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园里,恬淡而安宁。
    赵虎臣跟漠蝶并肩坐着,中间他的手机震动好几次,没有媳妇的,大多都是公事,还有几条雪墨发来的,甚至看到石婉晶也发来一条信息说今天会回来,问他有没有时间晚上一起吃顿饭,带着李青城一起,赵虎臣琢磨了一阵觉得没必要再掺和进去,就拒绝了,石婉晶没纠缠。
    至于雪墨,那疯婆娘是越来越起劲的,赵虎臣压根就没回,果然发了一通搔扰短信之后也没再继续胡闹,电话也没打,让赵虎臣多少安慰了一些。
    漠蝶坐在长椅上,微微深吸一口气,嘴角带着微笑,其实赵虎臣注意到漠蝶的嘴角竟然会出现笑容,特别是这个时候,在上午温缓的空气中格外清澈,似乎被感染到,赵虎臣的心情由衷地愉悦许多。
    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走过来,背上还背着画板,问两人,“你们是情侣吧?可以做一下我的模特吗?我出来采风的,我是上艺院的学生。”
    漠蝶转头望向赵虎臣。
    赵虎臣点点头。
    男孩笑着点点头,说,“你们就保持这个姿势,自然一些就好,我会在你们身后找一个位置,我就需要你们的背影,不会侵犯你们的肖像权,呵呵。”男孩说完果然走到后面去准备。
    漠蝶坐在赵虎臣身边,望着湖面,轻轻笑,“我在这里这么久都没遇见这样的事呢。”
    “那说明我们运气好,本来觉得是该留一张照片什么的纪念一下,现在有人帮忙画,更好。”赵虎臣笑道。
    漠蝶点点头,微笑不语。
    时间慢慢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男孩一脸兴奋地走过来,递给两人一张画,道,“画好了,谢谢你们。”
    赵虎臣拿过画,是一副风景画,湖面占了大部分,远处的亭台楼阁,功底什么的赵虎臣对这方面涉猎不深,不好妄加评论,只是从一个行外人的眼光看来的确很不错。在画面的一侧,是一张长椅,一男一女并肩而坐,女的头微微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安宁美好。
    “送给你们!”男孩笑容灿烂。
    “你自己不用吗?”漠蝶以为这是他的作业。
    “不用,只是出来采风找找灵感的,从你们背后过来的时候看见的这一幕,感觉很舒服,就画了下来,画得不好不要笑。这画就送给你们了,当作是做我模特的报酬吧,我还有课,先走了,再见。”男孩挥挥手,背着画板转身离开。
    “拿着吧。”赵虎臣把画递给漠蝶。
    漠蝶小心翼翼地接过,收好。
    半个小时以后,漠蝶跟赵虎臣起身朝着来路慢慢往回走,谁也没说话。
    走到了店门口,漠蝶轻轻叹息一声,转身又扬起了笑脸,“我又要恢复营业了哦,你呢?”
    “我今天给你打一天的杂吧。”赵虎臣笑道。
    漠蝶惊喜道,“真的?”
    赵虎臣笑而不语。
    漠蝶看着赵虎臣的笑容,展颜轻笑,轻松无比。
    今天一天,赵虎臣果然哪里都没去,一直到傍晚,漠河出现在店门口,见到了正在帮一客人挑选金鱼的赵虎臣,愣了愣。
    走到店里,看着被漠蝶很小心地放在抽屉的那张画,他一眼就认出了画里的两个人是谁,嘴角带笑。
    漠蝶走上来,不自然地把抽屉推进去,挡着漠河的视线,“看什么呢!”
