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医缘 作者:淳汐澜
    她上前,对郑五姑娘道:“郑姑娘,你姓郑,我姓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若是不收你的钱,我才会伤感情的。”
    她佯装没有瞧到双颊陡然胀红的郑瑜,还在她肩上安慰性地拍了拍:“三千两银子不多的,这其中还包括了医药费,看诊费,以及手术费用,还有太医院临时搭建的手术场地费用,材料费,以及接下来的护理费。若是郑姑娘实在无力支付,也可以分期付款的。我这人一向好说话。”
    郑瑜双眸快要喷火了,如果传出郑家连付诊金都要分期付款,那郑家人也不要在京城地界混了。
    还没离开的太后也是一脸怒火,可事关郑家人的颜面,这时候反倒不好拿太后的身份压人,只能对赵九凌冷笑道:“恒阳倒是娶了个财神媳妇。”
    ……
    与戚二夫人交好的妇人自然知道戚二夫人的目的,于是又站出来打圆场,说:“谁是谁非,在场诸位哪有不明白的。二夫人,你就适而可止吧。当初也并非王锦绣不给医治,而是楚王亲自下的命令,你要怪就怪楚王去呀,找人家一个小姑娘麻烦算什么英雄好汉。”
    钟夫人瞧了说话的年轻少妇一眼,这少妇生得花容月貌,却甚是面生,见钟夫人望过来,赶紧朝钟夫人露出友好的笑意来,钟夫人也回了个浅笑。
    那少妇说:“钟夫人,您肯定不认得我吧,但我却认得您的。我是沈家的二媳妇,何氏。”
    兼任户部尚书的沈阁家的二儿媳妇何氏?
    钟夫人立马想起来了,说:“你是何天刚的闺女?”
    少妇傲然地抬起了头,“夫人好记性。何天刚正是家父。”
    若是没有人听说过何天刚,但山西总兵的身份却是如雷惯耳的。何天刚患了肠痈,因此人节制山西边防军务,对朝廷来说,是难得的封疆大吏,皇帝也很是关心何天刚的病情,还特意派了几位太医前去医治,都不得好,后来还是让宣府的王锦绣去医好的。这才使得王锦绣名气彻底响了起来。
    王锦绣救了何氏的父亲,自然也是何氏的救命恩人,何氏为王锦绣说话,那是再正常不过了。但对于钟夫人来说,却是难得震惊的。
    当年在金陵的时候,钟夫人可是没有忘记,这何氏与她的母亲何文氏是如何刁难锦绣的。不过想来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何氏也嫁人生子,自然也就不再针对锦绣了。更何况,锦绣还救了她父兄,否则,在父亲没了的情况下,何氏在沈家,又怎能挺直腰杆做人呢?
    想通了这里头的名堂后,钟夫人也大方地给予何氏一个爽朗笑容,“以前你父亲任江浙总兵的时候,便与锦绣打过交道,想必对锦绣的为人再是清楚不过了。”
    何氏一脸诚恳地说:“那是,说实在的,先前也因秀丽不懂事,也曾与锦绣有过间罅。后来家兄也曾身受重伤眼看就要没命了,若非锦绣不计前嫌施以妙手,楚王殿下在家兄做手术的时候亲自握着家兄的手给家兄打气,这世上恐怕就没家兄这个人了。再后来,若非锦绣给家父治病,也不会有家父的今日了。所以锦绣对咱们何家来说,无异是再造恩人。而每每听到有人说锦绣的坏话,就忍不住替锦绣抱屈。唉呀,说了这么多话,夫人可别嫌我话唠才好。”
    众人哪里敢笑她,这何氏短短几句话里,点明了何家的雄厚背景,父兄都是由王锦绣救回来的,更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何氏话里还透露出一种强大信息,人家的兄长似乎还很得楚王看重呢。何氏有如此雄厚背景,众人就算要指责,也得惦惦自己斤两才成。
    有何氏这般维护锦绣,自然没有人再说锦绣半个不是了。郑张氏碰了钉子,再也不敢随意开口了,只好坐在那生闷气。
    众人说笑了会,便纷纷起身告辞,正在这时,威国公老夫人来了。
    众人精神一震,威国公老夫人顾丁氏前阵子闹出的笑话可是让众人狠乐了一阵呢,不过自从圣上亲自给楚王与王锦绣赐婚后,这顾丁氏便称病不出,她们想看笑话也是看不成了。眼下戚向阳,也就是顾丁氏的亲侄儿没了,再怎么不好意思,应该也得过来走一趟的。
    顾老夫人这回倒没有以往那般排场,只带了几位丫环婆子,此人一身藏青色缎面褙子以及衣裙,头上插着七尾展翅银凤钗,以及鸡心含珠小偏簪,额头上带着个由银色的细珠子串起来的白玉抹额,既庄重肃穆,又威严华贵。
    众人看得连连点头,不管这顾丁氏先前如何,但顾家当家夫人的威仪却是无可挑剔的。
    顾丁氏草草与众位夫人略过了眼缘,便进入灵堂去了。
    在经过钟二夫身边时,顾老夫人脸色有些僵硬,很快就低下头来,从她身边匆匆而过。
    钟夫人神色微哂,不再说什么,携了大媳妇,从容离开戚府。
    顾老夫人可以佯装没有瞧到钟夫人,但对于表侄女何氏的主动上前招呼,也就不好不再装作不见了。
    顾夫人打量何氏一眼,说:“你也来了。你娘现在可好?”
