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兄弟,你们说是童公子的侍卫,但看着很面生啊,是哪个小队的?”
    城墙之上,正在吃饭的匪兵们随口问起杜雍和品玉人,他们不明白杜雍和品玉人为何突然跑上城墙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既然是童公子的侍卫,他们不敢怠慢。
    杜雍反问道:“你们觉得以童公子的身份,该配多少侍卫?有藏在暗处的吗?”
    马上有匪兵反应过来:“你们是暗处的侍卫?”
    杜雍淡淡道:“穆大帅曾派了一些高手前去刺杀聂青云,虽然都没有成功,但让聂青云损失了不少侍卫,他本人肯定也受到了惊吓。所以我们要防止聂青云以同样的手段还击,童公子和姜公子的安危是重中之重,侍卫都不少,不过童公子很关心怀离城,所以留了一些在城中,明白不?”
    众匪兵恍然大悟,他们到底是组建没多久的军队,各方面的规矩还不健全,否则最起码会请求杜雍和品玉人出示身份证明。
    城墙上聊天的同时,城墙下的杨进已经将泻药从洞口里塞进去,最后人也爬了过去,藏在洞口这个小空间里等待接应,其他几个弟兄没有跟进去,而是小心溜走。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暗下来,杜雍和品玉人下楼,去接应杨进,趁着夜色,带着几麻袋泻药顺利进入临时的据点。
    这个粗糙之极的计划,在过硬的执行力下,有惊无险的成功。
    “我要连夜加工泻药,你们两个先好好休息,凌晨去两个厨房附近藏药。”
    杜雍拆开麻袋,并吩咐杨进和品玉人。
    加工和藏药分工合作,杨进和品玉人点头应下,打坐了一阵,就躺在火堆旁休息。
    此前已经加工了一部分,还剩一大半,但加工并不是难事,杜雍做的挺悠闲。
    怀离城西北丛林中的屈亦雄等人却没杜雍那般悠闲,二百人被四千人包了个大圈,今晚很有可能会起冲突。
    屈亦雄凭着经验,带领大家来到一处长满茅草的平地,暂做隐藏。
    吃干粮的时候,探子回报。
    屈亦雄赶紧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探子回答:“敌人的大部队还是老样子,自西南、东南、东北三个方向慢慢包过来,他们的火把连成了长龙,除此之外他们还分了三百人左右的分队提前赶到了西北向,扎在一处高坡,摆出以逸待劳的架势。”
    屈亦雄轻轻嗯了一声,陷入沉思。
    梁河问道:“见过他们的探子吗?我的意思是,敌军有否发现咱们的位置?”
    探子指了指天上,苦笑道:“我刚才发现的,那就是敌人的探子,咱们的位置瞒不住。”
    众人望向天空,发现高处有一个小黑点在盘旋,那是一只鸟儿。
    赵德助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先进?”
    裴颂叹道:“我听说蒙济人训练鸟儿有一套,探具体消息当然很难,但位置却很容易探,咱们这里有二百余人,被它盯上是正常的。”
    梁河忍不住提议:“屈大人,属下窃以为应该在包围圈合拢之前,往西北向突击。”
    何木野附和:“是啊屈大人,现在咱们藏不住。”
    屈亦雄微笑道:“我敢担保,西北向的那三百匪兵是绝对的精锐,咱们若一头撞上去,最多只能打个两败俱伤。”
    裴颂问道:“屈大人的意思是,咱们突其他三个方向?”
    “没错!”
    屈亦雄点点头,沉声道:“趁现在圈子还比较大,咱们马上突正南,用最快的速度,他们来不及那么快夹拢的。”
    众人大声应诺。
    屈亦雄又道:“等下就用雷管开路,尽量省点力气。”
    行动起来。
    赵德助边跑边说:“也不知道杜雍那小子在干什么,会不会来救我们?”
    裴颂笑道:“杜雍那队人马就算来了也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只会让姜瀚铭更兴奋,要知道他们两个可是有大仇的。”
    赵德助笑道:“杜雍这小子,圣丹门和灭魂宗通缉他,金刚派也有不少光头在念着他,姜瀚铭这个蒙济人也惦记他。八大邪派他惹了四个,还有个火狼帮,也是恨他入骨。”
    杜谋奇道:“不是三个吗?”
