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民女怀疑秋分公公与大槑是一伙的,他们暗中串通,不知要作何打算。”
    “而眼下晏珩动作不断,若他们从中取了利,那皇上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说着对上皇上抬眼看过来的视线,视线中的锋利与压迫让玉卿卿心中生寒,她垂下了脑袋,声音低了下来:“事态紧急,民女这才来禀告皇上您的。”
    “还望皇上恕罪。”
    皇上沉默下来,烛光下,一双眸色忽明忽暗。
    秋分有什么理由去帮大槑隐瞒呢?
    虽未经调查,但似乎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如苏禅衣所说,他们二人是一伙的!
    好啊!
    真是好!
    他身边潜伏着一个,晏珩身边潜伏着一个。
    怪不得这些日子私金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原来都是在这些人在搞鬼!
    简直是该死!
    玉卿卿说完该说的,不动声色的瞄了眼皇上的神色,又悄然垂下了眼睫,暗暗松了口气。
    好一会儿,皇上才开了口,道:“此后再有消息,你便直接来禀知朕。”
    玉卿卿咬了咬唇,迟疑踌躇着道:“可秋分公公那边...。”她说着面带惧色:“他不会杀了我吧?”
    皇上听言怒从心起。
    一个太监,也敢耀武扬威起来了!
    “替朕办事的人,从来不会因办好了差事而丧命。”
    玉卿卿颔首:“民女明白了。”说着看皇上没了吩咐,轻步退了出去。
    殿外,秋分看到苏禅衣走出来,不屑的轻哼一声:“苏掌柜禀完要事了?”
    玉卿卿看着他,笑了下,抬步离开了。
    秋分见状,气的天灵盖都要掀起来了。
    什么东西,也敢瞧不上他!
    走在寂静漆黑的宫道间,穿堂风烈烈,灯笼被吹得晃晃悠悠,灯影也随之摇曳,玉卿卿打了个寒颤,拢了拢披风,压着嗓子咳嗽了几声。
    前面引路的太监侧目看过来。
    这一回头却忽的发现后面跟了人,他皱了皱眉。
    这个时辰,怎么还有人出宫?
    玉卿卿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眼,嘴边沁出了淡淡的冷笑。
    身后的人很快追上来,拦住小太监,粗声说道:“我们送人出宫,你且回去吧。”
    小太监察觉出不对劲来,但他年纪小,不敢与人争辩,闻言瞧了一眼苏禅衣,而后颔了颔首,疾步离开了。
    玉卿卿借着光亮,将眼前的四个太监依次看过,没错过他们面上的煞气,笑了笑道:“公公有事吩咐?”
    “吩咐可当不起。”为首的太监冷哼道:“苏掌柜这样的人,也只有皇上能支使,咱们这些人哪敢啊!”
    玉卿卿眼珠转了转,面上笑意淡了下来,仅剩的些许显得很是嘲弄。
    她低垂着单薄的眼皮,看着手中握着的灯杆上的如意金箔,音调轻淡的道:“是秋分公公让你们来的吧?”
    “怎么?他要杀我?”
    太监闻言愣了下。
    是他们太蠢,还是她太机灵,这才说了两句话,怎么就被人瞧出了来路?
    “咱们都是老实人,不做杀人的勾当。”
    “眼下来,是让苏掌柜明白些事理的。”
    “凭你也配?”玉卿卿眼睫一抬,语调骤然冷了下来:“回去告诉秋分,让他别来惹我。”
    “小心自食恶果!”
    为首的太监哪里想到她敢如此张狂?听言很是错愕了下:“你...你放肆!”
    玉卿卿笑着,清冷的眉眼间满是轻蔑:“就是放肆了,你敢如何!”
    为首的太监日常在宫里也是有些脸面的,今日被秋分派了这小差事,若是做的不漂亮,以后在勤政殿可是没立足之地了。
    闻言登时就抬起了巴掌,咬牙道:“那我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是规矩!”
    玉卿卿站着没动,就在巴掌将要落在脸颊上的时候,从宫墙上跳下一人,冷冽的刀光闪过,太监无声倒地。
    另外三个太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瞠目,回过神连一句话都没有,扭头便跑了。
    血腥味浓重,玉卿卿看了眼脚下的人,皱眉退了两步。
    那人收刀站定,偏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冷道:“轿子已在等候,苏掌柜请吧。”
    玉卿卿颔首,转身离开了。
    轿子到了富贵胡同后,齐颖去了勤政殿,与皇上说了秋分派人劫下苏禅衣的事情。
    皇上面上神色淡淡的:“你去查查。”
    齐颖颔首应是,退了出去。
    次日用膳,桌上依旧是鱼汤。
    玉卿卿端着碗看他一眼。
    晏珩回看一眼,笑着道:“午膳吃别的。”
    玉卿卿听了,这才低头用膳。
    勤政殿的小内间里,皇上正用早膳,一旁站着的齐颖恭敬禀着所查的结果。
    “大槑和唐二都是傅首辅的人。”
    “不仅是他们二人,富贵胡同上有不少傅首辅安插下的眼线。是杀是留,请皇上示下。”
    “而秋分与大槑之间的关系,一时还未查到,但属下查的秋分公公多次与傅首辅往来,至于谈了什么,属下还需再查。”
    “还有,属下意外得知一个消息,黄忠公公的死有蹊跷,或许和秋分有关。”
    皇上默不作声的听完,沉默着继续用早膳,直到喝完了半盅汤,他才搁下了碗筷。
    擦着嘴,似是叹气,又似是感慨的道:“好一个为朕分忧的傅首辅啊。”
    齐颖觑了眼皇上的神色,接着又道:“傅首辅与晏珩之间是有仇的,他注意着晏珩的动向,也是合乎情理。”
    皇上道:“他们有仇不假,但傅仲能让一个人在晏珩身边潜伏这么久,细想之下不免让人心惊。”
    “况且,何止是晏珩,就连朕的身边也有他的棋子。”
    “大槑是晏珩所信任的人,若大槑动手,晏珩岂会有防备?”皇上越说越是激动,眉宇间的后怕也愈发的明显:“而朕也是一样!”
    秋分想要在他的饮食茶水中动手脚,简直是太容易不过了!
    齐颖明白了皇上的意思,沉吟着道:“以属下看,傅首辅做的这些,取晏珩性命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皇上冷哼:“若只是单单的取他性命,大槑早就动手了,还会等到今时?”
    “他的目的是私金!”
    齐颖听到这里,不敢再多言。
    皇上也沉默了下来。
    但沉默也只是面上的,他心中思绪飞转,捏在手里的帕子险些要捏碎了。
    傅仲藏得这么深,所谋自然也是大事!
    他是言官之首,自晏珩失势后,京中官员哪个不看他喜怒行事?若他先一步得了私金,有钱有权的情况下,他岂还会屈居人下?
    下一步所谋,必然就是那张龙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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