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卿听言蹙了下眉心,旋即扯了扯唇角,无奈笑道:“怎么,怀疑我拿假货充珍品骗你?”
    “不。”晏珩摇头:“我是怀疑你那夫君的真假了。”
    这京城就是泥潭烂沼,而面馆四周也全是眼线,她那夫君舍得让她冲在前,想来也是没几分真心的。
    既然如此,为何一开始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她身边这么危险的地方呢?
    再者,眼下计划失败,他不管她的死活也就算了,怎会放着这样的宝物不来取呢?
    而他们胆敢与皇上抢私金,这无异于是与虎谋皮,稍有不慎便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可他们手里却有这块玉佩,有胆量心思抢私金,却没脑子利用这块玉佩吗?
    若傍上福王做靠山,哪里还用的着在外以命拼搏?
    越想越是生疑,晏珩眼底之色也越发的明亮,她笑着道:“小丫头,你又骗了我,是不是?”
    玉卿卿听着耳畔的轻语,眼睫轻颤了下,慌乱斥道:“胡说,谁会用这样的事情扯谎。”
    晏珩笑了起来,指尖轻点了下她的眼角:“扯谎与否,待我查查便知了。”
    玉卿卿哪里经得住查?
    听言心有惊慌,恼怒道:“你爱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说着挪动着被褥下的手去夺。
    晏珩恐她抓不到,又要难过眼睛瞧不见的事情,故而把手往她手边送了送。
    玉卿卿连手带玉佩一并抓在手里,却扣不开他握住的拳头。
    晏珩反握住她的手,笑道:“送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去,东家好生小气。”
    玉卿卿:“...”
    刚刚是谁说这玉佩是烫手山芋的?!
    正无语,就感到手心里塞进了一块冰凉硬物。
    玉卿卿捏了下,有些疑惑的朝他望了过去。
    怎的又给她了?
    晏珩端着药继续喂给她,道:“你不会有事的,也不用与我交代这些。”
    “等你好了以后,再一样一样的给我,一句一句的说给我听。”
    玉卿卿没了话。
    喝下药后,没觉得疼痛感减轻,倒是十分的困倦。
    晏珩等她睡沉后下了楼。
    匛然已经买回了一只响声清脆的铃铛,见晏珩下来忙双手递了过去。
    晏珩拿在手里摇了摇,点头道:“还不错。”
    匛然听着点点头,疑惑道:“主子要这个做什么?”
    晏珩转身去找绳子,一边找一边回道:“悬在苏禅衣的床榻旁。”
    “若榻前一时无人,她有事就可摇动铃铛,我听到铃铛声就知道她需要人帮忙了。”
    匛然看晏珩对苏禅衣这般上心,心中很是发愁。
    愁苏禅衣这个人不值,也愁苏禅衣这个人即将命绝。
    这两者无论哪一条,都将对晏珩造成不小的打击。
    真是老天无眼,让一颗铁树开了花,却是开出了一朵毒花来。
    月老也是无眼,不会牵姻缘线。
    等到晏珩悬好了铃铛,匛然与他说起了正事。
    这两日都在忙活苏禅衣的事情,外界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禀给晏珩听。
    “主子,大槑那日趁乱行凶,被京五所的人当场给杀了。”
    “尸体被带了回去,查验了一番,吴翎似乎要来找您和苏掌柜问话,却被宫里给压了下去。”他说着抿了抿唇,小心的觑了眼晏珩的神色,补充道:“皇上似乎要悄悄的处理这件事情,到现在,什么口风都没透出来。”
    晏珩神色淡淡的,并无波澜:“预料之中的事情。”
    他堂堂一国之君,如今被一个臣子给戏耍到如此地步,若是事情的经过传了出去,他一个昏君的帽子算是戴在头上了。
    再者,前来和亲的南凉队伍即将抵达,这个时候闹出此等丑闻,不说朝野上下,就是领国知道了,也是要耻笑的。
    他自然是要藏着捂着的。
    顿了顿,晏珩道:“尸体呢?”
    匛然道:“扔去了乱葬岗。”
    晏珩听了后,胸膛明显的起伏了下,想到什么,他扯了扯唇角:“不知怎的,这两日总是记起以前的事情。”
    “那时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催着我用膳。”
    说着停顿了下,笑意微敛:“若真有心杀我,我早就没命了。”
    匛然皱眉道:“可主子您落到如今的地步,他是功不可没的。”
    “我更愿意相信他是受人所迫的。”晏珩道:“逝者已矣,往事不究。”
    “派个人悄悄的去埋起来吧,也算是全了这些年的主仆情谊。”
    匛然闻言面有勉强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属下明白了。”
    苦海一手佛经,一手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的晃悠着走了进来,瞧见二人在说话,转身又走了。
    晏珩看了眼他的背影,继续说道:“皇上那般态度,对傅仲的处置自然也是经过遮掩的了吧。”
    匛然气不顺的点头。
    “那日从小金水河回去后,皇上并未立刻着手查办此事。”
    “是第二日,皇上遣人去了傅府,给傅仲送了酒,现在已经对外称病了。”
    “今早户部尚书魏亭邑被督察院以贪渎的罪名弹劾,列举了几条大罪,皇上听后震怒,言明要彻查,魏亭邑极其家眷今日都入了大牢。”
    晏珩听完道:“称病?”
    匛然点头道:“是,称病。”
    “不知怎的,皇上并未处死他。”说着唯恐晏珩会着怒,又补充道:“但那酒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物。”
    “纵是不死,也不过是活受罪。”
    晏珩冷笑了下:“若按律法,傅仲的罪名可以诛九族了。”
    “现下只是一杯毒酒,倒是便宜他了。”
    “而皇上也算是宽容极了。”
    只是,这份宽容却与他丝毫不相干。
    瞧瞧这四周的眼线,比蛛网都要密。
    看来,有无私金,皇上都一样的忌惮他,对他下手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匛然看晏珩着怒,低声道:“不如属下今晚去一趟?”
    晏珩看他一眼,道:“去干什么?”
    匛然被问的一哽,他知道晏珩是清楚他的意思的,但为何还要问。
    但他还是做出了回答,手掌拍了拍腰间的匕首。
    晏珩笑了笑:“皇上爱重他,就算他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仍是不愿毁他声誉。”
    “杀他固然解气,但还有更解气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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