    赵德助解释:“依我之见,姜瀚铭和童过之可能是师兄弟,所以他也是死间派的。”
    队伍跑起来的时候,天空的鸟儿跟着飞,顺便发出了鸣叫声。
    听到鸟叫声之后,远处的童过之立马发出指令,让西南和东南的兵力速度往中间夹,誓要将屈亦雄的队伍一网打尽。
    然而屈亦雄一行人冲的很快,接触到敌军的时候,他们还没夹拢。
    “扔!”
    屈亦雄一抬手,吩咐大家扔雷管。
    两轮下去,敌军被炸的人仰马翻,大骂屈亦雄不讲武德,搞无耻的偷袭。
    屈亦雄才不管那么多,带头冲锋,他左边是梁河,右边是何木野,三人组成了一把尖刀,硬生生撕出一道口子,并且越撕越大。
    裴颂举着水瓢盾,大吼道:“随我冲!”
    看到裴颂这个皇室子弟都这么勇猛,其他人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跟着裴颂的步伐,冲到敌阵中就是一顿乱砍乱杀,掀起腥风血雨。
    屈亦雄所料无差,敌军的大部分高手好像真去了西北向,此时他跟本就没对手,所谓无一合之将便是如此。
    在敌军彻底包拢之前,屈亦雄就带队冲了出去,毫不恋战,撒腿狂奔。
    等到童过之和姜瀚铭赶到冲突点之后,只看到满地的尸体,还有狼藉不堪的地面,空气中的火药味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让人心烦意燥。
    姜瀚铭破口大骂:“好个屈亦雄,竟然舍少求多。”
    童过之非常冷静,淡淡道:“这是我的过错,不该调那么多好手去西北向拦截,否则不至于让屈亦雄如此简单就冲出重围。不必慌张,继续追杀便可,屈亦雄绝翻不了天。”
    此子年在二十五左右,剑眉星目,身材修长,凌厉的眼神显示他过人的实力,勇于承担责任让人心生佩服,遭遇失败还能保持绝对冷静更是难能可贵,不愧是大宗师童千云的侄子。
    姜瀚铭眼珠子一转,贱嗖嗖地说道:“童哥,屈亦雄不过二百余人,放着不管也行,要不然咱们派人请示穆大帅,请求去弄聂青云?”
    童过之瞥着他,淡淡道:“还没忘记被赶出乾州城的屈辱?”
    姜瀚铭被说中痛处,脸庞扭曲起来,狠狠道:“若非杜雍那个臭小子,我当初绝对可以让聂青云栽个大跟头,让乾州城元气大伤。我觉得杜雍眼下就待在聂青云的军中,聂青云实力强,交给穆大帅去对付就好,我就想把杜雍那小子活擒,然后好好折磨一番。”
    童过之压压手,示意姜瀚铭冷静,沉声道:“杜雍此子近来声名大噪,根据多方情报,此子的硬实力可能已达登楼境,绝非蒙混之徒,想活擒他,可能性微乎其微。”
    姜瀚铭依然很愤怒:“你都不知道他当时有多狂。”
    童过之轻笑道:“狂妄的人通常没什么好下场,耐心等待机会吧。现在去功打聂青云,并不是最佳的选择。聂青云是将才,只用五千兵力,就稳稳压制住了穆大帅的九千兵力。”
    姜瀚铭还是不放弃:“我们这里不是有四千吗?就算没法硬碰,牵制一下总行吧?”
    童过之摇头,分析道:“咱们虽有四千兵力,但都是新兵蛋子,真正打起来的时候,甚至挡不住聂青云麾下一个游骑将。”
    姜瀚铭从没有打过仗,闻言有些诧异,喃喃道:“据我所知,大兖朝廷的游骑将军麾下通常是五百到七百兵力,竟能击败咱们四千人?”
    童过之肃容道:“我叔父曾今分析过,大兖王朝有三支军团绝不可小视,首推峒州军团,次推乾北军团,再次是北疆军团。聂青云率领乾北军团,压制漠州和高原多年,不是吃素的。”
    听到是童千云分析的,姜瀚铭当场就冷静下来,顿了顿,又好奇道:“我听说大兖皇帝的禁卫军也挺猛的?”
