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渴口 作者:盛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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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事。

    她走出这个公园好一会儿了,回想起刚刚惊鸿一瞥见到的那个人影,心中觉察出不对来。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绝对不是中年人的身形,反而有点臃肿,有点蹒跚,像是个老人。

    这个时候出现在公园里的老人?

    听上去很是诡异,但贺林奈犹豫了一下,还是折回去了。她想起了很多个自己认识的老人,奶奶、爷爷,还是祝文颐心心念念的邻居奶奶。

    就偷偷看一眼,发现情况不对,就赶快跑。

    贺林奈这样想着,鬼鬼祟祟地躲在某棵大树后面,注视着那个身影。

    皇天不负有心人(?),贺林奈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确认,那的确是个老人。

    贺林奈不是什么常规上热心善良的人,但那一刻她的脑海里走马观花地浮现了好几个老人的音容笑貌,最终走上前去。祝文颐什么的,现在应该在加班吧,就算去了也见不到。

    她从身后接近老人坐着的条椅,老人缓慢地转头看她,脸上并没有惊慌与惊讶,甚至还对着她点了点头。

    贺林奈说:“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老人朝旁边挪了一些,以实际行动回答了贺林奈的提问。

    贺林奈与老人平行而坐,搭话道:“真冷啊。”

    老人点了点头,说:“年轻人不要对自己这么坏,冷就回家里呆着,多大的挫折过不去呢?”

    贺林奈说:“被家里那口子赶出来了,那您又是为什么在这里呆着呢?”

    “有点烦心事。”老人顿了一会儿说:“你成家了吧?”

    “还没有。”贺林奈笑了一下,说:“不过已经有稳定交往对象了。”

    老人说:“真好,我儿子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呢。”

    “这种事情不急,我也是等了十几年才等来的,缘分宜慢不宜急嘛。”

    “也对,”老人叹了一口气,说:“我儿子有个喜欢的女孩子,依我看得有十几年了,但一直没有追到人家过。你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呢,对不对。”

    贺林奈心里一愣,不自觉地脑补出苦追女神多年而不得的屌丝形象,心里有一些想笑,但是当着人家母亲的面毕竟不好意思,沉默了一下问:“您是因为儿子没有追到女神,才在外边吹冷风的吗?”

    说实话她不是很懂老人的心理,但又不忍心看老人家在外面受冻,只能迅速切入话题,指望老人把烦恼说出来之后,她送着去哪个酒店里睡一夜。

    老人侧头看了她一眼,奇怪道:“当然不是。”

    “最近那姑娘一直帮衬着我们母子俩,我会错意,以为她对我儿子有意思,不自量力问了问,结果连带着我都被拒绝了。我没脸,既然人家姑娘没这个心思,继续接受人家的帮助也不是个事儿,我就跑出来了。不过决定得太匆忙,没带钱,也没来得及通知我儿子。想着就这样先凑活一夜吧。”

    听这意思,那个姑娘还让老人家住进去了?那儿子呢?看起来也不是全然的没意思啊……

    贺林奈琢磨着,丝毫不知道故事的主角就是祝文颐与魏青城。

    “再怎么样也不能在秋风里冻一夜啊,万一冻出病来了呢?我看您穿得也不多……”贺林奈说:“要么,我陪您去酒店住一晚?明天我再给您儿子打电话。”

    在老人家说出反对意见之前,贺林奈率先表示:“我不认识您儿子,绝对不会让您有类似的烦恼。只是看见您我就想起了我奶奶,大家都是做子女的,再怎么样也不想让老人家受这些苦,您说对不对?”

    老人家盯着贺林奈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权衡。贺林奈尽可能做出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她用这表情应付过祝文颐的妈妈,现在用在陌生老人身上,想必也会效果拔群。

    果不其然,老人犹豫了好一会儿,道:“那就麻烦你了,你是个好孩子,我会让我儿子报答你的。”

    “这个倒是不必了,”贺林奈笑了笑,“我相信交换立场的话,您儿子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帮助我奶奶的。“

    贺林奈心里松了一口气,扶着老人颤颤巍巍地朝最近的酒店里走去。虽然现在社会舆论淡漠得很,但在贺林奈心里,还是同情心占了大头。

    就算被坑的话,顶多也就一次酒店的钱嘛。

    贺林奈这样想着,给祝文颐发了一条信息,表明自己的行踪。

    【我今天有空,去屋子里没看到你,就去医院找你。结果在公园里捡了一位老人,我把她送到酒店里去了。明早等我一起吃个早饭。】

    《罗生门》

    by[日]芥川龙之介

    某日傍晚,有一家将, 在罗生门下避雨。

    宽广的门下,除他以外, 没有别人, 只在朱漆斑驳的大圆柱上,蹲着一只蟋蟀。罗生门正当朱雀大路, 本该有不少戴女笠和乌软帽的男女行人, 到这儿来避雨,可是现在却只有他一个。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数年来,接连遭了地震、台风、大火、饥谨等几次灾难, 京城已格外荒凉了。照那时留下来的记载,还有把佛像、供具打碎,将带有朱漆和飞金的木头堆在路边当柴卖的。京城里的情况如此,像修理罗生门那样的事, 当然也无人来管了。在这种荒凉景象中, 便有狐狸和强盗来乘机作窝。甚至最后变成了一种习惯, 把无主的尸体,扔到门里来了。所以一到夕阳西下,气象阴森,谁也不上这里来了。

    倒是不知从哪里,飞来了许多乌鸦。白昼,这些乌鸦成群地在高高的门楼顶空飞翔啼叫,特别到夕阳通红时,黑魆魆的好似在天空撒了黑芝麻,看得分外清楚。当然,它们是到门楼上来啄死人肉的--今天因为时间已晚,一只也见不到,但在倒塌了砖石缝里长着长草的台阶上,还可以看到点点白色的鸟粪。这家将穿着洗旧了的宝蓝袄,一屁股坐在共有七级的最高一层的台阶上,手护着右颊上一个大肿疮,茫然地等雨停下来。

    说是这家将在避雨,可是雨停之后,他也想不出要上哪里去。照说应当回主人家去,可是主人在四五天前已把他辞退了。上边提到,当时京城市面正是一片萧条,现在这家将被多年老主人辞退出来,也不外是这萧条的一个小小的余波。所以家将的避雨,说正确一点,便是“被雨淋湿的家将,正在无路可走”。而且今天的天气也影响了这位平安朝家将的忧郁的心情。从申末下起的雨,到酉时还没停下来。家将一边不断地在想明天的日子怎样过--也就是从无办法中求办法,一边耳朵里似听非听的听着朱雀大路上的雨声。

    而包围着罗生门从远处飒飒地打过来,黄昏渐渐压到头顶,抬头望望门楼顶上斜出的飞檐上正挑起一朵沉重的暗云。

    要从无办法中找办法,便只好不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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