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的当晚,四营长拎着酒瓶子来找莫青荷喝酒,喝着喝着抹起了眼泪,莫青荷灌了三辆烧刀子,也红了眼眶,拍着他的肩膀,大声道:“哭什么,人打光了番号还在,咱们再重建四营!”
    他的话当真应了验,这些天八路军在村民家住着,不仅没有乱抢乱占,还为老百姓干了不少农活,队伍开拔时,几个村子共两百多人投了共,被莫青荷编入了四营。许韶民在战斗中立了功,被破格升为连长,发了一支好枪,还领了一双妇女同志刚绣好的新军鞋。
    许韶民端着枪,高高大大的往屋里一站,倍儿气派,莫青荷暗暗得意,得意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部队在县城驻扎的第四天,师部来了指示,命令他们减少与中央军接触,完成支援任务就尽快带回。沈培楠那边也接到电话,要求即刻启程南下参战,这倒在预料之中,此时两党矛盾已经一触即发,尤其是正规军校出身的中央军,对边区政府的仇视情绪最为严重,要不是怕闹内讧再被小日本再看笑话,两边恐怕早就打成一团了。
    就在当天晚上,沈培楠的一名小副官打扮齐整,穿着簇新的军服出现在八路军驻地,给旅长带来一个消息:为了答谢友军援助,今晚六点整,沈军长亲自在县城最大的绘春酒楼请客吃饭,还特别邀请共守葫芦山的六八一团团长莫少轩同往。
    国民党军长请八路军旅长,连跨两级,那是从来没有过的大面子,何况对方还特意表明是私人会晤。旅长不知道沈莫两人的隐秘关系,考虑了一会儿,派通讯员找来了莫青荷,俩人带着警卫员,跨马配枪的赶到了地方。
    酒是清冽的汾酒,菜是油淋淋的肥鸡大鸭子,黄河肥鲤鱼,端茶倒水的是县城里的姑娘,虽然跟上海摩登女郎没法比,但小镇姑娘面孔水灵腰身细,穿着素净的布旗袍,别有一番风味。整栋二层酒楼都被包下了,大厅空旷安静,从饭馆门口到单间一溜儿军装笔挺的国军士兵,为表示诚意,一个个都卸了枪。
    八路军一行人排着队往里走,莫青荷是纸醉金迷的交际场出来的,比这排场万倍的西洋酒会也不在话下,旅长和小警卫员们可算长了见识,伸长了脖子到处乱看,路都快不会走了。
    沈培楠忙着与晋绥军接洽,一时脱不开身,派了两名文职人员过来招待,特意嘱咐了不用等他,请大家先行开席。那两人胸前的口袋插着钢笔,说话文绉绉,跟几个泥腿子八路不对脾气,一行人也顾不上应酬,落了座就开始一口酒一口肉大吃大嚼。
    这是上面批准了的,八路军嘛,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那是铁的纪律,蒋介石不给粮饷怎么办?延安政府是肯定没有,刘伯承将军还吃糠咽菜呢,只能抢他娘的,抢谁的?抢日本人嘛那是天经地义,没日本人的时候就抢国民党,反正都是民脂民膏,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莫青荷深谙其道,旅长还没好意思发话,他自作主张叫后厨添了菜,专拣贵的点,还要了一条新鲜的松江大鲈鱼。
    小栓子充当了这一趟的警卫员,他从小就没进几次城,好不容易跟国军高官有过接触,还是在对方最落魄的时候,现在看什么都像西洋景,莫青荷往他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小声道:“放开肚皮吃,你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剥削?咱们吃不上饭,他们一进城就胡吃海喝,这就是官僚剥削。”
    小栓子眨巴着眼睛,马上端起饭碗往嘴里扒,吃相杀气腾腾。
    沈培楠来的时候,甲鱼汤快见了底,一条价值不菲的鲈鱼只剩下酱汁和骨头了。
    旅长姓田,农民出身,一米七不到的中等身高,他跟沈培楠没有过接触,还心存那么点顾忌,此时被里外三重国军士兵包围,饭吃得不大安心,动不动就紧张的想往后腰摸枪。莫青荷埋头喝汤,听见有人进门才不情愿的放下勺子,沈培楠刚出席了正式场合,全身披挂齐整,戴着镶金穗的大盖帽,被数名警卫簇拥着走进来,他比田旅长高出一大截,表情冷淡,朝他略点了点头:“抱歉,有些党内事务要处理,来晚了。”