    童过之摆摆手:“禁卫军的人数较少,而且不会轻易出京,所以要另算。现在别多想,咱们死死咬住屈亦雄的队伍就好,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就算无法剿灭屈亦雄,也能达到练兵的效果,在野外多跑跑没坏处,可以增强队伍的韧性,为以后打硬仗最好准备。”
    姜瀚铭冷静下来,点头称是。
    此时的屈亦雄带着队伍往西南跑出了十几里,见没有追兵,遂停下来稍作休息,顺便清点损失和包扎伤口。
    因为刚才的突围很快,所以损失的人比较少,但受伤的人很多,多半都是刀伤,幸好眼下的天气没那么炎热,将伤口细细清洗在抹上外伤药就好。
    屈亦雄先是说了一番话鼓舞士气,然后指出刚才的不足指出,主要是过于恋战,否则不会有那么多人受伤。
    梁河点燃一根捡来的火把,运足目力望向天空,发现鸟儿还在跟着,苦笑道:“屈大人,咱们得想个办法弄死那只怪鸟,否则没完没了啊。”
    屈亦雄也看了看,淡淡道:“就这个高度,除非宗师配神弓,才能把它射下来。童过之和姜瀚铭追在后面也不错,咱们以二百之众吸引了四千匪兵,稳赚不赔。聂文涛和杜雍必能找到机会,对怀离城实施打击。”
    梁河点点头,再问:“屈大人,那接下来继续往西南跑吗?”
    屈亦雄想了想:“再看看吧,实在不行就去地摊镇,那里卧虎藏龙,老江湖多的是,他们才不会管什么八大邪派又或蒙济人,惹怒了他们,绝对会奉陪到底。童过之和姜瀚铭若是敢跟过去,必然会栽个大跟头,四千新兵蛋子根本不够看。”
    裴颂欣然道:“屈大人所言甚是。”
    第二天正午,怀离城。
    午餐刚过不久,连环的雷管爆破声突然在城池中间的广场响起,惊动了所有匪兵,但是他们跑动的时候纷纷捂着腹部,神情特别古怪,因为想拉肚子,有些人忍不住,当场拉在了裤兜里。
    杜雍、品玉人、杨进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看着这一切,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加强版的泻药就是厉害,几麻袋倒在水井中,让绝大多数匪兵变成了软脚虾。
    “行动!”
    杜雍脱掉匪兵服饰,拔出腰间的短刀,从小巷杀向南门。
    南门本来有一百多人,现在大多数人都去了茅房,只是十几个匪兵还在坚守。
    至于城墙上的匪兵,都在就地拉肚子,谁还有空去观察城外的动静。
    杜雍猛提真气冲过去,二话没说就开扫,几记刀风下去,那十几个匪兵纷纷倒下,杨进和品玉人轻松补刀之后,快速打开了城门。
    城墙上的匪兵看到下面的打斗,扯着嗓子大喊:“敌袭,敌袭!”
    早在南面等候的聂文涛见城门大开,大喜过望,当即一震手中宝剑,高呼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此刻,随我冲锋。”
    城墙上的匪兵神色大变,连裤子都没提,匆匆抄起弓箭,慌忙射箭,可惜没力气,射出去的箭支都是软绵绵的,伤害有限。
    怀离军二百余人没有任何损失,全部从南门冲进去。
    聂文涛来到杜雍身边:“怎么说?”
    杜雍沉声道:“几乎全部遭殃,眼下大多数匪兵汇集在城中大广场,你下令就好。”
    聂文涛闻言忍不住狂笑起来,振臂高呼:“弟兄们,中间的大广场,给我往死里砍。”
    “是!”
    怀离军神色兴奋之极,二百大砍刀明晃晃的,朝城池中间杀去。
    杜雍带头冲锋,手中的短刀如同一把魔刃,随便一记刀风下去就能扫翻十几个。
    匪兵们骇然道:“你你你,你不是童公子的侍卫吗?”
    杜雍哈哈大笑:“童公子有令,现在是关键时刻,不能养废物,他命我把你们赶紧杀绝,免得浪费粮食。”
    品玉人火上浇油:“这个泻药的滋味怎么样?有没有拉血呀?实话告诉你们吧,这些泻药是童公子亲自给的,他从蒙济带过来的。”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使匪兵们更加心慌意乱,根本就组织不了有力的反击,绝大多数匪兵现在只想着如何逃命,死道友不死贫道,就算看到队友被砍,也没有帮忙。
    怀离军此番是正经以一打十,而且占尽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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