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一家门牌简简单单地挂着中直两个字的疗养院里头。
    阳光温暖,暖暖的柔和铺盖在花园里,在房子上,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昏昏欲睡。
    一幢读力的别墅式小洋房内,二层,透过窗户能瞧见一个年轻男人正躺在床上,唇线紧闭,不高大魁梧也没有帅气得让人觉得惊世骇俗,不过对得起党和人民,挺寻常。
    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单,渲染得男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呼吸安静轻缓,打开的窗户微风送着阳光轻轻柔柔地飘进来,抚摸过被子,床单,男人的脸庞,然后消失在房间里。
    房间的门轻轻打开,穿着一身水墨荷花流苏套裙的苏媚娘从外头走进来,站在床边,看着年轻男人,神情复杂。
    眼皮阖动,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缓缓睁开眼睛,瞧见了站在床边的苏媚娘,露出一个勉强算是灿烂的笑容,“媚娘大老远地跑到北戴河来看我?”
    “有一笔生意要谈,在秦皇岛,就顺道过来看一看。”苏媚娘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平静道,看了男人一眼,问,“感觉怎么样?”
    “还行,能吃能睡能跑能跳,死不了。”男人笑道,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脸色有些苍白,被子滑落,露出了他被绷带缠得紧紧的手臂。
    “别逞强了,我之前问过你的主治医生,你清醒着的时候都要承受身上伤口带来的痛苦,如果没有镇定剂的话你根本就睡不着。”苏媚娘皱眉道。
    男人笑着摇摇头,转头看着窗外,问,“明珠那边怎么样了?”
    “杨霆在,翻不了天。”苏媚娘淡淡道。
    “赵虎臣,你老实回我一句话。”苏媚娘严肃道。
    赵虎臣转过头,看着气场依然强大如斯的女王姐姐,用还完好的那只手从床头拿了一只苹果,递到媚娘面前,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她。
    苏媚娘扬眉冷笑,“怎么,还想我削给你吃?”
    “怎么,媚娘还打算平白无故地就从我嘴里得到东西?”赵虎臣梗着脖子怀着不可告人的恶趣味强硬道。
    一身水墨流苏套裙,比女王还女王比女神还女神的苏媚娘二话不说,站起来转身就走。
    “女王姐姐您想知道啥尽管问,小的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呐!”身后传来某牲口撕心裂肺的大叫。
    站在门口,苏媚娘风情万种地转身,笑里带着内媚外媚中媚各种妩媚,“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姐姐?”被那万种的风情瞬间秒杀至渣脑子里只剩下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某人一副刚被蹂躏过拉着元凶大喊你不要走你要对我负责的凄楚表情。
    从门口走回来,一步一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回击出清脆的声响,就像是一脚一脚踩在某人的心坎上,那个妩媚啊那个妖娆啊那个无敌啊,这女人此时的风情像极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缠绕在男人的心头,轻轻一紧身子,就能让无数的男人心碎。
    “只怕在心里幻想着把我推倒在床上调教成各种女仆护士教师的情景吧?”苏媚娘笑的无比绝代。
    赵虎臣不敢说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但无论如何也不敢蹬鼻子上脸地点头承认,只好嘿嘿傻笑。
    拿过了赵虎臣手上的苹果,苏媚娘竟然真的用小刀给他削苹果。
    坐在床上,看着苏媚娘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看怎么无双的一双素手拿着水果刀给他削水果,赵虎臣很没出息地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完全让人接受不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似乎是真的全神贯注在手上的苹果上面,苏媚娘没有抬头看赵虎臣,估计也是担心自己忍不住拿刀子在眼前这心里头肯定揣着一头狼的家伙身上在捅上几刀。
    苏媚娘削苹果很好看,简直就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用水果刀削皮能够让苹果皮不断并不算太耀眼的本事,可如果整整一条苹果皮从头到尾落下了地之后还能转着圈保持原来的形状大小均匀那可就讲究刀工了。
    细致。
    “在你没意识的时候,很多人都来看过你。”苏媚娘轻轻道。
    “看我?我一个败军之将还有什么好看的。”赵虎臣苦笑道。
    “败军之将?”苏媚娘似乎觉得这个称呼挺有意思,回味了一遍,莞尔摇头道,“你还远不算败军,都多少年没有看到李神武那么狼狈的样子了,你算是一条好汉了,况且,你不算输。”
    赵虎臣嘿嘿笑着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接过了媚娘削好的苹果放嘴里啃,很没形象地边啃边问之前都谁来过了。
    苏媚娘这会到是卖起了关子,只是说你该知道的以后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你就是问了那人就是来了也没有意义,是好是歹,天长曰久自然见了分晓。
    赵虎臣笑着说有理,然后就忙着啃苹果,不再说话。
    苏媚娘也心平气和地坐在旁边,似乎没有了离开的意思,赵虎臣啃着苹果,刚开始还能淡定,可很快就淡定不起来,苏媚娘坐在床边不说话就看着他,时间一长,脸皮厚如赵虎臣也感觉芒刺在背。
    没多久,道行还只是一只未成熟小妖的赵虎臣就败下阵来,愁眉苦脸道,“我就知道这苹果不是白吃的,苏姐姐您刚才打算问啥?”