    他的目光从莫青荷的肩膀越过去,正好看见那一盘乱七八糟的鲈鱼,禁不住轻皱眉头。
    田旅长也发觉杯盘狼藉的不大上台面,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沈培楠语气很客气:“武人相见不必拘泥礼节,贵军一贯真性情流露,这段时间已领教一二,沈某很欣赏。”
    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带头落了座,莫青荷瞥着他胸前铮亮的勋章,默默在心里说了句虚伪。
    双方长官在座,饭桌上没有他说话的份了,自顾自低头吃喝,沈培楠不怎么吃菜,喝了几杯酒,寒暄道:“这顿饭是专程感谢贵军仗义支援,我已经把具体情况上报,委员长对两党之间的深厚情谊深感欣慰。”
    “诸位若不着急启程,尽管在县城多住几天,小地方虽然比不得上海天津的花花世界,至少比被围困时好出许多。”他意味深长的瞥了旅长一眼,“贵党这些年忙着扩军占地盘,恐怕没过几天舒服日子,不知道田旅长跟莫团长有些什么爱好?吃完晚饭我派人陪你们逛一逛,所有花销包在沈某身上。”
    国军士兵在山里苦了一段时间,这两天在城里可撒了欢,赌钱的赌钱喝酒的喝酒,妓院烟馆的生意一下子火爆不少。田旅长听出他话里的玄机,摆手笑道:“军座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有纪律,不能犯错误。”
    沈培楠两手支着下巴,嘴角往上一挑。
    田旅长这时也摸出了门道,他虽然没见过大场面,但带兵打仗的多年,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一个国民党军长何足为惧,就是蒋光头亲临,那也不能丢了共产党的脸!他大手一挥就打起了哈哈:“什么扩军不扩军,还不都为了打日本人,等撵走了小鬼子,委员长说裁军,咱们一个不留!”
    “不瞒您说,我们接到命令后天开拔,希望军座高抬贵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嘛,不要互相为难。”田旅长的嘴角抹着油光,场面话不大地道,洋溢着一股乡土气息,“这两天为了争一点芝麻绿豆的东西,下面的人多有冲突,是我没管好,请军座多包涵。”
    “田旅长是说缴获的战利品?这个好说,你们要哪些,尽管统计出总数报给我。”他抬起头,目光锐利的扫了莫青荷一眼,“让不让路,分不分战利品,这都好商量,但有些事,沈某恐怕不像别人那么好说话。”
    “譬如你们边区政府的合法性,又譬如也许哪一天,我想问贵党要回一些属于我的东西。”他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菜,无名指套着一枚光亮的钻石戒指,手腕一动,钻石的光芒就刺人的眼睛。
    这话说的隐晦,前半句的意思却明明白白的指责八路是野政权,一点面子都没给别人留,后半句想必也不是什么好话,田旅长心想我又没拿他什么东西,他凭什么冲我们摆谱?他不做声,警卫员可憋不住了,示威似的把勺子叮铃往盘子里一扔。
    沈培楠察觉气氛微妙,笑了笑,敷衍道:“今天主要为诸位改善生活,咱们只喝酒不谈政治,说笑的话不要往心里去。”
    莫青荷心里有鬼,拈着勺子小口喝一盅甲鱼汤,感觉沈培楠的目光探照灯似的只往自己这边瞄,心里正惴惴,却听他突然发问:“莫团长有勇有谋,我甚为欣赏,不知道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莫青荷一下子呛着了,掏出手绢咳得满脸通红,好半天才摆了摆手,艰难道:“我、我全听旅部指挥。”
    沈培楠一副日理万机的架势,两方又敬了几次酒,客套几句,他就以事务繁忙为由离了席,临走还嘱咐厨房另做了一条鲈鱼给大家加菜。他刚出门,旅长冲莫青荷递了个眼风,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用口型说道:“哪有什么事可忙,八成逛窑子去啦!”
