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灯光是暖色,多少缓和气氛,我忙里偷闲看一眼纪容辅,被他扔到淋浴区。
    “脱了,”他冷冷地看着我:“脏死了。”
    浴室里整个是浅色调,银色金属和干净白色,我也自觉地把外套脱了,里面还是去蒙古那天穿的衬衫,跟着元睿滚了几天,也脏得不行了,我看了一眼纪容辅:“裤子也脱吗?”
    纪容辅板着脸没说话。
    我思考了一下,自己三下五除二全脱了,叫了一句:“冷。”
    其实压根不冷,这房子中央供暖,我常常半夜光着脚去厨房找东西吃,不过我现在刚开始学耍赖,有时候演技难免过火。
    纪容辅显然不信,直接取下花洒,试了下水温,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喷了一身水。这场景让我想起狱警拿水枪冲犯人,花洒里的水劈头盖脸地冲下来,我像一只在瓢泼大雨里挣扎的落汤鸡。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我有一秒想要看清水雾后纪容辅的表情,却只看见他冷峻的轮廓。
    “你出去,我自己洗就行。”
    我话音没落,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被压在了墙上,纪容辅一手抓着我手腕,右手虚按在我喉头,神色阴冷地看着我。逆着光,他眼神无比阴沉,我感觉自己灵魂都快被看穿。
    “我等了你三天。”他琥珀色眼睛里几乎带上杀气:“看来你并不需要自由。”
    我其实没有那么害怕,只是纪容辅气场太强大,我本能地结巴起来:“还,还是需要的。”
    我这话一说,他手指就收紧了一分。
    他凑近来,凝视我眼睛,我忍不住发起抖来,靠得太近,我可以感觉他衬衫薄薄布料下的温热胸膛,和他按在我脖子上的手指。但我知道他仍是纪容辅。
    被我气坏了的纪容辅。
    “昨天的这个时候,我以为你去喝酒了,也许你喝醉之后冻死在了北京街头。”他的睫毛垂下来,眼睛静静看着我脖子上的某处,也许是跳动的血管,我知道他可以轻易扼断我喉咙,他每次抓住我用的都是关节技,他一直很危险,尤其是现在。
    “我开车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狼群,离你呆了一下午的地方不到两千米。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也许你就在那群狼的肚子里。”他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林睢,现在你告诉我,你上飞机的时候,有一秒钟想过要给我发个消息吗?”
    我的直觉告诉我绝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我给叶宁发了邮件,我让他转告你,”我紧张地争辩:“我不是故意玩失踪,只是当时情绪上来……”
    我的话被打断了。
    我听见他的声音,低且沉,在我耳边嘘出热气。
    他“我想,也许你还没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就像你还不清楚我是谁。你的朋友叶宁没有警告过你吗?我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夺走。从你那天在泳池边,一脸无辜地坐到我身边开始,这个游戏的规则再也不是由你说了算。明白吗?”
    如果不考虑到后果的话,这样的纪容辅有种让人目眩神迷的美感,像凝视猎物的云豹,逆着光,眼睛是深邃的琥珀色,我喜欢这种藏在漂亮面具下的锋芒,像从不出鞘的刀,只是现在处境太危险,我实在没有余裕去欣赏这个。
    “我……我不知道。”我又结巴起来:“或许你可以教教我……”
    纪容辅眯起眼睛,歪着头打量我,像豹子在打量猎物,又像是在分辨我的话是真还是假。
    然后他笑了起来。
    “我教了你很久,久到你开始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他凑近来,轻声告诉我:“所以现在我想换一种教法,比如我把你关起来,用链子锁住,你试试你还能不能逃出来,逃到内蒙古,去找你的朋友……”
    我的手指开始发起抖,我脑中闪过无数可怕念头,喉咙却仿佛卡住了。
    “别……”
