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佳白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活了下胫骨,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提图斯,那家伙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后一句话貌似是——
    训练的地方很乱,保护好自己,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惊慌,只要从里面走出来就行。
    独自站在原地,骆佳白眨了眨眼,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训练营地后面的山最高峰,太阳已经变为了暗沉的橙黄,眼看就要沉沦下山。带着植物清香气息的夏风吹过,少年缩了缩脖子,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丝晚风特有的凉意。
    夏天的联邦白天总是很短,不知不觉之间,夜幕已彻底降临。
    自顾自无趣地耸耸肩,将手插入口袋,骆佳白脚下一顿,随即大步跟上了比塞尔的脚步,渐渐融入了夜幕的肃杀气息里。
    夜晚的营地显得十分欢快,歌声吆喝声从未间断。
    刚进入营地接二连三的事情始终如同沉重的石头一般压在所有人心头上,虽然大家表面嘻嘻哈哈谁都不说,但是眼底的阴郁却始终难以抹去。下午,送走了第一批被淘汰的人,他们是最特殊的第一批,大家难免都有些动容——或许当第三批第四批人被淘汰时,这些人就会变得麻木……但是至少在今晚,在酒精的作用下,围着火堆喝着酒,双眼朦胧地盯着架在火堆上烤得兹兹往外冒油的野兔子野猪,一堆年轻人没用多久就开始称兄道弟。
    骆佳白怎么也弄不明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希尔普从哪来的野猪野兔子。
    将自己的袖子从一个喷着酒气已经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汉子手里拯救出来,勉强喝了已经戳在自己唇角边就差掰开他的嘴给他灌下去的酒,骆佳白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脸有些发热,他沿着火堆走了两圈,途经无数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男人,最惊悚的是其中俩个人已经抱在一团开始热烈地亲吻,周围一堆人在拍手喊加油。
    ………………可能酒醒以后他们毫不犹豫地会吐对方一脸。
    随着夜幕的推移,整个营地的气氛似乎被推入了高潮。每个人脸上几乎都是一种类似于破罐子破摔的、过了今天就没明天的疯狂,他们大声地叫骂,说下流的黄色笑话,白天里永远是面瘫的随从官也放下了架子,跟着一群年轻人胡闹喝酒猜拳,希尔普带来的酒就好像永远也喝不完似的,整个营地酒气熏天。
    骆佳白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却没有看见那身象征着将级的白色军官制服。
    希尔普不在。
    心中忽然鼓动,激烈地跳动了起来。
    就好像脑袋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鼓舞着他:去找他,看看他是谁……
    看见他的样子了,然后呢?
    不知道。
    这只是一种生于本能的,对于神秘自然而然的追逐与求知欲。
    骆佳白决定遵循自己的冲动。
    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那个人可能会在一怒之下把他扣成零分直接扫地出门,或者另一个古中国很流行的民俗谚语:好奇心害死猫。
    骆佳白蹑手蹑脚地摸到了最里面的帐篷,然后一眼就找到了希尔普的地盘……那帐篷太好认了——联邦军部的标志印在整个帐篷上,过于张扬。
    帐篷周围一个守夜的随从官都没有,只是孤零零地立在夜幕之中。骆佳白悄悄将耳朵靠近了些,从帐篷没完全拉拢的缝隙中,听见了从里面传来匀长的呼吸声——玉皇大帝睁眼,这神秘兮兮的货竟然睡着了。
    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打火机,啪地打开,骆佳白对着微弱的火光嘿嘿嘿地笑了三声,然后将打火机踹回了口袋最方便拿出来的位置。
    房间中一片漆黑,黑到骆佳白以为自己得了夜盲症。
    不敢拿火机出来照路打草惊蛇,骆佳白只好走一步,就蹲下来摸了摸,确定前面什么都没有,才小心翼翼地迈出下一步——以这种方式,他避开了两个酒瓶外加一张小桌子。然后他蹭到了那张梦寐以求(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床边。
    床上的人扯了个响亮的呼,啧啧两声,骆佳白边摇头,边从口袋里摸出了打火机——
    啪——
    呯——
    “咦——唔——”
    手背被用力拍了拍,打火机脱手飞出,一只灼热的大手忽然从床上伸出扣住少年温热手腕,巨大的力狠狠地将骆佳白向前扯去,下一秒,骆佳白整个人被摔到了床上,而具有全部革命意义的打火机早已不知去向。
    骆佳白慌忙起身,却被随即附上来的沉重身躯压了回去。
    “做什么,嗯?”