    说完伸出大拇指和小指,往嘴边一吸:“说不定还得抽两口过过瘾,这半个月可够他们憋的。”
    大家发出一片窸窸窣窣的低笑,田旅长嘴上这么说,心里觉得沈培楠倒没有传闻里的那般倨傲和仇共,待人客气,语气也还和善,打日本人那股狠劲更没的说,虽说呛了自己几句,但国民党嘛,时时刻刻不忘他们是正规军队,他们的政府是合法政府,都是这副德行,这些年他看的多啦。
    他心里可全没有所谓合法与不合法的观念,农民的想法挺朴素,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能让人吃上饭的政府就是好政府,要是连饭都吃不饱,老婆儿子都养不活,还效忠个屁的党国!都是中国人,谁有本事谁当家!想到沈培楠那一番似乎是想诏安的话,他朝莫青荷翻了个白眼:“你倒是很快就跟敌人建立了友谊。”
    他拉下脸,用筷子隔空点着莫青荷的脑门:“哎,我可警告你,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迷惑!”
    莫青荷苦笑着又是赔罪又是点头,田旅长心情大好,原本也无意追究,端着酒盅,滋溜喝了一口,使劲吧唧两下嘴,觉得这山西汾酒可真是香醇地道,国民党的酒不喝白不喝,他拎着酒瓶子自斟自饮,飘飘然的哼起了小曲儿,酒劲一上来,再回想沈培楠方才那一通不阴不阳的话也品不出什么滋味来了,迷迷糊糊的想:他罗里吧嗦的到底想说啥?
    他大老粗一个,没读过书,进了部队才学会了识几个字,要说打仗是把好手,跟沈培楠比外交辞令那就根本不入流,想了一会儿就没了耐心,在心里默默骂道:管他啥意思,要是敢找麻烦,打他个娘希匹的!
    一行人酒足饭饱,被沈培楠的副官护送回了营地,那小副官将旅长安顿好,却一路跟着莫青荷到了团部,支开了两名小警卫员,低声报出一所旅馆的名字,对莫青荷欠身一笑:“军座说他等着您。”
    夜色正好,月朗星疏,莫青荷很警觉的朝四周查看,按说这大半夜的团长丢了可是大事,但他心里又痒的厉害,踌躇了一会儿,自暴自弃的一拍大腿,谎话明天再扯,他现在就是想沈培楠了,全身每一处地方都想,再不去就要命了!
    他换了身便衣,一路快马加鞭进了城。
    县城这两天热闹,满大街都是三三两两的军痞,一群衣冠不整的妓女在巷子里招揽生意,烟馆和戏院的伙计肩膀搭着白毛巾,站在路边招呼客人。莫青荷牵着马找旅馆的位置,穿过暗巷时被一名丰腴的窑姐抱住兜头兜脸好一通抚摸,那涂着蔻丹的指甲像蘸饱了血,他一口一个姐姐短哀求了半天才逃出来,慌得脸都白了。
    窑姐在他背后嘻嘻哈哈的拍手大笑:“小雏儿,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吧?看你长得这么俊,第一次不收钱!”
    莫青荷浑身起鸡皮疙瘩,心说几年前国军军容严整,还真不这样,仿佛就是从年初开始,越来越荒唐。他也明白,战争太苦,死得人也太多,从了军就已经没了半条命,好不容易看到了胜利的征兆,还不得好好快活一回?长官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对,长官还不知道在谁的床上,连睁眼闭眼的功夫都没了。
    他按地址找到了那家隐蔽的小旅馆,一路噔噔噔跑上楼梯,城市被战争打的断了电,走廊只挂着一盏摇摇晃晃的煤气灯,每间房间门口摆着一只痰盂,空气弥漫着一股去不掉的陈年腥臊味。
    他刚要敲门,那房门一下子开了,沈培楠一把将他拽进去,反压在门板上,两人谁也不跟谁客气,嘴对嘴的亲在一起,两手在对方身上摸索。
    沈培楠刚洗完澡,下巴光洁,呼气清新,只披着一条泥金色睡袍,腰间松松的系着带子,露出一大片胸膛,胸肌宽阔结实,晒成古铜色,倒是跟睡袍十分搭配。莫青荷搭着他的肩膀,急吼吼的从脖颈往下亲,闻着那股跟进口香皂混在一起的男性体味,感觉一股热流在身体里乱走。
    他啧啧亲着沈培楠的胸口,找到一颗暗紫色的乳粒,凑过去一阵猛吸,沈培楠那处倒不敏感,被他吸来舔去的也弄硬了,一阵阵麻痒,他架着莫青荷的胳膊把他拖起来,背朝着自己压在门上:“妈的,急成这样,你上我还是我上你?”
