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了一下翩长的睫毛,带出几丝水湄的笑意,他撅起红唇,故作正经地不满道:“然后呢?”
    虞子婴深吸一口气,从牙齿缝内挤出两个伪假的字:“不、傻。”
    他还真是懂得把握每分每妙来侍宠而骄啊!
    要不是知道去腾蛇祭坛在未央城内有一条捷径秘道,或许他们能够比殷圣的人先一步到达,她有必要如此费力地让他带路吗?
    恃宠而骄!
    麻弊!虞子婴脸色瞬间黑了黑。
    **一听虞子婴的话,顿时便露出一种被心上人嫌弃的委屈神色,他一委屈也就开始作了,他扭过脸,特任性特理取闹地哼道:“哦~那就不进城了,像这么傻的城门有什么好入的啊。”
    能不傻吗?城门口是一个凹形漏斗状,上半部分几近一半中空,而下半部分则大剌剌地布满这城名三个字,几``近能将全部面积给占领了,再涂上十分土豪炫富的金色,别说看,光是想一想都觉得这样毫美感逻辑规格的设计,简直是要闪瞎人眼的节奏了!
    “特傻。”虞子婴高冷地吐槽着。
    虞子婴:“……”究竟是她表达的方式有问题,还是他的理解能力有待加强?她不觉得她这一句可以理解为是在赞扬。
    “这可是我特地吩咐工匠精心雕凿的,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特别地气势迫人?”**撩了撩秀发,朝虞子婴抛了一个媚眼,乐意地吹嘘着。
    何止大,简直与城门的格局跟比例完全不和谐,就像头重身小一样,看着十分怪异,而且十分逼格地涂上一层金漆。
    站在未央城那气势磅礴的宏伟城门前,虞子婴矮小似蚊的身影从城墙根底,仰头看向城门上那巨大的三个字,面表情道:“为什么未央城这三个字,好像比别的城要大?”
    北疆国
    ——
    景帝背过身去,阴魅似水仙般峻霭沉沉的面上,渐渐浮起一种爱恨交织的复杂之色。
    景帝淡淡瞥向他头顶:“继续,她迟早会回来的,只要她还想恢复了她腾蛇族的辉煌、平复她腾蛇族族人的冤魂仇恨,只要她还需要……”他的话。
    “陛下,那接下来我们还需要继续监视万佛寺跟相大师吗?”暗卫问道。
    但实则黑衣人到底还是不够了解景帝,景帝既然敢如此猜测,又怎么会是完全没有根据的,但这种事情,他自然不需要跟一个下属解释。
    这般不理智的陛下,他倒是第一次见,可见在陛下心目中,那个叫虞子婴的腾蛇公主十分重要,重要到他已经宁愿来不及实证一切,仅凭心底愿意的猜测,便认定了她还生存着,并派了人给相大师送来消息。
    黑衣人听着陛下这些不求实证,仅凭妄测的发狠言论,心底多少有些震惊的。
    景帝绕过方台,负手而立,脸上的神色是阴狠狠地:“……她真待相是情真意切啊,随时记得第一时间派人给他报平安!”
    “难怪寡人几乎派人寻遍了整个九洲都找不到人……若让寡人确认是她……原来是躲去了**的北疆国啊。寡人就知道,像她这种人,怎么会在那种区区蛮夷之地死掉了呢,这一切分明就是惰跟嫉妒两人搞出来的谣言罢了!况且,她若死了,相又怎么会如此地冷静呢,他早就该发疯了才对!”
    突然,景帝冷冷地笑了起来,并且一掌拍击向面前的朱漆方台,震得台面上的奏折抖散跌落一地。
    “是,卑职确认乃北疆国之人。”
    “北疆国?”景帝铁灰色的眼眸倏地眯起,狭长的眼线薄喷出瘆人的光芒。
    “卑职观其坐骑乃胰人专伺的旱血宝马,此马乃是北疆**队专属,卑职再观察他们一身风尘仆仆,面容久不经打理,该是从北疆国日夜兼程赶至而来。”黑衣人将头压低,仅用几句简单的勾勒描述便将所知的事情交待清楚了。
    很明显他很在意这件事情。
    景帝因为刚才熙攘忧衷的朝事,此刻面尤带着清寒之意,但一听暗卫的禀报,却是声音徒然一紧,犀利而冷冽的眼神射在他身上。
    “何人?”