    何氏甜甜一笑,“多谢姨母关怀,娘现在还好,就是有些惦记姨母您呢。上回还问起姨母,说好久都没有来瞧瞧姨母了。只可惜娘现在正给大哥物色大嫂,一时不得空罢了。”
    顾老夫人神色微僵,自从她拒绝何氏做自己儿媳妇后,与表姐何文氏便疏远了,姐妹从此生了间罅。一晃又有近一年没能见过面了,连今年过年都没有走动。
    “我是孀居之人,却不好四处走动的。你娘若是得空,可得时常登门才是。”
    何氏点点头,“姨母说得是,秀丽有空回了娘家,就亲自转告娘。”
    顾老夫人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进入戚府去了。
    何文氏加快了脚步,追上了钟夫人婆媳,又与钟夫人拉起了家常来。
    ……
    回到钟府后,钟夫人又现了门口停了好几辆陌生的豪华马车,先前还以为是家中来了客人,可一打听之下,才知道锦绣今日在太医院成功给正阳侯世子做了开腹手术,取出了胆襄内一颗拇指大小的结石,并且手术非常成功,消息传出来后,整个京城但凡有腹痛病症的如打了鸡血似的直奔钟府。
    那郑明胆襄内居然长了石头,而锦绣却开腹剖胆,取出石头,而郑明居然还活着,钟夫人惊汉不已,但看到钟府外头排成长队的病人,又感叹,对钟大奶奶说了句:“果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
    对于锦绣来说,她是大夫,大夫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有人登门看病,自然不能推拒的,若是普通病症也就罢了,但这些登门的病人,确实也有危急病症,锦绣自然就忙碌起来,又弄到了天黑。连钟阁老从衙门里回来都不得空闲。
    之后,锦绣仍是忙到脚不点地,能登钟府大门的,自然是有些身份的,不过给锦绣最有印像的还是要数怀王府的郑侧妃。
    这位郑侧妃也有心口疼的毛病,情况与当今太后如出一辄,但装得却无比像,几乎可以去竞争争奥斯卡奖了。
    锦绣那个气,亲自好声好气地送走了郑侧妃后,在郑侧妃前脚踏出仪门,锦绣后脚就冲门房的人怒吼道:“以后但凡再有装病的人来看病,一律打出去。一个两个的都跑来烦我,姑娘我真是受够了。”
    郑侧妃脚下踉跄了下,回头目光铁青地瞪着锦绣。
    锦绣看都没看一眼,扭头就走。
    而这时候,钟府门房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些别府递贴子来的下人,还有门前等候自家主子的奴才,把锦绣的话听在了耳里,不出一天功夫,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怀王府的郑侧妃累年不见好转的心口疼毛病原来只是装的。
    消息传至宫中,郑贵妃坐不住了,赶紧连夜来到太后宫里。
    “姑母,您看,那王锦绣该不会……”
    太后皱皱眉头,冷然道:“知道又如何,量她也不敢当场揭出来。”
    郑贵妃想到王锦绣那天被太后折腾有气不敢出的模样,也堪堪放下了心来,但很快又提了心,咬牙恨声道:“可珏儿她,如今都被她给坑苦了。”
    郑贵妃嘴里的珏儿,便是郑贵妃的亲侄女,郑家旁支所出姑娘,怀王府的郑侧妃,也是太后的侄孙女。
    王锦绣是何许人矣,神医之名也非浪得虚名,她说郑侧妃是在装病,自然便是装病了。历来女人装病以搏同情以争宠的手段,宫里宫外也见得多了,除了男人不知道外,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并不会真的说出来。这王锦绣,就是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如此直言不讳地指责出来,不但狠狠打了郑侧妃的脸,让她在怀王府抬不起头来,也让怀王对她侧目,就算顾忌着太后这层关系不好对她怎样,但受冷落是肯定的了。尤其这么一来,郑家姑娘的名声也毁得彻底。还连累宫里的太后,因为郑侧妃和太后都有心口疼的毛病,她们又都出自郑家,锦绣扬言郑侧妃是在装病,那么太后岂不也是?
