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躲我了?”
    安静的音乐室里回荡着林芷的声音。
    顾易站在门口,气息微喘,深幽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女孩身上。
    今日的她脱去了往日的校服和休闲衫,穿着一条杏色的连衣裙,勾勒出身材曲线,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淡淡的风韵,介于女孩与女人之间的微妙性感。
    “有事?”
    没有直面回答她的话,顾易渐渐松开了门把手。
    ‘砰——’
    随着一阵关门声,宽敞的音乐室成为密闭的空间,而两人隔着三四米的距离,相顾无言。
    就在这时,艺术楼外响起上课铃,几秒后,整个学校都像是骤然安静了下来。
    而他的心跳声,也开始越发清晰。
    林芷起身,抬步往顾易的方向走近,极具侵略性的视线让顾易觉得有点不自在。
    “对,有事。”林芷站定在了男孩身前,“想和你谈谈。”
    顾易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孩,看似镇定的表象下,脑子里却是在疯狂回溯着那日的情景。
    恬静适宜的卧室,屋外暖阳斜入,夏风吹起窗帘,一切都是那么的温暖……包括她的嘴唇。
    那时的男孩被吓到了,匆匆落荒而逃之后才在深夜里开始频频回味。
    原来,像林芷这般坚硬的人,嘴唇也是软的。
    嘴角微抿,顾易的脸颊开始发热,眉头微蹙,似是还能感受到残余的触感。
    “谈什么?”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林芷擦有浅色口红的嘴上,那唇形格外好看,是他以前没有发现的一点。
    “你说呢?”
    话题又被重新抛给了顾易。
    男孩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想谈些什么,可那恰是他没法招架的一点。
    女孩的眼神未变,嘴角擎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就像是在丛林中缓慢踱步的猎豹,耐心地跟着眼前的猎物,从容镇定,胸有成竹。
    蓦地升腾起一股烦躁。
    顾易撇开视线,双手握拳,冷脸开口:“之前的那件事,我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回答并非是林芷想要的。
    只见她微微挑眉,随后缓慢将手撑在了男孩身后的门板上,以一种略显强势的姿态将他圈在自己的领域中。
    两人之间只剩下两拳头不到的距离,林芷分明给了他可以挣脱的机会,可对方却依旧是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没发生过?”林芷反问,语气暗藏着几分危险,“躲了我大半个月,就给了这么个答案?”
    顾易侧头,撞上她视线的同时微微一愣,片刻后眉间的褶皱又深了些。
    这是追人的态度?
    “我不早恋。”
    很官方的回答。
    “没事,我可以等你成年。”林芷语气轻淡,仿佛早有所料。
    顾易有理由怀疑,林芷可能一早就打算等到他成年再动手的,半个月前的那个吻才是意外,是她没有把持住的结果。
    耳尖开始烧了起来,却又夹杂着止不住的懊恼。
    林芷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仿佛他下半辈子的人生已然是属于她了一样。
    后槽牙紧咬,男孩奋起反驳:“林芷,要点脸好吗?我才高一!”
    “我知道。”林芷说着,丝毫没有‘老牛啃嫩草’的半分羞耻感。
    “……”
    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暧昧,萦绕在两人之间。
    说实话,顾易以前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初中时也被人用莫名其妙的原因叫到了小树林。可每次向他表白的女生各个都是红着一张脸,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又哪会像林芷这般理直气壮?
    “你真喜欢我?”
    “嗯。”
    “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芷视线微顿,看向顾易的眼神别有深意,“你确定要知道?”
    顾易:“……”
    好了,他不想知道。
    脸上的温度又热了几分,躲开视线的同时,暗暗在心底骂了两句脏话。
    看来她早就别有所图了,特么他还跟个傻子一样地毫无察觉。按林芷刚刚的回答,怕不是在小学就开始惦记他了吧?
    这……也太禽兽了点!
    气氛再次冷了下来,林芷慢悠悠地收回手,同时拨了拨落在额前的头发,举手投足间不见一丝羞涩。
    “别躲了,我保证在你成年之前绝对不会对你动手。”林芷垂下眼帘,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光芒。
    女孩的手心冒着汗,说到底也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镇定。
    她也会怕,怕吓到他。
    事实上,那日的吻的确是冲动使然,她没想这么早暴露自己,可在那一刻她却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欲望。
    她藏了心思这么多年,就是怕哪天等真相揭露的时候会吓到他。所以她选择徐徐图之,选择循循善诱……但一切都败在了她的冲动上。
    结果和她设想的一样,顾易逃得很干脆,一连大半个月都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
    她能理解顾易的心情,所以也纵容着他的逃避,给他缓和的时间,但也没打算给他过分多的余地。
    养这么大的崽子,若真被她小小的一个‘吻’给吓跑了,那不是亏大发?