    沙哑的男声带着慵懒,一时间听上去,竟然显得有些熟悉,却又极为陌生。
    第三十二章
    黑暗中,骆佳白有些惶恐地瞪着眼,一个字也不敢说,浑身紧绷得像一块石头。压在他身上的人却自在得很,像远在联邦市家里隔壁街的流浪大型犬似的,在他身上东嗅嗅西嗅嗅,骆佳白有自信自己身上真的不臭,但是还是被闻得有点崩溃。
    浑然不知身下人脑袋里想什么,男人自顾自嘿嘿两声,伸手捏了捏身下人没多少肉的脸蛋:“醉了?”
    至此,希尔普少将高大威武神秘英俊的形象在骆佳白心中崩塌。
    想了想,骆佳白扯扯嘴角:“可能醉过,但是已经被吓醒了,目前感觉良好,请老大放心。”
    希尔普没理他,“chuachua”两下干净利落地将自己挤进他的两腿之间。
    所以现在骆佳白的体位是仰面向上,双腿分开——这个姿势的可调试范围在于下半身,他可以有两种选择:要么把腿张得更开,跟长官保持正常男人之间应该有的距离,要么夹紧希尔普的腰——这是要干什么,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但是这两种选择在骆佳白看来都很操蛋。
    所以他选择原地躺平,让长官调戏,等长官调戏完毕了心情愉悦了,他再滚蛋——然后从此再也不靠近印有联邦军部纹样的帐篷三步之内。
    带着薄茧的手在少年脸颊处摩挲了下,从干燥的手心传来的温度让骆佳白愣了愣,本能地抬头去看压在上方的那个人,却不想跌入了一双深绿色的深邃眼眸中——而除此之外,骆佳白什么也看不见。
    心中猛地一跳。
    “卡蒙?”
    骆佳白脱口而出。
    想不到那人却嗤笑起来。
    只是原本不轻不重压在他脸侧的在他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顿了顿手,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骆佳白仿佛听见男人的声音从很远处传来,他问:那是谁?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骆佳白闭上眼,只能感觉到脸颊上男人呼吸出来的灼热。那只大手原本半撑在他的头边,现在拿开了,一路下滑,在骆佳白猝不及防的那一刻忽然覆上了他的臀部,轻轻揉搓。
    骆佳白呼吸一窒,开始猛烈地挣扎起来。
    却被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臀部紧绷的肌肉,只听见身上的人哼了声:“别乱动。”
    这下子就算是阎王老子让骆佳白别乱动他也不会听了,帐篷里简单打起来的钢丝床被压得嘎吱嘎吱响,而床上两名成年男子动作幅度大得几乎要打起来——
    大约来回折腾了五分钟,骆佳白气喘吁吁,然后被三下五除二地押回床上,这一回,面朝下,手背一只大手合拢掐在手腕间强制压在头顶,脸死死地被摁在冰冷的钢丝床上,骆佳白喘了口粗气,然后惊恐地听见身后传来皮带扣被解开时发出的轻响。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男人冷漠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让少年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双手被拉高,然后被还带着体温的腰带死死地捆住,骆佳白挣了挣,果然越来越紧,这样是用了专业的捆绑技术,和某个人糟糕的绑法当然不一样。明知道这样挣脱的可能性为零或者负无穷,少年却还是倔强地拧动双手——皮带越收越紧,直到骆佳白感觉血液开始不那么畅通,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抓住他的手,将他摁了下去。
    “嘘,别动。”希尔普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任何不满,耐心得就像在哄一只不听话的猫咪,“还是你想叫整个军营的人来围观?”
    干!骆佳白在心里骂了句粗话,禽兽!上百人围观你还能硬的起来?!
    可能是骆佳白愤怒的鼻息声泄露了他的想法,希尔普在他身后沉沉地笑着,用懒洋洋的嗓音缓缓道:“我不会停。”
    粗糙的指腹划过骆佳白尖细的下巴,又仿佛逗弄似地上移,然后轻轻划过少年微微颤抖的眼睛,拨弄了俩下柔软的睫毛。
    “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该看的东西,就要乖乖的……不要总想着去看,嗯?”
    男人还带着温度的指腹在眼皮上轻轻摩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上了点儿力,眼前一黑,眼球感受到了轻微的压迫感——而骆佳白也是这个时候,真正感觉到了恐惧。对方忽然加重的力道让他头一次感觉到了冰冷的气息,就好像他的身后根本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只什么人类感情都不具备的野兽。
    希尔普当然知道,骆佳白在微微地颤抖。
    对于少年不由自主的惧意和表现出来的诚服,男人满意地全盘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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