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怒号,山影长啸,狂沙卷起又落,黑暗如同鬼魅。
    地处帕米尔高原和兴都库什山之间的瓦罕走廊,完全没有山谷应的温暖和静谧,严酷的高寒气候使它宛如死亡地带,一如东晋僧人法显所形容: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四顾茫茫,莫测所之,唯视曰以准东西,人骨以标行路。
    纪若敏开着车,在暗夜的谷地颠簸,灯光照射前路,风沙打得车身乱响。耳边传来林良浩的声音:“夜鹰,夜鹰,鹰巢呼叫,听到请回答。”
    纪若敏有些无语,又不是正式行动,非搞什么代号,纯属脱裤子放屁。扶正话筒道:“我听着呢,你说。”
    林良浩紧张道:“情况有变,对方有接应,人数在十五到二十之间。”
    纪若敏不由蹙眉。如果她要干掉这十五到二十人,那没什么可担心,但要保证救人,难度就加大了。
    林良浩明白她心思,又道:“但也有好消息。”
    纪若敏平静道:“什么消息?”
    林良浩道:“等你赶到,我们再联系。”
    “好消息”必然与她赶到的时间有关,还存在不确定姓。纪若敏没多问,直接把油门踩到底,车子怒吼着加入风的行列。
    ◇◇◇◇◇
    一路冲驰赶到。纪若敏远远将车停到山路拐角,到岩石后探身,掏出一架小型望远镜观察。
    破败的营地如沙漠废墟,两座孤零零的哨塔立在寒风里,摇摇欲坠地保持可怜的尊严,后面是五辆停在一起的皮卡,除两处灯光,只有风,不停在院中游荡。
    营地上方,一架小型无人机在深邃的夜空盘旋,高原的风吹散了不大的嗡嗡声,机腹下的暗红光点不停闪烁,将下方的一举一动,传向遥远的后方。
    耳中再度传来林良浩的声音:“前面两处灯光,右下角是电机房,里面没人;二楼左上应是人质关押处;好消息是背对你的营房另一侧右后,还有处亮光的屋子,红外分析,恐怖分子大多集中在里面,也就是说,二楼守卫十分单薄。”
    纪若敏会意道:“你想让我潜入二楼,救完人直接走人?”
    林良浩道:“正是。你十一点方向的哨塔有两个人,你先把他们解决,然后从左侧潜上二楼,院子里没有暗哨,你可以放心行动,尽量不要动枪,用刀子解决。”
    纪若敏凝眸道:“知道了,没特殊状况,不要再和我联络。”再度拿起望远镜,观察十一点的哨塔。
    上面架着一挺老旧的苏制nsv岩石重机枪,应该是恐怖分子从阿富汗同行手里获得,但机枪后却没人。显然,恐怖分子们虽习惯姓设哨,但在熟悉又自认安全的地点,根本不相信会被袭击,都躲在哨塔里避风。
    纪若敏收起望远镜,简单整束装备,猫腰从岩石后跃出,以标准的战术动作迅速向目标靠近。战术靴和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在呼啸的夜风下,被吹得一干二净。
    纪若敏轻而易举潜入,稍做观察,攀上哨塔舷梯,悄无声息来到塔外残破的木门外,两个恐怖分子叽哩呱啦的对话声入耳。
    纪若敏盯着木门,撑着铁梯,大扬上身,把95突击步枪探向塔顶重机枪。搭住枪管,轻轻压制,没感到额外压力,猛一加力,机枪带着长长的弹链,一头向塔下栽去。
    纪若敏背好步枪,掏出刀子等待。
    机枪坠地的声音惊动了恐怖分子,两个家伙紧张地站起来,用加装战术手电的冲锋枪向营地外照射,不过理所当然地没发现任何可疑目标。
    俩家伙本就不警惕,又重新放松,一个道:“该死的风,把机枪吹掉了,你去捡回来。”
    另一个道:“为什么是我,而不是你?”
    先前那人道:“因为你离门更近,而且这是命令。”步枪放旁,大刺刺坐下。
    另一人明显地位要低,嘟嘟囔囔把冲锋枪立在墙边,极不情愿地出去捡枪。
    可拉开木门就愣住了,门前居然立着一个黑影,突如其来的照面让他感觉这是个美丽的女人,就在想看个究竟时,身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一把冰冷的匕首透过单薄的衣服刺进他体内。
    敌袭!他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判断,想通知同伴,可腹隔膜被刺破的巨大疼痛让他根本喊不出声,喉咙仿佛被塞进一块石头,除了臭哄哄的热气,什么也喊不出来。匕首在他体内前进,他又想抬手召唤,可除了本能的抽搐,手臂也抬不起来。
    匕首一直延伸到心脏,血液无声流淌,他喉咙发热,觉得有东西向上涌,可更多的,是生命快速无声地从体内流走。
    哨塔中人被挡住视线,看不到纪若敏,见同伴站着不动,奇怪道:“喂,你跟个木头似的站那干嘛?赶紧下去,否则我会踹着你的屁股把你踹下去。”
    纪若敏冷笑着伸出手,在他胸前轻轻一推。
    军刀随着后仰的动作拔出,他可以发出声音了,却依然没有,只有不断吐出的鲜血,在仰倒的动作中喷向天空。
    塔内恐怖分子还没来得及踹同伴屁股,却见同伴喷血的尸体倒向他怀里,终于意识到什么,下意识转头,赫然见到一道黑影。他猛地张大嘴巴,可没等喊出声,一把带着血腥的匕首闪电般插入他口中。
    唔!他从鼻子里发出个声音,口内一阵绞痛,锋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绞断他舌头,又顺势向下,将喉管一起绞断,大量鲜血和浓泡胡乱喷出。
    他张大嘴巴,双目外凸,本能地想伸手去捂,对方却没给他这机会。
    纪若敏揪住他脑顶,抽出匕首,复又一刀,斩首般割断他脖子。这是残忍的一刀,也是痛快的一刀,整个头颅,只剩后颈一块皮连着身体,鲜血带着气泡,泄闸般向外涌。
    哨塔中充满血腥,不过没关系,高原的风很快会吹得一丝不剩。
    纪若敏在尸体地擦干匕首,转身出去,顺手关上木门,就象每天在家上班一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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