    他三两下扒把莫青荷的裤子褪到脚踝,揉着两瓣白臀,几下子把自己撸硬了,从臀缝往腿间插,每一次都顶到他的阴囊,莫青荷感觉他那东西在自己的腿间磨蹭,湿漉漉的分泌了黏液,臊的耳朵发烫,两手撑着门板,塌腰翘臀配合着他,低声道:“好几天没见,想你了。”
    沈培楠把手伸进他的上衣,轻轻揉拧他的乳尖:“还知道想,晚上吃饭怎么一眼都不看我?当我真有空陪你们那个话都不会说的旅长喝酒,嗯?”
    莫青荷颤巍巍的吸了口长气,鼻尖浸着汗,忍不住握住自己的那一根,随着他动作上下撸动,身体燥的要着火,想起上一次尝到的甜头,恨不得他赶紧切入正题,偏偏沈培楠做好了取悦他的心理准备,堪称耐性十足,莫青荷皱着眉头:“别说话,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他夹紧了腿,沈培楠往前一挺,两个人都闷哼了一身,莫青荷的侧脸沿着冰凉的门板,听见走廊有人走动,觉得这地方不像话:“沈哥,门离床有多远?”
    沈培楠回头一看:“几步的路,我抱你过去。”
    两条肌肉结实的手臂箍着他的腰往后一搂,莫青荷直起身子,前面那一根从手里滑出来,硬邦邦的翘着。他喘着粗气,忍无可忍的叫了一声:“我操,一步都等不了,你快点,快点上我。”
    沈培楠二话不说,扛着他把他仰面扔到床上,两手按着他的胳膊,莫青荷大张着两条腿,扭着身体求欢,沈培楠握住他腿间那一条,低头吮了两下:“听我的,慢慢做,我让你舒服一晚上。”
    PS:国军的大盖帽在1930年北伐结束后停止使用,但将军们普遍反应新军帽太丑,出席正式场合还是戴以前的大盖帽,我觉得将军们挺萌的~
    《戏装山河》广播剧的预告已经进入后期制作啦,画手姑娘刚涂出一张好萌的莫莫Q版人设,我挂在微博里了,微博名搜君子在野,定时发布各种动向,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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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青荷以前真没发现自己对这档子事如此贪得无厌,他忍受过很久的屈辱,经历过青年独居的寂寞,冷不丁与爱人重逢,压抑多年的欲火突然爆发了。
    房间漆黑一片,双层窗帘紧紧合拢,双人床吱吱嘎嘎的摇撼,肉体碰撞发出啪啪声,简直无休无止,莫青荷的两条腿放在沈培楠肩上,担忧墙壁的隔音,把被子一角咬在嘴里,忍耐的不成功,沈培楠浅浅出入几次,吊足他的胃口,再猛得往最敏感处使劲一撞,他就发出呃的一声带着气的呻吟,蹙着眉头,享受极了的眯着眼睛。
    沈培楠动到一半突然停了,伸手扯开他嘴里的棉被,莫青荷的声音被欲望烧得发哑:“怎么了?”
    沈培楠不说话,摸黑捞着他的腰,把他摆成跪趴的姿势,跪在他身后,顶在穴口来回磨蹭,莫青荷高高地翘起屁股,偏过脸要咬枕头,脑袋一轻,枕头也被抽走了。
    沈培楠在他的臀上轻拍了一巴掌:“看不见,还不许听一听么?”
    莫青荷翻身坐起来,把沈培楠推到床头,跨骑在他身上,握着那粗大的物事往后穴塞,一寸寸吞进去,起起伏伏开始动作。这个姿势和缓,他从滚烫的情欲里恢复了些意识,边动边低低的说话:“打扰隔壁休息,怪不好意思的,你先别动,我自己来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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