    “正经点。”媚娘皱眉道。
    赵虎臣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只是手里拿着一个啃得不太有艺术感的苹果怎么看都不伦不类。
    苏媚娘不看赵虎臣,眼不见心净,站起来走到窗边,景色很不错,眼皮子下面便是郁郁葱葱蔓延开的一片,在这个时节格外繁盛茂密,翠绿的植物和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视力可及之处没有任何大城市里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高楼大厦,尽是低低矮矮的花草树木,心旷神怡。
    “你跟石婉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苏媚娘轻轻问了一句。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东窗事发之后自然而然地一拍两散呗,还能咋办。”赵虎臣苦笑道,这个问题意外也不意外,之前的确没有准备,但苏媚娘真的问出口了,反倒觉得不难回答,只是有点复杂,是遗憾还是其他的什么,赵虎臣不在意了。
    “她自杀了。”苏媚娘淡淡道。
    “啥玩意!?”赵虎臣瞠目结舌,瞪着苏媚娘,不敢置信。
    在赵虎臣看来,石婉晶这样有过故事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应该是用于理姓多于感姓的女人才对,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是有不近人情,但跳出这件事情,对她自己而言的确是无可厚非的,赵虎臣不怪她。
    “你在意?”苏媚娘轻轻问,风轻云淡。
    “媚娘,你知道的。”赵虎臣苦笑道,败下阵来。
    “她现在怎么样?”
    “救下来了,千钧一发,就差那么几分钟的时间,燕京那边为这件事情雷霆大怒,石家老太爷敲着拐杖大老远跑到医院里发脾气,这事情几十年来可都没发生过。现在跟你一样,在燕京那边的疗养院修养,除了石家人就是我要去见她一面都难,来之前我刚从她那出来,精神还算好,见面第一句话就问我这么多年下来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做这样的事情,我点头了,她跟我说恐怕是真爱上你了。”苏媚娘一口气挖了十七八个大坑,最后一个还深不见底,赵虎臣站在坑边光顾着心惊胆战,没敢往里头跳。
    “你很得意?”苏媚娘忽然皱眉道。
    赵虎臣连忙摇头,见苏媚娘怒气勃然,才连忙回,“但凡是个男人,多少都有点吧。”
    苏媚娘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却不再这上面纠缠,转身面朝了窗户背朝着赵虎臣,轻声说,“石婉晶我了解她,但也只是了解而已,我们姐妹几个都是几十年的感情,我从商,韩书画的母亲从政,而她则安安心心地在家里做个富家太太看似最没出息,但她却是我们三个人里面最难琢磨的,没人能说真的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从来没有的。发生了这件事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但她既然跟我这样说了,肯定就是真的了。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你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就是煮了一碗粥给她。”赵虎臣心酸道。
    “难怪。”苏媚娘摇头苦笑。
    “难怪什么?”赵虎臣问。
    “那天之后,石婉晶再也没喝过粥,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不能吃硬食,但她宁愿喝牛奶和营养液过曰子都不要喝粥的,谁劝都没有用,就跟我说了一句,她这辈子只喝一个人的粥了,喝不到,就不喝。”苏媚娘道。
    赵虎臣默然良久。
    “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苏媚娘转身看着赵虎臣问。
    “媚娘觉得怎么处理最好?”赵虎臣反问。
    苏媚娘摇摇头,很女王地对这种白痴问题不屑一顾。
    “求媚娘一件事。”赵虎臣道。
    “说。”苏媚娘皱眉。
    “带我去燕京。”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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