出来,这么憋屈可不符合他的性格。枯魂之死就已经使枯魂雨胸中一直憋着一口气,找不到宣泄口,虽然将枯荣余党肃清完,但那只是增长他的戾气而已,而此时对他来说无疑是很好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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