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广袤的莽原上没有太高的山脉,唯有莽原极北之处,靠近北溟海的地方,沿海一线有着连绵不绝的群山环抱着这片原始却不荒芜的莽原。
    这些群山就像是一道坚实的屏障,阻挡了北溟海上空时常剧烈出现的风暴,让莽原上的气候不至于过于剧烈。而更加靠南的天界山脉,再次削弱了北溟海上空生成南下的风暴寒气,让天界山脉南方的凡人世界的气候更加宜人。
    在这片形似半圆的群山里,靠西北有一段格外雄浑的山,虽不险峻秀奇,却好似一道堤坝,严密的阻挡了北溟hn下的风暴,守护着山南这方沃土,故名堤山。
    堤山之南有曲水河自南而来,因山阻挡折向西绕过堤山汇入北溟海。山阳部就位于曲水之东堤山南麓,而李余生此前所遇的曲水部落就位于曲水河在这堤山前所拐的这个弯里。山阳曲水两个部落比邻而居,自然关系更近一些……
    ……
    ……
    今日已是连续七天大雪纷飞狂风呼啸,但对于常年居住在山阳部的八荒部族人来说,每年此时都会是如此极端的天气,早就习以为常。
    一个身穿皮袍走在风雪里的高大中年男人,仅仅是在皮袍外加了件翻毛的兽皮坎肩就丝毫不畏风雪,在这每天寒风最烈的时间昂首阔步向部落的最高处,祖庙前的石坪走去。
    偶有路过的山阳部落族人见到这高大的中年男人,都会亲切的唤一声阿公打个招呼寒暄几句。这中年男人都会乐呵呵的回应几句,遇到小孩子更是笑骂几声快回家别冻着……
    八荒部族散居各处部落的首领,都被部落里的族人叫阿公,每个部落只会有一个阿公。每一个部落都有一座祖庙用来供奉祭祀先祖,主持祖庙事宜的族人被称作阿爷,但阿爷往往不止一个,都是部落里年岁最大的老人担任。
    部落里还会有个实力最强的人负责族人安全和生活的各项事宜,因为八荒部族人主要靠狩猎为生,担任这个职责的人被称为猎首。每一个部落,猎首也只会有一个人。
    高大的中年人既是山阳部的部落首领阿公,也是祁黑岩的父亲祁崇山。半月前当这极端严寒的天气开始的时候,山阳部落阿公祁崇山就会来到这部落最高处的祖庙石坪上遥望南方。往年南下的族人应该都已回来,今年却迟迟未归,自己这个部落阿公如何能不担心……
    升自北溟海上的风暴南下所带来的狂风暴雪,丝毫无法阻挡祁崇山殷切期盼的视线。这些天每当做完手头的事情,祁崇山总是会迈步登山这山腰间的祖庙石坪,期盼南下描绘岩画的族人和自己的儿子能早些归来……
    吱呀一声,祁崇山身后不远处借着山体修建的祖庙大门被推开。一个老人手提一个小巧的水袋,缓慢却稳当的走了出来。看着风雪中屹立的祁崇山,微微一笑,岁月折磨出的皱纹被这一笑笑得更加深沉,但脸上几处老人斑却似乎被这一笑笑得变淡了许多……
    这老人稳稳当当的缓慢走到祁崇山身旁站定,陪着祁崇山一起瞭望着山脚下远处的南方,谁也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默默的望着盼着……
    许久之后,风雪更急,祁崇山脱下翻毛的兽皮坎肩给身旁的老人穿上,只是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这老人心安理得的披上坎肩,将始终握在手里的小巧水袋递给祁崇山:“喝一口去去寒气……”
    祁崇山也不客套拔出塞子喝了一小口,就将水袋还给了老人。老人笑眯眯的看着祁崇山小心翼翼的咽下这口珍贵的熔岩蜥蜴的血液,直到祁崇山面色骤然泛红这才得意的自己也喝了一小口,赶紧塞好塞子将水袋揣进怀里,好似生怕祁崇山会再喝一样小气起来……
    脸色愈来愈红的祁崇山闭着眼睛慢慢炼化喝下的这一小口腥气十足的熔岩蜥蜴血液。盏茶功夫面色才渐渐恢复如常,睁开眼睛看着同样喝了一口却毫无异状老人,正悠然地眯起眼睛望着远方。无奈的摇摇头感慨道:“阿爷你当年开血灵得祖宗眷顾,不知这次去祖城咱山阳部能不能再现一次当年的盛景……”
    这位年纪是整个部落里最大的老人却毫不在意祁崇山的殷切期许,淡淡的回答道:“能得先祖眷顾,最重要的是心志心性要合了某一位先祖的脾气,虽然天赋实力也很重要,这还是要看机缘巧合,强求不来。”
    说完看向风雪阻挡了视线的南方,安慰道:“这次去南边是洛冲带队,不会出意外。”说到这里轻轻按了按祁崇山的肩头以示安心,继续说道:“小黑和小风算是咱部落里最出彩的两个小子,再加上有洛冲带着,出不了事……别忘了,洛冲可是两次上了战场活着回来的……”
    祁崇山笑着点头回应道:“屠门关神将被惊动过一次去了莽原上一趟,虽然事后没有消息传来,但总是很不放心……”
    老人瞥了祁崇山一眼说道:“莽原上能惊动神将大人的不会是妖兽,估摸着南边有人违约过来了,被神将大人驱赶走了而已……”
    祁崇山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说道:“照往年的时间应该早回来了,这回孩子们多了些,能扛活的就那两小子,怎能不担心?”