    太后对于郑侧妃并没多少感情,但总归是出自郑家,锦绣这般针对她,便是针对自己,与自己过不去,身为太后,她自然容忍不得。
    “这个王氏,生来便是来克哀家的。”太后神色狰狞,又揉了揉眉角,上回虽说整治了王锦绣一宿,可也把自己给折腾得够呛,这阵子夜里总是睡不着觉,连累她这些天精神也有些不济了。
    郑贵妃又安慰了太后一番,目光闪动着,“要不,姑母再装病一回,这回彻底整治她。”
    想着锦绣那天晚上的作为,以及在帝后面前理直气壮的告状,太后摇了摇头,“算了,这女人是个刁滑的,可不是好拿捏的。”上一回其实她是半点上风都没能占到的,还差点连累了身边的宫人,也与娘家疏远了不少,这么多年来,她也知道帝后恨不得她早早去死,但一直顾忌着名声,大家也都维持着面子情罢了。帝后要顾及孝道和名声,不敢动她,可身边的宫人却要糟秧了。
    郑贵妃也知道王锦绣的刁滑,又恨恨地骂了两句,心有不甘,“难道就任她这般潇遥?”
    太后冷笑一声:“放心,哀家又想了个绝好的主意。”
    第二日早上,皇后去太后宫里请安的时候,太后和颜悦色地问起了楚王的婚期,皇后戒心顿起,老太婆好端端问及儿子的事,准不会有好事儿,只小心地回答:“太后关心小辈,是九儿的福份,九儿的婚期就在下个月名旬。”
    太后一脸的惊讶,“唉呀,那岂不还有两个多月,这怎么成?楚王身份贵重,可不能太过仓促了,一定得好生操办才是。”
    皇后又说:“有内务府和礼部共同操力,自然不会有问题的。”
    “那倒也是。不过,王氏虽说与楚王情投意合,可王氏到底只是市井女子,以后恐难适应天家规矩,再则,将来王氏入主楚王府,以她无父无母的孤女身份,恐难撑起王府,何况主持中馈。哀家虽然挺喜欢这个孙媳妇的,可这事关天家颜面,可万万马虎不得的。皇后,你身为中宫之主,可得早些未雨绸缪才是。”
    果然是针对锦绣来了。皇后心里冷笑,不过她与太后过招多年,一直略占了上风,这回也不例外,淡淡地笑着说:“让母后操心了。臣妾倒没有这方面的担心。毕竟恒阳眼光独到,他瞧中的姑娘自然是好的。对于王氏,臣妾看得也还顺眼。”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不喜王氏,你也休得打她的主意。
    太后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哀家自然也喜欢这王氏。可王氏身份和出身都摆在哪,让她嫁给楚王本已勉强,如今让她主持中馈,打理王府锁事,管束妾室教养子妇,估计还得抓瞎。皇后你身为婆母,也得早作打算才是。”
    说了半天,仍是没有说到点子上,皇后都有些不耐烦了,淡淡地问道:“依母后之见呢?”
