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在驾驶舱中的他,也感觉背部一阵麻痹的痛感,一股腥味从肺部涌上喉头,剧烈的撞击让骆佳白以那么一会儿双眼发黑,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子,他扶着驾驶舱的座位的扶手,在脑袋上到处在响的机甲报错声响中滑到了地板上。
    搞什么鬼?
    当机甲驾驶舱被人从外部打开,刺眼的阳光射进仓库的时候,骆佳白下意识地抬起手遮住双眼。
    模糊的视线之中,他只看见了一双黑色的军靴出现在自己旁边。
    周围乱糟糟的,下一秒,骆佳白不可抑制地,陷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四十章
    那是一个很朦胧的画面,就好像镜头的前端蒙上了一层白雾似的,但是至始至终却没有人好心伸手将它擦一擦。
    镜头飞快地掠过一些奇怪的景象……有高高的白色围墙,有覆盖在冰雪之下的绿色蔓藤植物蔓延在墙上,墙下,有一群穿着……大约是改制之前下级士兵专用的那套军绿色的衣服的人,他们踏着冰雪,整齐地在雪中来回走动。
    等等,军服改制是多少年前的事来着?大约是十几年前吧……
    镜头拉近了些,一座具有巨大的红色房顶的小楼出现在镜头中,小楼的红色瓦片似乎是主人亲自上的色,色泽并不均匀,偶尔有个别还会露出一些绿色的本色。房顶上有一面在风雪中飘扬的旗帜,熟悉的红底蓝纹,七颗黄色的星围绕一只展翅欲高飞的雄鹰,这是……军部家属楼房?
    楼房的门紧紧的关闭着,落地窗的窗帘却被拉开了,露出了房子里面的景象。
    房子里也许开了暖气,一个黑发黑色瞳眸的小男孩身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一张不用怎么费力就知道其厚重昂贵的地毯上,此时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低着头,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玩具,那个玩具看起来像是那年最新型的lls初型机甲,迷你的模型玩具制造却相当精致,小男孩正蹙着眉,正试图自己用白皙柔软的小手将手中模型的手臂安上去。
    “宝贝,来尝尝妈妈做的核桃派。”
    一个慈眉善目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甚至围裙都还未来得及取下,镜头好像忽然转变了目标,忽然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女人手中端着一盘还冒着热气的金黄色圆盘——空气中好像忽然盈满了一种令人熟悉的甜蜜食物香,令人觉得胃部忽然变暖了,变得饱食了一般——
    坐在地上的小男孩放下玩具,掀起长长的睫毛,水灵的黑色双眸望向他的母亲。女人温柔地笑了,从茶几上拿过一把小刀,在新烤好的核桃派上切了一小块放进自己的嘴巴里尝了尝,含糊地嘟囔着“好像太甜了”,然后又切了更小的一块,塞进儿子的嘴巴里。
    小男孩笑眯了眼,拍拍手:“好吃!”
    那个女人也笑了,她亲昵地点了点儿子的鼻子:“你在换牙,下回不能吃那么甜腻的东西了,没有下次哦。”
    “噶?”男孩重新抓起机甲模型摆弄了下,忽然又放下了,偏偏头,“妈?”
    “宝贝?”女人边将几朵晒干的野玫瑰放进精致的小茶壶中边漫不经心地搭着吐词还含糊不清的儿子的话。
    “爸?”
    女人放下了手中的茶壶,她转过身,笑容依旧温和,就好像她永远都在微笑着一样,她轻轻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用柔软的声音说:“爸爸和爷爷去军部开会了,宝贝乖乖,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
    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
    骆佳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小男孩到底有没有等到他的父亲和爷爷,他只知道,当女人说完那句话之后,忽然一股莫名强烈的绝望笼罩上他的心头,好像血液里都被这样的黑暗气息所充满了似的,眼眶发酸发胀得几乎叫人觉得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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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佳白醒了。
    猛地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装修讲究十分华丽的白色房顶。
    鼻尖满满都是消毒水混合着淡淡的花香味,那味道十分奇怪。
    这是一间……病房?
    “你醒了。”
    坐在病床旁边的,是抱着手臂的比塞尔,他坐在一把看上去非常柔软的旋转沙发上俯身看着骆佳白,看上去非常担忧的样子,现在的情况就是,比塞尔完好无损地坐在那里,而他却被混蛋希尔普一拳揍成了渣?
