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们利用了你们。”和田晴子满脸的歉意,她伸出双手递向诸葛,“侦探先生,逮捕我吧,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毛利忠治张着嘴,望着他们, 有心想说,我才是警察,他只是侦探.....可目前的氛围,他也插不进话。
    望着自首的和田晴子,诸葛苦笑,“和田小姐,知道我成为侦探一来,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那就是让我知道,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混沌的,不总会按照计划的那样发展。”
    他对茫然的和田晴子道,“你以为是你杀害了岡野清,可实际上,并非如此。岡野先生的死亡推定时间,是在昨天深夜的十点至十一点,而非八点二十分。也就是说,人是你在八点二十分杀害的这件事,根本不成立。”
    “可我确实推了他,也亲眼看见他的后脑流血没了动静。”
    “是,或许你的眼中,他已经被你杀害了,可事实上,你只是让他陷入了昏迷,而不是断气....”
    沉默了许久,和田晴子才勉强接受了这个荒唐的现实,有人在她之后,又补了一刀。
    这个说法其实也不太严谨, 但见她没在固执的说是自己杀的人, 也就由着她了。
    “那凶手到底是....”
    “你应该猜到了,毕竟你丈夫可没什么朋友。”
    “可是为什么?”
    “别问了,跟我们来吧,推理两遍是很麻烦,也是很浪费时间的行为。”
    叫上和田晴子,诸葛的队伍人数又增多一人,他没急着联系向岛近,因为在那之前,还要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美琴所说的数学公式。
    卧室里,美琴已经抄写下那面墙壁上的公式,诸葛只瞄了几眼就确定了,是他看不懂的东西,那么价值如何自然也无法评估。
    志摩一未提议去见见度假山庄的数学家,他们一定知道这个公式的价值,诸葛却有更便捷的办法。
    他联系起了远在国外的大力,结果并不是她接的电话, 是她的另一个好姐妹。
    幸运的是, 她是专精于数学领域的,给出的答案甚至超过了诸葛的预期。
    那个数学公式, 只是拍了张照片过去,就确定是faiz定理的解法。
    而faiz定理的提出者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去世,至今无解,称为“定理”也只是出于对他的尊敬。
    但若是真的可以解开证明,那将会对粒子能量的稳定运用研究产生一锤定音的效果,是能够得沃尔数学奖的。
    而那个奖项,只对四十岁以下的青年数学家开放,可以说是一个数学家前半生的至高追求。
    为它杀人,怎么说呢,如果说只要杀了一个人,就能够解开这个定理,那么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数学家都会去做。
    这个定理的价值,虽然这么说很残酷,很没有人性,但以理性而言,确实超越了一条人命的价值。
    它在数学家的眼里,是比无价更高价的。
    “你肯定没办法理解的,但也可惜了,那是不可能实现的,这个解法它是错的。”
    那位好姐妹不无遗憾的告诉他,他拿出的解法应该是一星期前,德国一个数学家提出的。
    那个德国数学家请了整个数学界的数学家帮忙验算,而在昨晚,她已经验算确认,那个解法是错的,faiz定理,依旧无解。
    至此整个事件的真相,诸葛已全然知晓。
    距离他们来到这里也已过去一个半小时,下午接近三点,本田健一郎被邀请过来,之后中谷佑一敲着房门进来,向岛近跟在后面,朝屋内的诸葛微微点头,关上门离开。
    中谷佑一进屋后环顾整个客厅,发现那两个鉴识人员不见了,却多了一个眼熟的警察,并且和田晴子也在,叫他感到不安的是,所有人好像都在等他。
    “诸葛侦探,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让那位警官监视我也就算了,现在又叫我过来,呼来喝去的,这完全是把我当做犯人来看待了。
    可我说了,我有不在场证明。如果你没有个合理的解释,那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脾气再好,也是有限度的。”
    中谷佑一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沉声发难。
    “不在场证明也只是持续到昨夜十点四十分而已,而岡野的死亡推定时间是在十点至十一点之间,根据胃中的腌鱼消化程度判断,甚至可以锁定他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夜十一点。”
    如此言之凿凿?
    中谷佑一笑了,他摇着头,“你也太自大了,诸葛侦探,你如何能确定,他就是在昨夜十一点死的?如果是根据胃中的腌鱼消化程度来判断,那得要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吃下的腌鱼才行,但那是不可能的。”
    “如何不可能?”诸葛笑道,“我说的对不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才是。毕竟,是你喂得他吃下的腌鱼不是吗?”
    中谷佑一拧着眉,“我?我怎么听不懂?”
    “难道不是吗?昨夜八点二十分,和田晴子小姐打电话给你,告诉你她杀了人,你慌忙找借口离开赶到了现场,由于害怕你跟她之间的关系曝光,选择了帮她处理现场。”
    “你想要把一切,伪装成是岡野喝醉了酒失足导致的意外,你喂他吃下了大量的腌鱼,并用酒水灌下,证据就在那花坛边的羊毛毯上,那里有酒液滴落过的痕迹。
    之后你调整了他的手表时间,敲碎了之后,背着他让他摔倒在楼梯口,做完准备工作,你去了酒吧与和田小姐会合,开始物色能帮你制作不在场证明的人,就这样找上了志摩一未与伊吹蓝两人。”
    中谷佑一失笑地说道,“你是说,凶手是晴子小姐?这怎么可能,你忘了那张早餐卡了?他明明是十点之后死的不是吗?”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是主张他是在那之前死的。”
    “不,我可没那么说过,我只说过,那张早餐卡有可能是凶手挂上去的。”
    “别说胡话了,晴子小姐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两个警察朋友,你们是认识的吧?”