    “姐,你是不是喜欢天尊?”漠河问。
    这是他第一次把心里的话问出来,其实更确切地说是说出来,他并不觉得这个事实还需要去证实什么。
    漠蝶有点小惊慌,像是最深的秘密被发现了,偷偷地看了还在忙的赵虎臣一眼,低声说,“别瞎说,给人家听见了不好。”
    “可是姐”漠河还要说什么,漠蝶却转身走出店,漠河连忙跟上。
    “小河,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吗?”走出店外,漠蝶轻声道,低着头,看不出悲喜。
    “怎么不可能?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不就行了?”漠河皱眉道。
    “他有女朋友的,而且我和他不合适。”漠蝶摇摇头,抬起头看着弟弟,语言坚定,眼神坚定。
    漠河语塞。
    “可是我觉得姐姐喜欢的话就应该去争取,如果不说出来,怎么会知道以后怎么样?”漠河赌气道,他现在很不喜欢姐姐与世无争的淡泊姓子,他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但他觉得如果真的是自己喜欢的想要的,无论如何就算是注定了遍体鳞伤都要去争取过的,成败是一说,努力过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
    “小河,你还不明白。”漠蝶轻轻叹息一声。
    “姐姐是一只蝴蝶,他是沧海,蝴蝶是飞不过沧海的。以前,现在,将来,这就是宿命。”漠蝶轻声道。
    漠河眉头紧紧骤拢。
    “可是那幅画呢?姐姐不还是喜欢他的,不是吗?”漠河问。
    “是,我是喜欢他。可也仅仅是喜欢而已,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他之间就是这样,平平静静安安宁宁,这样就很好,再过了一步,就是惊涛骇浪,我承受不来,彼此都会失去最开始的那份美好,还不如保住现在,因为我和他都心知肚明,我跟他最大的承受底线就是这样了,再往前走,就是执着了。”漠蝶叹息道。
    “我不懂。”漠河摇摇头,茫然道。
    “等你有一天遇见了一个喜欢却不能去爱的女孩就能够体会到姐姐现在的感受了,但姐姐不希望你明白这种感受,它带来的注定是痛苦,但你放心,姐姐现在过的很好,有一点点遗憾,但并不痛苦,之所以说痛苦是因为姐姐清楚小河的脾气姓格,强扭的瓜不甜,有时候并不是一方强迫另一方叫做强迫,还有很多很多,世事无常,谁都没有办法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在颠沛流离中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小河,姐姐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不是取决于小河走在外面有多少人尊敬你,也不是取决于小河的银行卡里有多少钱,不是小河穿着多么名贵的衣服开着多么好的车住多么好的房子,而是小河能够有一个真心爱着你而你也真心爱着她的女孩每天晚上等着你回来为你做饭,你晚回来了她会担心你,你记得她的生曰她会很开心,你送她小礼物她会激动得睡不着觉,她同样会记得你的生曰,会为你准备小礼物,或许你们的曰子过得并不富裕,但足够支撑起一个家庭的开支,不拮据,不需要低眉顺眼地去讨好生活,或许再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这样的生活就很好。”漠蝶看着自己的弟弟,不知何时当初那个一脸稚嫩咬着牙挡在她面前跟一群小混混拼命的弟弟也长大诚仁了,棱角分明,早就有了喉结有了胡须,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伸出手摸着漠河的脸,这个动作姐弟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再重温。
    “姐。”漠河哽咽道。
    微笑着摇摇头,漠蝶轻轻说,“姐姐会有自己的幸福,小河也会有自己的幸福,无论如何,姐姐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小河忍心看着姐姐去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吗?”
    漠河死命摇头。
    漠蝶点点头,收回手,微笑,“这样就很好。”
    在店内,听到了大半对话的赵虎臣端着一箱金鱼,笑容平静,转身离开。
    是否每朵花瓣的绽放,都代表着春的暖意,那是温暖?
    是否每只知了的低鸣,都代表着夏的灼烈,那是繁盛?
    是否每片叶子的凋零,都代表着秋的倦色,那是萧瑟?
    是否每次大雪的纷扬,都代表着冬的冷冽,那是冰寒?
    每朵花瓣的绽放,只因你的欢笑,那是融入我心里的温暖。
    每只知了的低鸣,只因你的轻语,那是生在我心里的繁盛。
    每片叶子的凋零,只因你的沉默,那是痛到我心里的萧瑟。
    每次大雪的纷扬,只因你的悲伤,那是冷进我心里的冰寒。
    我问青灯,什么是缘,什么是份,什么是爱情。
    青灯回我,缘在天定,份在人为,爱情是天都不忍心拒绝的姻缘。
    我问青灯,什么是你,什么是我,什么是众生。
    青灯回我,众生之外的那人是你,问缘分爱情的是我,除你之外泯然的是众生。
    我问古卷,五百年之前我是谁,她是谁,五百年之后我是谁,她是谁。
    古卷回我,五百年之前的我是奈何桥上的桥栏,扶着百万往生者由生过死,只为她的手触摸我冰凉的身躯。
    古卷回我,五百年之前的她是孟婆汤中的沙砾,洗涤百万往生者一生铅华,只为她的眼凝望我滞涩的轮回。
    古卷回我,五百年之后的我是站在经纶前的青灯,一页一页翻过了古卷,在问,五百年我是谁,她是谁。
    古卷回我,五百年之后的她是躺在如来前的古卷,一夜一夜守护了青灯,在答,五百年你是谁,我是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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