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不以人数定输赢,不以装备定输赢,重要的是领军将领以及天时地利人和,所以孤也说不好他们能不能胜,但只要夏奎不刚愎自用,想必也不会输得太惨。”
    唐越从太子昭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以为然,显然他对鲁国公并不看好。
    “殿下昨夜派出了一百死士,目标是西南么?”
    太子昭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希望他们能成功,否则一旦西南和北越呈夹击之势,鲁国公必败。
    见前方南晋王已经下了城楼,由禁卫军护送着回宫,太子昭也拉着唐越上了自家马车,打算回太子府。
    马车上,唐越和太子昭肩并肩地坐着,看着街道上跪拜着的百姓,想起了一句名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殿下为何要阻止我将那百名护士送上战场?培养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太子昭握住他的手,低头不语,他也有私心,就如同他手上已经壮大到了五千人的重骑兵和五千人的轻骑兵,以及唐越手上的众多物资,他不想过早的暴露。
    这百名护士当初是以和唐越学习的名义组建起来的,外人只当他们是和唐越学医术,并不知他们是唐越为战争准备的。
    除了这个,唐越冗繁年筹备的物资非常雄厚,大到粮食药材,小到棉花布匹,囤的数量之大,哪怕南晋王看到都得眼红。
    这样的东西如果现在拿出来,毫无疑问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在战事没有白热化的阶段,这些东西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孤并非不想将他们送出去,而是要挑准时机,这些人和物太敏感,稍有不慎则会被冠上欺君罔上的罪名。
    光是那些私兵,就足以令南晋王寝食不安。
    唐越苦笑,他以前不争名不争得,可是现在却觉得有权利在手才是好,如果太子昭不是太子而是国君,那他们就不用藏的这么辛苦了。
    明明是在做好事,还是花自己的钱做好事,怎么到头来还要遮遮掩掩,生怕被人问责?
    不过换位思考,如果他处于南晋王那个位置上,得知自己儿子私自打造了一支强兵,恐怕也要怀疑他造反了。
    说到底,这是信任危机造成的。
    唐越没有继续提起这件事,他该干嘛继续干嘛,他也是个大忙人,每天要抽出一部分时间教育孩子,还要处理太子府的日常事项,其余大部分的时间不是在药铺就是在某个病人府上。
    “郎君,今年的收成很好呢,几个庄子都比往年多送了粮食来,您看,是按照老规矩留存三成,还是再多留些?”
    唐越囤积的粮食除了是太子府所属庄子所出之外,还有商行从各地一点一点运回来的,每次数量不多,跟老鼠搬家似的,一点一点地堆满了他在别院里建的粮仓。
    “开始打仗了呢?”唐越低声说了一句,抬头吩咐管家:“今年的粮食不囤了,抽了一半来偷偷运到边境,补给边境的百姓,也不急着全部发完,找个稳妥的地方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以唐越从以前电视电影中取得的经验教训,战事开启后,战区很容易陷入粮食危机,如果不小心被敌人封锁了交通通道,甚至被围困在城中,那粮食的短缺可就成致命因素了。
    管家明白他的顾虑,心中暗赞太子妃的善良品德,国难当头,多少贵族子弟还沉迷在斗鸡走狗,多少贵族子弟还懵懵懂懂地无所事事,可太子妃却早已为今天做足了准备。
    这样的品行,这样的能力,管家觉得普天之下,也无人能及了。
    “老奴这就去与殿下商议派人送粮一事,记得听殿下提起过,他在边境时曾在几个地方设了据点,想必要藏一些粮食不是难事。”
    唐越点头,这种实际操作的事情就不当他管了,他这几年能做成这些事还多亏了太子昭手底下的这些能人,对他来说,这此人才是一个个能干的。
    他只要出个想法,他们就能完美甚至超乎完美地完成,如果让他自己来,恐怕只能停留在纸上谈兵。
    “快入冬了,你去问问小侯爷,之前我让他做的那批棉衣做好了没,如果做好了就一起送到边境去吧。”
    “喏。”老管家心里记着事,听完吩咐就脚步生风地离开了,这太子府平日事情还算少,可一旦太子出征,他要准备的东西就多了。
    好在现在有太子妃在,能将这偌大的太子府变成殿下最坚实最牢固的后盾,想当年殿下出征时,自己除了守着这座府邸什么也干不了。
    如果殿下当年没受伤,现在这府里的主母恐怕就是棠溪郡主了,那位除了能生还有什么作用呢?