    “王氏出身民间,不懂宫中规矩,这将来嫁到王府,就是天家的媳妇。这首要的便是把天家的规矩学起来。哀家决定,派几个教引嬷嬷去钟府,好生教授王氏规矩才是。以免到时候闹出笑话来让人看了笑话。王氏自己丢人不打紧,皇后就不怕楚王也会被连累丢人?”
    皇后觉得锦绣虽然出身民间,但那日在自己面前的表现还是张驰有度,进退得宜,即恭敬又带着小儿女的姿态,既有着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又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沉稳。虽说只接触过一回,就这样下定论有些片面,但不可否认,皇后对锦绣的第一印像颇好。
    与太后过招多年,皇后立马便能猜出太后打的主意,不慌不忙地说:“太后所言极是,是臣妾思虑不周了,也幸亏太后提醒。臣妾这便回去,挑几个宫中教教嬷嬷送到钟家去,教王氏学习宫中规矩。反正这还有二十来天的功夫,相信以她的聪明,应该很快就能学会的。”
    皇后说话不快不慢,却也让太后插不进嘴,太后嘴巴张了张,说:“何必麻烦皇后?哀家这儿已有上好的人选,全都是哀家跟前得力的宫人,一个个都是极懂规矩的,即日便可送去钟府。由她们教王氏规矩,是再好不过了。”
    皇后淡淡地道:“有劳太后关怀,这些锁事儿哪能让您操心?太后身边的人固然是好的,可都是太后跟前的贴心人,哪能大材小用做这些事。还是臣妾亲自回去挑人吧。反正臣妾宫里也有现成的人选,唉呀,时辰不早了,臣妾也该告退了,后宫里一大堆锁事还等着臣妾呢。”
    皇后从容退去,也拒绝了太后的一片“好心”,太后瞪着皇后平静端庄的面容,气得牙槽疼,却又无可耐何。
    然后,钟府多了四位皇后派来的教养嬷嬷。
    这几位嬷嬷是皇后的人马,准婆婆派来的人,尤其人家是一心教自己规矩与礼仪的,锦绣自然不敢怠慢。不过听了这几位嬷嬷话里的意思,似乎皇后还替自己撑了一回腰,否则,现在来到府里的就会是太后派来的人了。
    锦绣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场表达出对皇后婆母滔滔敬意以及感激之意,并表示,等有空就进得宫去,好生给皇后磕几个头。
    几个嬷嬷见锦绣如此通透,便也放下心来,遂专心教锦绣宫中礼仪以及规矩。
    宫中规矩多如牛毛,但大至上,也就那么回事,赵九凌早在先前就与她大至讲解了下,为了在老赵家站稳脚跟,这些规矩是必须学的。
    锦绣在钟府内学规矩学得认认真真,倒不是她聪明好学,而是为了以后在赵家混得更好,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学。
    而太后这时候则乱不爽一把了,郑贵妃心里也堵得慌,今日娘家人进得宫来又向她诉说了王氏回京短短半月,就受到多方勋贵巴结的事,更是憋得一肚子火,又火速来到太后宫里,与太后商量对策。
    “姑母,这样下去不行呀。那王氏回京才半月,就把京里的名个勋贵一网打尽,如今那些夫人太太小姐们对王氏那个讨好,再这样下去,瑜儿就算以侧妃名份嫁入王府,也不是她的对手呀?”
    太后牙关紧咬,阴阴地道:“岂容她再威风?来呀,传哀家口谕,让王氏好生待在家中,安心备嫁。任何人不得再去打扰求医。”她对慈宁宫中的管事大太监如此吩咐。
    管事太监离去后,郑贵妃双眼一亮,喜兹兹地道:“王锦绣能得到这么多的拥护,不外乎是靠她的医术罢了。若是让她不得再行医,对这些人的影响力也弱了。各家勋贵哪个不是势利的,在她身上讨不到好处,谁还稀罕她?姑母高明。这回看她还得瑟得起来!”
    太后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摸着手上鸦青色的护甲,神色冷厉又得意。
    “要不,姑母,咱们再给添把火?”
    郑贵妃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太后笑了起来,“也罢,就依你之见。给她添添火。”
    郑贵妃得意至极,“姑母才下了口谕,必须安心待嫁。若她接了病人,便是违背姑母命令,姑母到时候就能以此借口好好收拾她了。若她拒绝,就会得到病人的怨恨,反正她是两头不讨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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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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