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烟怎么一个人在这儿,靳燃哥哥呢?”裴行遇回家之后发现只有裴烟一个人坐在长廊上啃西瓜。
    靳燃心劲儿大,花了大心思造了一个颇有古意的小院儿,木质长廊曲折拐弯,架了一蓬木香花,一开花整个院子都沁人心脾。
    裴烟最喜欢光着两只小脚坐在长廊上晃荡,阿洛给她切了两块西瓜,吃饱了就窝在地垫上睡午觉,偶尔有蚊虫飞过来阿洛就帮她赶了。
    她不喜欢空调,阿洛就摘了个大荷叶当蒲扇给她搧风,平常形影不离,怎么这会儿不见了?
    裴行遇一过来,裴烟把托盘递给哥哥,“哥哥吃西瓜,这是我跟燃哥哥一起种的,可甜了。”
    裴行遇拿起一块,在冰箱里冻过一会,沁人心脾的清甜蔓延在舌尖,靳燃不止种了西瓜,时令瓜果每一样都种,把烟烟惯得不成样。
    “阿洛跟靳燃哥哥呢?”
    “阿洛出去摘莲蓬了,说太晒了不让我去。”裴烟晃着脚丫子,把荷叶帽往头上一戴,噘嘴说:“又不热。”
    裴行遇揶揄她,“昨天是谁跑去摘西瓜,喊着热死了热死了,回来脖子还晒伤了一块儿红着眼喊疼,骂人家臭阿洛撒泼耍脾气的?”
    裴烟小声嘟囔,“那人家跟他道歉了嘛。”
    “你啊就会胡闹,仗着阿洛不会生气。”裴行遇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黄泉的药什么时候能研发出来,万一裴烟永远也不会长大,自己跟靳燃总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到时候她一个人怎么办。
    “我知道啦,以后不欺负阿洛了,哥哥你别生气。”裴烟看他脸色不太好看,以为他生气了忙不迭道歉。
    “哥哥没生气。”裴行遇摸摸她的头,裴烟慢了好几拍才想起来过来,“对啦,靳燃哥哥说出去一会,晚上不回家吃饭啦。”
    裴行遇略微皱眉,靳燃已经连续四天没在家吃饭了,回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先去洗澡,上了床也只是亲一下就抱着睡觉什么也不干,反常极了。
    前三天他出门还有藉口,今天出门连话都没说一句,晚饭不回来也不告诉他。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裴行遇忍不住乱想,靳燃跟裴烟一样都属于半实验体,身体里埋着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按照他的性子,不许自己一个人扛事儿,自己却忘了他从来没让自己帮忙扛过他的事儿。
    裴行遇越想越担忧,决定找个时间跟靳燃谈谈。
    他虽然不能像正常的ega那样给他一个孩子,但两人已经……裴行遇一顿,心尖上忽然浮现了一丝不安,但转瞬即逝。
    “哥哥哥哥,你通讯器响啦。”
    裴行遇回过神,一看是步虞拨来便起身去接,“什么事?”
    **
    “我老婆管得严,不让喝酒,不然您喝酒我喝茶怎么样?”靳燃说着就一伸手让服务生泡两壶茶,被面前男人一踹,“夜场喝茶,靳司令妻管严也不是这么玩儿的,不喝酒绝对不成。”
    靳燃“嘶”了声,“欲求不满的老骚货,宝贝儿去,陪他喝一壶。”一伸手从身边拽了个年轻漂亮看起来就干净无比的小ega朝夏宜年那边一推。
    这甜腻腻的玫瑰味信息素可把他熏坏了,还是裴行遇身上的石斛兰好,清淡中带着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微苦,凉薄又清贵自持,不枉他花了大价钱把那枚人工alpha芯片也整成石斛兰气味。
    夏宜年搂着小ega嘴对嘴喂了口酒,“伺候过人吗?”
    小ega估计是第一天来,还不太适应这种玩儿法,脸红害羞的咽下夏宜年渡过来的酒,轻轻摇头:“哥哥,我第一天来,没、没伺候过人。”
    夏宜年来兴趣了,捏着他的下巴问,“学过怎么伺候人吗?”