    老人点点头,洒然一笑:“信不信?那两小子这回肯定是回来的路上猎杀妖兽发了性子,毕竟是成年了,咱那会还不是一样?!洛冲不会阻止,因为去祖城的时日快了,多一份收获,咱山阳部兴许就多出一个战士!”
    祁崇山赞同的点点头,始终揪着的心经过老人这么一说,总算安稳了些。两人就这样在满天风雪中,遥望南方,谈谈说说的期待着……
    闲聊中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天色开始昏暗,风雪依旧。祖庙石坪下依山而建的山阳部落开始星星点点的亮起了灯火,家家户户的炊烟开始升起……
    跟祁崇山谈笑兴致正高的老人忽然眉头一皱,抬头望向天空。仅仅一息时间,祁崇山也面色一变望向天空……
    一道黑影突兀的好似从笼罩青天的铅云里钻出来,穿透这漫天风雪,眨眼间就来到了这石坪上方,携带的疾风卷起石坪上厚厚的积雪四处飘散!一个身影从这势如疾风的黑影上一跃而下,等到卷起的风雪落定地面,一个精悍的高个青年面露自豪的站在祁崇山和老人面前!
    祁崇山满意的看着眼前这小子,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老人则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风寒,见并无损伤后,伸手拍拍风寒的胸膛说道:“确实成年了,晚上来我这里吃饭!”说完转身缓慢却稳当的走向祖庙……
    乘风归来先报信的风寒,兴高采烈的对着部落的首领阿公祁崇山躬身行礼禀报道:“阿公,最多半个时辰,大队就到,我先回来报个平安。小黑让我告诉您一声,这次收获很大,让您放心!”
    祁崇山乐呵呵的挥挥手,示意风寒可以滚了,就转身向着石坪下走去,南下描绘岩画的队伍归来,需要自己去安排一番……
    ……
    ……
    顶风冒雪的营地队伍不断加快着身下莽牛兽的速度,归家的强烈喜悦洋溢在每一个老人妇人孩子脸上。
    从后方奔来祁黑岩那匹头狼,越过在队伍头前开路的李余生所骑乘的荒原巨狼,凌空一个转身,落地时虽然四个爪子牢牢的扣住了地面,但惯性使然加之积雪很厚,头狼还是滑出去丈许远才站定,清晰的在雪地上留下了四条痕迹。
    祁黑岩在头狼跃起时就踩着头狼脊背一跃而起,跳上了打头的莽牛兽背上。阿爷有些不满的瞪了祁黑岩一眼说道:“都成年了,还这么毛毛糙糙的?”
    祁黑岩已经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乐呵呵的说道:“不需要我押后了,转眼就到了家了吗,高兴一下!”说完祁黑岩冲着旁边始终保持着警惕的李余生喊道:“余生,都快到了,上来歇一歇。”
    李余生早已换上了营地里的妇人们给新做的皮袍,炼气虽说距离筑基尚早,但也算是个修道之人了,再加上这些日子力道修行高歌猛进,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下,倒也不觉得有多难捱。听了祁黑岩的招呼,懒得说话,只是对祁黑岩摆摆手,继续坐在巨狼背上警惕的望着前方。
    一个黑影穿透风雪掠过行进队伍的头顶又飞上天空。回来的风寒已经从岩鹰背上跳下稳稳地落在了打头的这头莽牛兽背上。
    阿爷无奈的摇摇头,风寒兴冲冲对阿爷点了点头,没有一句话却已经将意思表达的很完美。身后的莽牛兽背上的妇人孩子们见到风寒回来却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历时半年的南下队伍终于在风雪中看到了自己的家!每一个人都在急切的催促着身下的莽牛兽快一点,更快一点……
    骑在荒原巨狼背上的李余生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山阳部落,虽然也兴奋高兴,却唯独少了那份归家的喜悦。随着越来越近,李余生心中反而越发的平静……
    依山而建的这座小小的城市,坐落在两条山脊伸出所环抱的浅浅山坳的里。城虽小却借助雄浑的山势,显得极有气势!迎面用巨大的黑色岩石修砌着一道高大的石墙,阻挡着可能的威胁。依山势而建的栋栋房屋里亮起的灯火,昭示了山阳部这座小城的规模。
    李余生看着眼前越来越清晰的山阳部落,用手隔着皮袍轻轻的抚摸着左手小臂上的那处树叶状胎记部位,这片义父留给自己的树叶里存放着拓万山的遗骨……
    自己翻越了天界山脉,走过了落星湖草原,穿过了广袤的莽原,终于来到了山阳部落。既然山阳部落的小城已经近在眼前,那么八荒部族的祖城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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