    这么一想,管家觉得太子殿下没有亲生血脉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了。
    有失必有得,能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日子就在紧张的气氛中一天天过去了,最先传来消息是松溪县,那里离邺城最近,傅恒将军领着三千人刚一抵达松溪县,就得知敌人乘船离开了海岸,此时正在沿海徘徊,显然是想伺机继续作乱。
    比人数,他们旗鼓相当,比战斗力,他们各有长短,比耐心和毅力,显然在陆地上的南晋将士更持久,毕竟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船上不上岸。
    傅恒也没急着击退对方,他记得自己的任务是阻挡敌人上岸,只要能让对方永远呆在海上他就算完成任务了。
    和几位幕僚一合计,傅恒发动当地官府,在沿海附近搭建了许多望塔,只要一发现敌船踪迹,立即点燃峰烟报信,傅恒再带人过去守着,给对方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上岸和南晋兵正面对抗。
    不过这样也有个缺点,在海上航行,不仅行程短,而且速度快,在陆地上往往要花费两倍甚至更多的时间,这样一来,要想来得及救摇,南晋士兵就得日以继夜地赶路。
    一段时间后,三千兵马都累得惨不堪言,还好对方不知道他们来了多数人,否则抓住这个漏洞,完全可以发动一出声东击西的阴谋。
    “将军,您还是尽快拿主意吧,将士们都累得走不动了,鞋子都不知踩烂了几双,有一半人脚底板都魔出血来了,坚持不了太久的。”一位幕僚忧心忡忡地说。
    傅恒是个中年将领,在一众武将中并不十分突出,想必南晋王也是以为这样的任务十分简单,便给了他机会。
    傅恒是带着满满的信心来的,他以为会很简单,可是他忽略了实际情况,只一个月,就把将士们的壮志磨光了。
    这样下去,即使对方敢上岸,他们也没人敢拿起刀剑反抗了。
    他捏了捏眉头,“去给殿下去一封书信吧,这朝中也只有太子殿下能帮本将军了。”
    他们是断然不敢把问题上达天听的,否则等待他的只有革职,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南晋王自然会换一个将领来。
    至于其他大臣,不居心叵测地抓他的小辫子就不错了,又有谁会愿意为他出谋划策呢?
    第217章 美人计
    “滚开……”一道怒喝声从南沙国主的寝殿中传出来。
    门外的守卫都习惯了这副场景,暧昧地笑笑,就自发站到更远的地方去了。
    他们的王后,来自南晋的漂亮公主,自从嫁到南沙来就没露出过笑脸,对国主也从来没有好脸色,不过她是真的美,如天仙下凡,整个南沙国的男子都恨不得将她供起来。
    “王后,你是否该履行承诺了?”南沙国主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了,露出一身黝黑的肌肤,胸口两圈汗毛,看得棠溪郡主嫌恶地撇开脸。
    她知道这男人耐心已经快没了,从她嫁过来一直反抗至今,也只让他得手了几次,要不是对方真对自己有几分兴趣,恐怕她这个王后早被丢进海里喂鱼了。
    不过再大的兴趣也经不起岁月的蹉跎,眼看她年纪渐长,每天照镜子时都觉得自己老了一些,如果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会被丢出这座王宫。
    南沙国四面环海,她就是想回到南晋自力更生都没有可能。
    她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大王何必如此着急,时辰还早呢?”
    “你可知道寡人憋了多久……而且,你可是答应过寡人要给寡人生个漂亮的小公主的。”南沙国主凑过去,目光赤裸裸地在棠溪的脸上和身上徘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欲。
    棠溪郡主在南晋就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来到南沙后,在一群黑皮肤,干干瘦瘦的女人中,她的美足以令男人疯狂和窒息。
    她穿着华贵的丝绸,化着雍容的妆饰,眼神高冷不可侵犯,使得南沙国主对她几乎百求百应,就连出兵进犯南晋这种疯狂的举动都答应了。
    棠溪知道自己在以卵击石,可自从得知家族被灭后,她每天都沉浸在仇恨中,只要以报仇,别说是屈就于一个丑男人,就是要她上刀山下油锅她也愿意。
    寝殿里很快就传来了不和谐的啪啪声,还有女人压抑羞愤的呻吟,持续了整整头天。
    太子昭收到傅恒的来信时并不意外,傅恒这个人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说白了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殿下,你要帮傅将军想对策吗?”唐越将信件从头到尾读了两遍,发现对方的语气诚恳中带着一丝惶恐,想来是真的没辙才把信送到这里来试试。
    太子昭想了想,解释说:“傅恒此人算不上大才,当年是因为剿匪有功才提拔上来的,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地做些小事,为人还算上进,也够稳重踏实,值得一帮。”
    还有一点太子昭没有说,傅恒算是中立派,从不参与朝廷的明争暗斗,算得上是很清水的一个人,这样的人,太子昭能帮一个是一个。
    “怎么帮?你想到对策了?”