    “陛下,今日有五名俗家男子前去万佛寺找相。”
    他知道景帝对这件事情有多重视,是以半分不敢有耽搁的嫌疑。
    待众臣鱼贯离去之后,黑衣人便第一时间现身朝景帝跪礼汇禀。
    待议论与讨论声越来越趋于融合之际,黑衣人便知道这一趟密会即将结束,便悄然立于一根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的柱旁,随时准备着。
    “异域”、“殷圣”、“瘟疫蔓延”、“战胜歼贼”等字眼。
    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与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景帝正高座其上,与密召的数十位国政大臣议论着前方战事,黑衣人不敢叨饶,他恭敬而自隐于一判,却远远地能够听到一些关键词飘来。
    金銮殿内,此时此刻正是一派肃穆和森严的气氛。
    他身份特殊,不需要经过层层通报,可以由皇宫中的一条秘道直通皇帝的金銮殿。
    等达达木等人被万佛寺主持客气请入寺内后,一名黑衣人正蹲伏在一棵榕树枝桠间,他察觉到情况有异,便招来一名同伴继续蹲守,而自己则以最的速度入宫。
    万佛寺外
    ——
    到时候,他便不再是全天下的相了,从此之后,他只愿意成为取欢于虞子婴一人的相。
    他已决定了,等九洲这一次的劫难彻底过去了,他便会卸下一身全部的责任,余生,他只属于她一人。
    ——但这些他却从未做到过。
    他其实多想能够时时陪在她身边,论一起受多少伤,遭多少罪,他亦是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
    相似松了一口气,动作迟缓地重坐下,却是神色虚脱、茫然地望着空气一角,久久不语。
    格桑看着相的眼底的异色为浓重了,却也附和达达木的话,颔首。
    “对、对啊,已经治好了,真的,不信你问他们?”不知道为何在相那种令人感到揪心的眼神注视下,达达木突然感到有些紧张,不由得拉过身旁的侄子,寻求认证。
    “已经……好了吗?”相愣愣地看着他。
    “那、那个,她其实现在已经好了,也没哑多久,真的。”达达木见相大师脸色难看,像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样,连忙道。
    格桑则探究怪异地盯着相大师,他总觉得这名盛誉众国的相大师好像有些……失常,他对虞姑娘的关心,未勉也太过了,完全超过了他所认知的普通朋友关系。
    达达木等人一惊,亦相继站了起来。
    他蓦地站了起来,宽大的袖袍不经意拂过滚烫的茶水,滚溢了一地,甚至打湿了他一大块衣襟,但他却视若闻,只颤白着双唇,眸色越是水波不兴的湖面底下,就越是能发现汹涌的暗流。
    听到她的每一顶磨难,就像一把钝锈的刀子,在他心中来回地割着。
    “她……失了声?”相听到虞子婴从冰中而出时,实则理智已濒临极限,但常年的佛法修行令他强忍了下来,但终于破功在她哑了的这个事情上。
    相听着达达木挥舞动作、拍腿激昂的讲述,面容平稳,不知水深广之貌,但实则心底却是一阵惊一阵喜一阵忧一阵痛。
    于是,他倒是没有隐瞒将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不过,这相大师十分关心她这一点,的确庸置疑的。
    达达木听相说得动情,心底倒是十分好奇那虞丫头跟眼前这个闻名九洲的相大师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
    一想到此处,相忍不住微微一笑,他将帕子收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他抬头看向达达木等人,道:“久未闻故人之安危,这段期间日日惶不夜寐,如今倒是好了,却不知她在北疆国,是如何与众位相识的呢?”
    ……看来,她还是很珍惜的。
    所以,他没想到,兜转了一圈,这帕子最终又回来了。
    他以为她该早就扔了,她或许在别的事情上很细心,但对于身外之物,却粗心到忽视的地步。
    这帕子是他当初给她的,他知道她的,她不擅长打理自己,亦不擅长带一些细节上的小物件,比如每一个女子必备的首饰,或绣帕,胭脂水粉,她总是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去,所以在给她准备行李的时候,他考虑了一下,便多替她准备了一些或许能够用得着的小物件。
    相接过帕子,静默地看了一会儿。
    “这是她让我们交给你的信,因为当时在码头根本没有纸笔,所以她就用这块素色帕子给写的。”达达木扒了扒,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皱巴巴的帕子,略不自在抖了抖,抖顺了,便讪讪一笑,递给了相。
    他相信吉人自有天象,亦相信……老天不应如此残忍地对待他。
    当初得信知道她失踪后,他第一时间便替她炼了一盏长明灯,并且宁愿耗损了寿命亦要去演算她的情况,得知她仍活在世上的时候,他才不至于心焦而亡。
    同时,他亦看得出来,眼前之人与他的同伴皆是目光清亮、带着一身浩然正气,邪秽之气,能够遇到这种人,并得到他们的真心相助,相心中的担忧倒也因此缓松了许多。
    他与子婴才相处多少时日啊。
    相诧异地看向达达木,他自然听得出来达达木对子婴的能力是十分推崇与信任的,但却又觉得像他这种饱谙世事之人,不该如何轻易地对一个人放下戒心,如同莫逆之交般亲近。
    达达木闻言多看了几眼相大师,接着一拍红木塌桌,便是爽朗地大笑一声:“哈哈哈……她那种人啊,那是在哪里都能混得很好的。”
    一想到她,他的心便不受控制地揪紧成一团,他长叹一口气,浅声道:“她现在……可还好?”
    相已经确信了让达达木等人传信的人是谁了。
    达达木挑起眉毛,重重颔首:“没错,就是药师经。”
    相失常仅一瞬间,转眼间便已恢复了常色,他平静道:“药师经。”
    “那你说吧。”达达木点了点头,伸手示意。
    于是,达达木斜过眼瞅着相,心中纳闷了。
    达达正了正色,浓眉严目——他觉得这个问题分明很严肃、很是正经的,论从哪一点上看来,都并不足以产生出这种令人误会的表情啊!
    达达木挥开厚重的褐灰披风,跨着腿坐于另一边,他瞥到相大师好像在听到他那个问题后神色略微有些……古怪,他虚拢拳抵唇,并且一改先前澄澹明净、安祥稳重之色,竟做出主动避开了他的目光,这……他问的这句话,就这么令他感到尴尬、不自在吗?
    ……他如何能够不记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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