    “嗯,学过了,工具也会用。”
    “好,哥哥就喜欢你这种又纯又浪的。”夏宜年一抬手,把酒倒在小ega的胸口,他长得好,干干净净的一脸学生气所以便穿了清爽的白衬衫,平常还好,酒一泼上去胸前一点立即显露出来。
    酒里有冰块儿,刺激的那一点立即立了起来,顶着白衬衫透着一股纯真的欲望,小ega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红着眼睛看夏宜年。
    “让我尝尝什么味儿。”
    靳燃“嘶”了声,“你可真不要脸,大庭广众就你妈演活春宫,看不下去了,走了。”
    “走了那东西可就别想要了。”夏宜年侧头看他,有恃无恐地笑,“我废了老鼻子劲儿雕出来,你总得给句谢字。”
    靳燃:“……要不是看在我这东西份儿上,你连同你那破烂房子我早给你轰成废品站了。”
    夏宜年轻笑,“小东西,过来。”
    小ega红着眼睛和耳朵,站起身捏住一点往夏宜年口中递,包间里除了他和夏宜年还有两个一同来伺候的ega以及看起来锋利无比的靳燃,听说是个司令。
    小ega整张脸红的几乎滴血,险些捏不住,好容易才递到夏宜年嘴边,张了张口难为情的说:“哥哥,请。”
    靳燃给自己倒了杯酒,没喝,拿在手里晃荡了一圈,侧头跟旁边的ega聊天儿,“你在这儿多久了?”
    “两年。”
    “这小孩儿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半个月了吧,话挺少的,不是吃这行饭的人,昨儿个是他头一回陪客,一进屋就让轰出来了,只会哭跟被强奸了似的不让碰,今儿不知道怎么转性了。”
    “他几岁了?”
    “好像是十八,估计是缺钱吧,不然也不能上咱们这行来,遇着个好点儿的能守住底线,像他长这么漂亮又一脸乖,有那些老畜生说不定直接给彻底标记了,这一辈子就毁了。”
    靳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余光朝夏宜年扫了一会,那小ega看起来是要哭了,吃个奶而已,跟要了命似的。
    “哥哥,别、别……我……”
    夏宜年拽住他的腰往自己腿上坐,“跟我一晚上,给你三百万。”
    靳燃嗤了声,“霸道总裁也不是这个演法儿,才三百万,有点诚意,家底儿分人家一半。”说着轻笑了下,“小孩儿,你来,把我这杯酒泼他脸上,我也给你三百万。”
    小ega坐在夏宜年腿上不知所措,觉得有些不适想动,被夏宜年一掐,“知道什么意思吗就想过去!”
    靳燃敛眉笑了下,余光不经意瞥了眼门口,手里的酒杯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满脑子只剩两个字。
    完了。
    步虞拨通讯来,洛新阳今天生日邀请他跟裴烟过去玩儿,他就带着阿洛和裴烟一道过来,一上楼便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他不由自主站住,往里看了眼。
    靳燃身边坐着位年轻的ega,衣衫半敞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是风情,隐约还有个小ega捏着胸前一点去喂人吃,靳燃则偏头轻笑。
    他也是少爷长大,骄奢淫逸的日子不是没过过,跟自己这样清淡无趣的人在一起,自然会想念十丈软红软玉温香。
    裴行遇干干笑了下,转身离开。
    靳燃看他这笑就知道大事不妙,大步越过碎片一把扯开门跑出来,却没看见裴行遇人在哪儿了,要不是那点石斛兰气味,他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人了。
    他抬手给人拨通讯,通讯接口被占用,裴行遇给裴烟拨过去,让她跟阿洛玩一会,自己马上过去。
    靳燃急坏了,一遍一遍拨都是占用,连播十几遍,最后还是裴行遇拨回来的,“怎么了?怎么拨了这么多通讯过来。”
    靳燃听他正常无比的嗓音,心里更加忐忑,“那个……老婆你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我发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裴行遇说:“我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不会怀疑你的真心。”
    靳燃越听他这么说越慌,不由得放轻了声音,“告诉我你在哪儿好不好?我当面跟你解释,求你了别躲我。”
    裴行遇轻吸了口气,“我一直在你身后。”
    靳燃一愣,他只顾着往前找,没想到他就在自己身后的楼梯间旁,切断通讯器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你他妈吓死我了,谁让你跑的。”
    裴行遇不语,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明知道靳燃愿意为了自己去死,可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尤其是ega就很不痛快。
    他给不了靳燃孩子,给不了完整的家,甚至让他连个完整的裴行遇都拥有不了,说到底,骄傲如裴行遇,也一样会自卑。
    他现在不是司令,不是紫微垣的指挥官,等靳燃冷静下来了发现那个裴将军也只是个普通人,不高贵也不会得来不易,他会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
    “真的,我没有乱想,我想你有事要做就先走了,回家再说吧。”
    “说清楚再走!”
    “没什么好说的,我都说了相信你你还要怎么样!我知道你为了我什么都愿意,我还能说什么?我能要求你什么!”
    当初在舰上靳燃三天两头就惹裴行遇生气,他这么失控的样子还是头一回见,眼圈微微发红,像是忍耐着什么。
    靳燃总觉得裴行遇说话没什么条理,看似冷静其实像是在给自己一遍遍巩固什么,拧了下眉问他:“咱俩命都捆一块儿了,有什么不能直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吃醋?