    太子昭嘴角微微勾起,瞥了一眼唐越,带着一点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心神荡漾。
    唐越忍不住往他身边凑了凑,眨着眼睛说:“看您这表情就知道,如此胸有成竹,该不会一早就有答案了吧?那怎么之前没有给这位傅将军提醒一下?”
    太子昭一手揽住他的腰,两人一起倒在软塌上,“人不经历挫折怎么能成长呢?南沙一直不是孤的心头大患,就算让他们蹦几天也不碍事。”
    唐越把手伸到他的腋窝下,作势要挠痒痒,警告道:“快说,否则……哼哼!”
    难得坚固如铜墙铁壁的太子殿下还有这么个小弱点,唐越可是利用的妥妥的。
    太子昭握住他的手,眉头一挑,倒也不卖卷,“那南沙敢来进犯,定然是因棠溪之故,一个女人催动的战争,自然也该由女人来终止。”
    “你也要派人去刺杀棠溪?”唐越觉得这可不是个好主意,那南沙国在岛上,刺客想上岸都难。
    “你把孤想的太蠢笨了吧?”太子昭捏着他的手心笑道:“那南沙国主好美色,可偏偏南沙国的女子都不算漂亮,只有一个棠溪在他跟前,他自然宝贝的紧,可咱们南晋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只要美人一多,他哪还顾得上听棠溪的挑拨?”
    唐越用一种全新的眼神盯着太子昭,暗暗摇头:这男人其实坏起来是真坏,这摆明了是要让棠溪的日子不好过啊。
    可怜的女人,身处异国他乡,娘家已经全军覆没,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南沙国主了,如果连这个男人都靠不住,她的后半辈子可想而知。
    不过唐越并不同情她,她都能置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发动战乱了,死有余辜!
    “为夫的妙计可好?”太子昭笑着问。
    唐越狠狠地点头,伸出大拇指:“够狠够毒!美人计一使,完全可以釜底抽薪了!”
    “釜底抽薪?这个词用得极妙!”
    唐越心下一动,问他:“殿下可知道三十六计?”这里并非是中国古代的任何一个朝代,只是有些类似历史上的古代而已,唐越不知道这里的兵书有哪些。
    “何为三十六计?”太子昭诧异地问。
    唐越忙从他怀里起来,走到案桌前,提笔将三十六计默写下来,后面跟上一个简单的案例。
    他大学选修过战争理论课,虽然很多都记不清了,但三十六计这么出名的典故他还是记得很牢的。
    太子昭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写下一条条简单明了又实用的计策,眼睛越来越亮。
    这些计策其实他懂得不少,也用过不少,不过从未像唐越这样总结出来,如果能将这个传承下去,一定能培养更多优秀的将领。
    唐越写完,把纸张递给太子昭,“你看,你这次要给傅将军支招的就是美人计,用美人迷惑对方的神智,令对方疏于防范,改变原先的意图,也可以延伸到用糖衣炮弹攻击对方,从思想上打败对方,然后再采取军事策略,算得上是好用又省钱又省力的方法。”
    太子昭大赞,“确实如此,咱们每年往北越送的美人也不少,其中不乏道行高深的间客,取得的成就可能比安插一个心腹更高。”
    太子昭将内容仔细阅读完,时不时点头,觉得能总结出这些兵法策略的人实在是军事天才。
    “这也是一千多年后的知识吗?”
    唐越摇头,“不是,这是很早以前的一个人物编写的,算得上是最经典的兵书,意义深远,没想到这个时代并未出现过这个。”
    太子昭听说是古人编撰的也有些惊讶,“就像你说的,也许这个世界并非是你原来的世界,历史不同也是自然,南晋史上也曾有过兵书著作,只是孤以为没有这份三十六计来得深刻易懂。”
    太子昭重新拿出纸张,将自己的计策简要地写下来,然后用蜜蜡密封,让人快马送给傅恒将军。
    这个忙他也只能帮到这里了,如果对方还不能把握机会,那只能说明对方孺子不可教,及早换人也罢。
    唐越收拾妻子笔墨,又烧了傅恒送来的信,随口问了一句:“西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太子昭摇头,“刺杀齐王并不容易,尤其在这战时,齐王定然会加派高手保护,没有七成的把握死士们是不会动手的。”
    “从昨日送来的急报看,齐王和月遗族已经占领了一座城,下一个目标应该就是泰阳城了吧?”
    “泰阳城是西南重城,也是他们的必经之路,所以,他们的脚步必须在此停下,否则顺利通过泰阳城后,他们就很容易与北越汇合了…”
    唐越眉头微蹙,太子昭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安慰道:“不用太担心,泰阳城不是那么好攻占的,你忘了?那城主可是孤信任之人,又有王鼎钧带人去助阵,守城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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