    “为什么不呢?”他安静地看着我,他说着这样危险的话,眼睛却没有一丝凶恶,甚至带着一点茫然:“也许有天你又会这样忽然消失,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也许你会把自己害死,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如把你关起来,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纪容辅,”我轻声叫他名字,看着他眼睛:“我爱你。”
    所以不要测试我的底线,我只是一个刺猬,我已经很努力地收敛身上的硬刺,所以请你温柔一点,再等一等,我已经用尽全力……
    纪容辅那些吓人的变态构思戛然而止,我想看他脸上表情,然而他却伸手捂住了我眼睛,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要掐死我。
    下一秒他吻了我,几乎咬破我嘴唇,我手指抓住他发根,温和地回应他,时间似乎变得很慢,我看见浴室的顶灯发出让人目眩的光,我勾住他脖子,有湿漉漉的水珠从我头发上滚落下来,他的身体像在发烫,衬衫下的温度高得吓人。
    “你完了。”在混乱的吻的间隙,我听见他说,然后他继续凶狠地吻着我,像衔着猎物的狮子一样,带我回到卧室。
    其实是你完了,我在心里说。
    爱一个人,就总是担心他会死,担心车祸,担心高空掉下来的花盆,担心各种无稽的突发状况。因为知道自己余生的喜怒哀乐都系在这一个人身上,他死了,你的故事就完了。
    “别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他压我在床上,仍然色厉内荏地恐吓我:“我还会跟你算账。”
    我配合地做出害怕的样子来,不过在他沿着我胸口一路亲吻下去之后,就没法再装了。
    聪明的人在任何领域都是有着天赋的,纪容辅尤其是。跟他上床常常有种被随意摆弄的错觉,相比之下我简直是太不合格的床伴。
    快感层层叠叠地涌上来,我躺得筋酥骨软,本能地想抓住点什么,又像是轻飘飘浮在云端,什么也抓不住。直到纪容辅上来亲吻我脸颊,我才恍惚回过神来。
    他手撑在我脸侧,像小孩子对待心爱玩具一样轻轻亲我,手指摩挲我唇角,琥珀色眼睛里燃着一点火光,又像藏着勾人魂魄的妖魔。就在这一秒,我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我咬住了他的手指尖。
    “这次做到最后吧。”我认真看着他眼睛,他胸膛紧贴着我胸膛,我几乎能听见里面灼热的心跳声。
    “真的?”他问我。
    “真的。”
    他眼睛里的火光蔓延开来,却又堆叠起无数的温柔,我喜欢看他带着笑意的眼睛,也喜欢他开心的表情。
    他抓住了我手腕。
    “别害怕,”他亲吻我眉尖,渐渐移到眼睑:“我会很小心的。”
    说不害怕是假话,但我这人就这点勇敢,赶通告早起一分钟都不愿意,练吉他练到手指鲜血淋漓也心甘情愿。自己想要的,刀山火海也无所谓。
    何况也并不算刀山火海。
    纪容辅一直在试图转移我注意力,耳鬓厮磨,不停亲吻我,我手臂勾住他脖颈,看着他眼睛。
    “要喝一点酒吗?”他声音温柔。
    “不用……”我皱起眉头,手指侵入的感觉实在太过明显,尽管纪容辅很快用亲吻转移我注意力。但是我还是清晰感觉到有冰凉液体在身体里被旋磨,这感觉太诡异。
    “好乖。”他像哄小孩一样哄我,看着我的眼神温柔得像要流淌出月光来。
    我有一秒几乎想哭,但还是忍住,声音已经变了调:“快一点。”
    身体被一点点打开,入侵感太过强烈,纪容辅的吻细密地落下来,我的耳朵发烫,额头沁出细密的汗,无法避免的痛,和难以启齿的羞耻感,我几乎想要杀人,却再次被纪容辅温柔镇压。
    手指增加到四根时,我开始抓着纪容辅肩膀,我曾经很喜欢他身体漂亮得像大理石雕像,现在却只想让他也体会一下这痛楚。
    纪容辅的眼神幽深,鼻尖轻轻摩挲我脸颊,我感觉他呼吸灼热嘘在我耳廓上,烫得吓人。
    “林睢,”他叫着我名字,声音暗哑:“你看,你将属于我,而我也将属于你。”
    真是太烂的情话。
    我刚想说话,纪容辅的手指撤了出去,灼热而硬挺的性器缓缓地挤了进来。
    “你他妈……”我终于忍不住爆粗口,倒吸一口凉气:“纪容辅你属驴的!”
    “我属龙。”他唇角勾起笑容,吻住我,连同我后面一大串问候他家人的话也一同封住,我痛得挣扎,狠狠挠他后背,咬破他嘴唇。
    太痛了。
    老子真宁愿再从头学一次吉他!
    我无数粗口全被堵住嘴里,痛感却越来越强烈,眼泪几乎瞬间就涌了出来,我眼泪向来浅,不要命地往外淌,呜呜呜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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