    裴行遇手指一缩,被靳燃一把扣住放在嘴边亲了下,另一只手捏住他耳朵,非要捏红了才罢休,“好看多了。”
    “真是吃醋啊?”靳燃忽然笑起来,恨不得抱着他转上几圈,裴行遇没他这么疯,拍了他的手一下让他别闹。
    “虽然你为我吃醋我很开心,往常都是我喂你吃醋你跟没事儿人一样还嫌我胡闹,但我不计前嫌,你老公大度,跟你说怎么回事。”
    靳燃说着,牵着裴行遇回到了包间一巴掌打开了灯,灯火通明下才看清小ega快被折腾哭了,抽抽噎噎地窝在夏宜年怀里喊哥哥想说不要又不敢,只好无声求饶。
    靳燃蹙眉攥紧了裴行遇的手,咳了声说:“老骚货,你他妈再吃奶也长不高了,滚过来跟我老婆打招呼。”
    说完又一脸狗腿地跟裴行遇说:“媳妇儿,这是夏宜年,我一老朋友,这几天我都在他那儿,今天是取货的最后一天。”
    “取货?”
    夏宜年推开小ega走过来,从兜里摸出个小盒子扔到靳燃怀里,然后朝裴行遇伸出手,“你好,夏宜年。”
    裴行遇伸手要回握,被靳燃一把拦住,“跟这个老骚货握什么手,脏不脏你。”
    夏宜年也不恼,笑说:“你家这疯狗这几天缠着我做东西,我刚从国外回来脚都没沾地就让他拎工作室了,看了我三天一点儿不许出错,我这双眼睛都要熬坏了。”
    裴行遇听的一头雾水。
    夏宜年又道:“唉,让他陪我喝顿酒都不肯喝,说怕老婆不喜欢,我用这俩东西逼他到现在都不喝,裴将军真是训狗有方啊。”
    裴行遇还是没听明白,但清楚靳燃这几天早出晚归,在这儿出现都是因为盒子里的东西。
    “媳妇儿别生气了吧,我真的没乱搞。”
    裴行遇知道误会了,有些内疚又有些心疼,“本、本来也没生你的气。”
    “生自己的气更不行!还不如生我的气呢。”靳燃说完便拉着他一道儿出门往楼下去,上了车裴行遇才反应过来,“烟烟还在楼上!”
    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靳燃攥住他手腕往自己拽,“让陈姨跟我爸来接他们俩回老宅住,咱俩在家玩儿。”
    裴行遇手往回缩,被靳燃一把握住随即低头吻了下来,强硬撬开牙齿找到舌尖,用力咬了一下,疼得裴行遇挣扎。
    “敢自己一个人乱想,晚上等着受罚吧你。”
    裴行遇被他掐着脖子吻,濒临窒息的快感从头皮泛起,彷佛靳燃已经把他剥光了般无所适从,靳燃不上床的时候还会顾忌他,但今天连亲吻都这么凶,可见气狠了。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比起自己失去靳燃而言,这只小疯狗可能比他更没有安全感。
    靳燃打开盒子,两只蓝宝石袖扣安安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熠熠流光,可见功夫精细,夏宜年手艺很好。
    那枚蓝宝石戒指被切割一分为二,靳燃将可以反手覆灭数个星系的“银河之星”钥匙做成了两枚袖扣。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银河之星。”
    靳燃低头将两枚袖扣戴在了裴行遇的袖口,宝蓝色的石头衬着白色衬衫和白皙手腕,“越看越好看,我老婆手腕真漂亮,攥着我舔的时候更漂亮。”
    裴行遇受不了他这个黄腔,但前半句又太过深情。
    人人肖想的银河之星在他眼里就是一堆垃圾,还亲自将钥匙重铸成了袖扣戴在他的袖上,靳燃曾经说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有多爱他。
    裴行遇想,他现在知道了。
    人生如逆旅,俯首见银河,靳燃说他是“银河之星”,却不知他也是自己的“银河之星”。
    “靳燃。”
    “干嘛啊,感动?晚了。”靳燃冷哼一声别过头,“刚才还怀疑我跟那些ega有一腿呢,你这也配当我老婆?赶紧跪下来痛哭流涕让我原谅你。”
    裴行遇鬼使神差地双手环抱住他,闭上眼仰起头,“罚我吧,随你怎么做我都听你的,死也听你的。”
    靳燃拇指抵住他的喉结轻轻摩挲了两下,“你说的?”
    裴行遇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几下,“嗯。”
    烈火燃灼,行而遇见,幸而遇见。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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