    “?”骆佳白举起自己的手,却发现手上面被夹满了乱七八糟的测量仪器,而手背上还插着输液器,伴随着清醒,头疼欲裂的他有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耳边听见了椅子拖拉的声音,随即,他感觉到一双有力的手将他从病床上扶了起来。
    “劳驾,把灯光挑暗些。”骆佳白虚弱地说。
    周围沉默下来,比塞尔似乎是认真地考虑了片刻,然后,骆佳白听见光源调节的“嗑嗒”轻响,隔着眼皮感觉周围的灯光变得昏暗下来,骆佳白这才缓缓地睁开眼,陌生的环境让他不禁微微蹙起眉,他环视四周,最后决定问问比塞尔,他们这是在哪里——
    这绝对不是训练营那个简陋的地方会出现的设备。
    如果医药费太高昂,他是承担不起的。
    骆佳白转向比塞尔,却在看清楚了同伴的那一霎那,忽然将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眼前的比塞尔看上去非常的陌生。
    他依旧显得年轻健壮,但是身上却穿着一身陌生的军装——是的,高阶军装,这绝不是某个普普通通的高校毕业生就能穿得上的阶级军装,而此时此刻,它就自然地穿在比塞尔的身上,并且十分合身,就好像量身定做的一样。
    骆佳白有些不安地翘起唇角:“嘿,你从哪弄来这么一身衣服穿的?”
    比塞尔一怔,看上去对他的问题非常疑惑,他凑近了一些,盯着骆佳白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
    “早点脱下来,被人看见你的分会被扣光——对了,比塞尔,你没事吧?那一拳可真够狠的,至少又三分之二的力道招呼在了你身上,嗯,话说回来,我被扣了多少分?”
    “……”
    “说话啊,60?”
    “……”
    “80……?”
    “……”
    “喂,不会被扣光了吧!”
    在骆佳白的逼问下,比塞尔非常奇怪地动了动唇,双眸中染上了一丝诧异和慌张,骆佳白看他的样子有点可能,于是只好闭嘴,靠在柔软的枕头上,骆佳白抬起没多少力气的手,揉了揉太阳穴,不太耐烦地问:“你哑巴了?”
    比塞尔吭吭哧哧半天,最后好不容易憋出了一个简单的单词:“骆佳白?”
    “做什么?”骆佳白抬起头,莫名其妙道。
    随着骆佳白的应答,比塞尔看上去就要发疯了。
    他唇角剧烈的抽搐,大手不安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这是他强烈地不知所措时才会有的动作,他茫然地往周围望了望,最后失望地发现病房里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一头撞死,最后,他将目光转向病床上一脸无辜望着自己的纤瘦少年,两人相互瞪着,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后,比塞尔跌入了他原本坐着的沙发上,十分崩溃地轻声道:“骆佳白,看你的右手边。”
    右手边是一台测试心率的仪器。
    “对,就是那个,”比塞尔的声音重归于平静,“看仪器的最上方,看见了吗?”
    按着好友的提示,骆佳白疑惑地游移着自己的目光,然后猛地一顿。
    精妙的高级仪器上方,俨然映着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徽章图腾。
    红金色主色调,圆形的图腾以有规律的银边图纹勾勒,中央有金色的黄冠与权杖,象征皇室的绝对权力。
    帝国标志。
    骆佳白觉得自己几乎忘记了正常的呼吸该是怎么进行的。
    大脑似乎开始缺氧,晕眩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一并袭来,而比塞尔平坦无起伏的音调在他耳边嗡嗡地响起——
    “看清楚了吗,骆白·艾里斯准将,这里是帝国,王都,亚特兰蒂斯皇权医院,而你的未婚夫将会在俩个小时候赶到,在他赶到之前,我现在去替你叫医生,希望你不要在他做出令众人过于惊讶的举动。”
    “未婚夫?”
    “…………”比塞尔缓缓地闭上眼,舒出一口恶气,仿佛耐着全部的性子道,“帝国二皇子伦雅·谢尔,帝国未来的储君。在下个月他的登基大典上,你们的婚礼将同时进行……好了,骆,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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