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老师在初次见面,不是给学生下马威就是表示自己平易近人,只有极少数会像刘天这样一来就让人讨厌……还是因为形象而产生的讨厌。
    隆基也愣了一下,幸好他知道刘天心情没多少波动,便恭敬地侍立在其身边,像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
    “挺会装的嘛,可我早就问过心兰了,所以你还是趁早把那点小心思丢掉吧。”
    隆基不敢肯定刘天是否在骗人,但他也有属于的自己坚持。
    “我承认这的确是表面功夫,但如果对待即将成为我老师的人,连最基本的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的话,想必老师你会更失望吧?”
    “这种明面示弱,暗地反击的‘坦白’方式……好像你和心兰接触不是很多吧?”
    “我和皇姑还差得远。”
    如今心兰已为女性,隆基对其称呼也就变了,不过以前他基本没怎么叫过李药师那个假货皇叔,因为他不喜欢李药师。
    至于他说的也不是什么客气话,心兰虽有用坦白反击的意图,但话里的诚恳程度是隆基不能比拟的。
    “能明白这点,就说明你还算一个可造之材。”刘天从地上起来,盘起脚望着隆基,“那么,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蠢货来送死吗?”
    刘天可不会认为隆基那派的人真会那么蠢,要真是那样早就被司马世民灭了,哪还会等到现在……因此比较可能的原因就是有人故意让他们来送。
    为什么?
    内部清洗呗。
    “是的,给那些人提供错误情报的是我。”隆基承认。
    同样是支持隆基,但有些人仅仅是因为隆基年幼好控制才加入到这一阵营,他们满脑想的是怎么谋求自身利益,甚至在隆基提出要渐渐接手派系事务时故意添堵……偏偏这些家伙的目光也非常短浅,多次出馊主意使得他们在和司马世民的交锋中屡次吃瘪。
    因此,哪怕隆基不是将来要成为皇帝的人,也绝不可能容得下这些家伙。
    只是隆基力量还很弱小,只得用巧妙的手法来铲除他们——事先打探到护卫刘天的人是尉迟敬,他便以“这是一次光荣的任务”让那群家伙互相之间保密,再提供有时间差的情报让他们一波接一波去送……
    “但终究只是些打手死去,你如何和那些官员交代。”
    “我需要老师你的力量。”隆基取出一个移动盘。
    刘天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肯定是刺客的信息。
    “这样真的好吗?你的其他追随者难道不会寒心?”
    “铲除掉他们,其他追随者才会更加忠心。”
    刘天已经可以预想到那群人是多么的不受待见,便接过移动盘起身。
    “我明白了,我会告发这群人的,不过接下来就是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了。”
    “请老师指教。”
    “你是因为我会成为你的‘老师’才拜托我的吧,而我因为打算认真履行司马棣托付的‘老师’职务,也会尽心尽力帮你,换而言之,这是利益的交易。”
    说完,刘天的面容化为了寒霜。
    “所以终有一天我会因为利益而走到你的对立面。”
    ……
    仿佛为了认证刘天的话,仅仅过去两天,人们就收到了北方传来大捷的消息。
    “假的吧?”
    “虚报军情?”
    然而并不是,李药师带着少量军队孤军深入突厥领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而突厥方由于不知李药师底细,误以为他率领大军前来,便慌忙撤退,李药师趁机追击……于是有了这次的大捷。
    只是,发现不是谎言,稍微懂行的人就更担心了。
    “什么大捷,后续怎么办?敌人可不会一直被迷惑啊!”
    “完了完了,这些精锐要一去不复返了。”
    悲观者无论哪朝哪代都有,注定是起不了什么风浪,只是不少官员精英也有些担心,因为这战术实在太冒险了。
    不过心兰并不担心,因为她知道其他五路军队肯定已经出发策应了,战胜古蒙中并不算强的突厥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惜心兰没有空闲时间去多关心战事了,进入暑假后,她开始全力投入到制药的事务中去。
    叶苏提及到的一些问题心兰当然明白,但所谓不公只是开始才会有,等全国人们都能吃到强身药,那就不会说有吃药者比别人高人一等的事了,同样也不会有抢药的事了……
    想到这里,心兰不由叹了一口气。
    ……
    偏远小城市的商会里。
    “大人,那些药的产量又增加了,各地都在降价。”
    “我知道了。”
    商贾挥手让管家退去,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深思。
    心兰制造的药是好药,但问题是出货量太多了,价格一直在跌,再这么下去,他第一批进的货就要亏本了。
    “只有那样做了吗?”
    商贾叹了一口气,取出通讯石联系自己的好友。
    “那件事,我决定做了……是的,我会把一部分药物尽数销毁。”
    比起低价卖出药物,这些商人们选择了销毁过多的存货来保证价格,而且这只会是开始,接下来他们会尽可能囤货,并且联合起来限制一些偏远地区的供货以保证利益……
    “大人,大事不好了!”管家匆匆忙忙跑来。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你知不知道这里可是商会!”商贾骂道。
    但很快他就发现别的随从也在快跑,显然是出了大事。
    “快说!”商贾没好气。
    “是的,刚才有消息说,心兰大人把制药的流程公开了。”
    “什么?!”商贾两眼一黑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这次的强身药是个很明显的商机,只是非药商这个圈子的商人无法轻易接触罢了……如今心兰把制药的方式公布,就是让所有人都来与他们分一杯羹,再不货卖掉,他们就要彻底完蛋了!
    “快,把我们的货出掉!”商贾急道。
    同样的事在全国各地上演,可以预见强身药已没有被人炒价的危险了,不过——
    “这次算是大大得罪了商人们。”刘天给隆基分析这件事。
    “是啊。”隆基思考着该如何帮心兰一把。
    但刘天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是建立在利益上的关系,下次有这样的生意,商人们还是会不计前言涌去巴结心兰,所谓商人就是这样的东西。”
    隆基等着刘天接着说下去。
    “所以,如果你要获得真正能相信的人,就不能只靠利益,还要靠真诚,两者不可以独立,任何仅借感情来谈利益的都是流氓,而只讲利益的人,也没有任何信用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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