    这不,今天就来抓人了。
    “你刚刚没动手?”
    顾易不相信林芷,若是她真能忍住,半个月前就不会把他初吻夺了!而且她刚刚不是还动手动脚了吗!
    “刚刚?”林芷侧头反问,“这就算动手了?要不要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动手’?”
    操!
    脑子里再次浮现半个月前的场景,顾易极度怀疑她可能又想在这里给他来一口。
    男孩略显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脊背抵在门板上,好看的桃花眼沾染了几分恼羞成怒。
    “林芷!”怒吼回荡在整个音乐室里,半晌后顾易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似是过于激动了些。
    意识到林芷大概率是在逗弄自己,顾易的脸色稍显寒意,从进门后便忐忑不安的情绪也开始渐渐平复下来,脸上的表情回归于往日里的冷漠。
    嘴角紧压,男孩转身背对着林芷,抬手握上门把手。
    “林芷,我以前没想那么多。”
    林芷看着他的背影,清瘦挺拔的身躯已然比她高出了十多公分,再也不是那个她可以戏谑调侃的小萝卜头了。
    眼神骤变深幽,笑意收敛了几分,透着一股淡淡的认真。
    “那就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多想一点。”
    多想一点她,多想一点她的存在,多想一点他们的可能。
    不要再把她一味地当作朋友,当作邻居,当作姐姐。
    男孩的身躯微微一顿,佯装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深意,开门准备离去。
    “好好学习,不准早恋。”
    迈出去的脚步在半路停滞,男孩转身对上林芷的视线,眼神带着几分无语。
    到底是谁想和他早恋?
    难道不是她吗?现在怎么反倒来警告他了?
    顾易不是傻子,知道她的潜台词。
    想早恋,可以,只能和她。
    其他人,门都没有。
    几秒后,男孩转身离去,只留林芷一人站在原地,眼带浅笑。
    .
    十五分钟后,顾易回到自己的教室,而此时班会已经结束,大伙儿正准备去体育馆拿书。
    当男孩出现在教室里的那一刻,周围热闹了不少,尤其女学生,更是躁动了起来,和身边才认识不久的朋友开始议论纷纷。
    站在角落的谢瑞一见到顾易,就跟雏鸟见了妈一样,顿时叽叽喳喳了起来,疯狂挥手来吸引注意。
    顾易站在门口,扫了一眼教室,在看到谢瑞时目光微敛,抬步往角落走去。
    “卧槽,大哥,你刚刚去哪儿了?”谢瑞问着,脸上满是八卦,“要不是我说你去拉屎了,老师那里就瞒不过去了!”
    顾易淡淡地瞥了一眼谢瑞,看着他的嬉皮笑脸,破天荒地没一巴掌甩过去,对于这种近乎是污蔑他形象的行为,顾易竟是也没想追究。
    “见了个人。”顾易说着,收拾了一下谢瑞给他占的座位。
    “谁啊?林芷?”谢瑞脱口而出。
    手中的动作一滞,不过片刻就恢复成原样,但谢瑞却眼尖地捕捉到了那个瞬间。
    “居然真是她啊?”谢瑞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扫了一圈周围,随后凑近几分,压低声音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呢!就不怕她又强吻你?便宜都给她占去了!”
    “那次是意外。”顾易说着,神情淡淡的,“她是趁我不注意得了逞。”
    谢瑞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随后一把搂住身边的顾易,分析道:“咱以后可千万不能被她占便宜了,你可是刚上高中的小鲜肉,她都大一了,大你三岁的老女人都敢肖想你,真是太不要脸了!”
    男孩眉头微蹙,抬肩甩开了谢瑞的猪爪。
    “她也才刚成年不久。”
    林芷连20岁都没到,说‘老女人’太过分了些。
    谢瑞懵逼地眨了眨眼,似是没料到顾易还会替林芷说话。
    就在这时,一位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悄然凑近,眉目羞涩地站在了顾易身前,微微低头,时不时瞥一眼身前的顾易。
    “同学你好,我叫杨小芋。那个……一会儿能麻烦你帮忙拿一下书嘛……我可能拿不动。”青春期的女孩声音带着些许软糯,和林芷略显霸道的口吻皆然相反。
    顾易表情冷淡,听到女同学近似撒娇的求助,满脑子竟都是刚刚林芷在音乐室里嘱咐他的那句话——
    ‘不准早恋’
    下一刻,男人面无表情地绕过站在身前的女孩,反手又冷漠地回了一句:“我也拿不动。”
    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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