    “晴子小姐确实不可能,但你呢?你在十点左右借口去拿汽水,离开过大概五分钟,想要在这个时间杀人并且搬到楼梯口是有些不可能,但如果只是挂张早已写好的早餐卡,那还是能做到的。”
    诸葛说着又道,“我这可不是胡乱猜测,知道今天岡野先生点的早餐是什么吗?”
    中谷佑一皱眉,“知道,我听那个服务生说过,是水煮鸡蛋加三明治还有杯牛奶,这有什么问题?”
    “有,岡野先生吃鸡蛋向来只吃煎蛋,绝不会去吃水煮的鸡蛋,甚至因此与和田小姐起过争执,这都没有改掉。
    如果是他写的早餐卡,怎么会去点水煮鸡蛋?
    也不可能是和田小姐写的,因为她很清楚这件事,那么,会犯这种错误,并且有时间的去做的就只有你了,中谷佑一先生。”
    中谷佑一沉默着,“就算是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就是凶手啊,中谷先生。”诸葛点了点他,恨铁不成钢道,“还要瞒下去吗?”
    中谷佑一拧着眉头,“我不明白,就算我那么做了,又怎么是凶手了?”
    “关于这点...等等....”
    忽然,诸葛目光瞄到厨房靠客厅的墙壁,那上面的孔洞,他走过去细细看了几眼,突然快步走向卧室。
    中谷佑一心肝一跳急忙跟上,“怎么了?”
    “唔.....”
    诸葛就站在床头柜右侧,望着墙壁上挂着的那副画,捏着下巴端详着,“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啊,这画.....”
    “画.....”中谷佑一的心随着他的声调提到嗓子眼,见他伸手要去摘,急忙阻拦,“等等,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嗯?”诸葛扭头疑惑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怀疑这画后面有东西是吗?这画的位置摆放的不对。”中谷佑一说道,“是,我承认,我瞒了你们一件事,这画是我挂在这里的。”
    诸葛来了兴致,笑道,“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不想给人看见,尤其是岡野清那个自私鬼,但偏偏我那时候忍不住,直接写在墙壁上了。”
    中谷佑一沉声道,“是faiz定理,我解开她了。”
    诸葛惊讶地指着画框,“你说,这个画框后面,有那个faiz定理的解法?”
    “是,不信你可以摘下来看,但不要外传,只差验算了。”中谷佑一双手环抱自傲地昂头。
    诸葛抬手摘下壁画,可壁画后的墙纸上光洁一片,那里有什么定理的解法。
    中谷佑一满眼的惊愕,绕过诸葛就去摸,可也没见清洗的痕迹,他有些崩溃,“怎么会?明明就写在这面墙壁上的。”
    “你可能误会了,中谷先生,确实,我们在二楼岡野先生的卧室里,发现了一片数学公式,但并不是在这里,这个房间虽然布置与二楼的相同,但这里是三楼。”
    诸葛笑着指了指电梯的方向,“没走楼梯,电梯的楼层显示又被遮挡了,所以没在意吧。”
    中谷佑一眼角抽搐,“你?”
    诸葛一摊手,“可别怪我哦,是你自己没注意。”
    中谷佑一无言,诸葛又道,“倒是你,怎么会知道的,岡野先生的卧室墙壁上,写着faiz定理的解法?”
    中谷佑一气笑道:“因为是我写的啊,怎么会不知道。”
    “你写的?”
    诸葛也不与他争辩,只是拿出一封早已拆开的信件递给他,“那很遗憾,早在一星期前,德国的某个数学家,就已经提出了与你相同的解法。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的思路一模一样?”
    “不可能!”
    中谷佑一脸色大变,他夺过信件阅读起内容,渐渐的他已经听不清诸葛在说什么,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这是假的吧,怎么可能呢.....”
    “中谷先生,我就直说了吧,岡野先生是你杀的。昨夜十点四十你突然散伙,是要急于回收某个遗落在现场的物件。
    但等你急匆匆赶过去却意识到没有钥匙,可等去楼下向岡野清借钥匙时,发现他的‘尸体’不见了。
    你慌忙的四处寻找,也没见有任何动静,你意识到,或许,他没死。
    你回到二楼,试探性的敲门,却没想到,他真的给你开门了,他还活着,并且在用跌打损伤喷雾喷着挫伤的脖子。
    他告诉你,不知道怎么回事跌到在了楼梯口,但没等你多想,他又兴奋的跟你分享他的灵感,他解开了faiz定理,但却不愿意同你分享这份荣耀,这份自私,便是你的动机。
    你以为可以霸占那份成果,却没想到,他其实在那一摔下失忆了,不但忘记了是怎么受的伤,也忘记了那封信的事。
    他见到那写了一半的验算公式,还以为是自己灵感爆发下的产物。”
    诸葛唏嘘地摇着头,“我这么说你明白吗?知道他卧室墙壁上写着公式的你,才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也是唯一有机会杀掉他的人。”
    “诸葛侦探,找到了!就在中谷先生的套房里,确实是那个烟灰缸,上面验出了血迹。”
    向岛近冲入房间兴奋的高呼,这声呼喊,断了中谷佑一所有的念想。
    他捏着那封信,怎么都无法相信,最后只得苦涩的说道,“你说,他发给了岡野,可为什么,没有发给我呢,我也是数学家啊.....”
    他似是一瞬间老了十岁,“诸葛侦探,其实在你说中他赤身的原因时,我就猜到,今天恐怕要出事了,却就是放不下这份荣耀,faiz定理啊,如果她真的被解开了该有多好.....”
    他举起双手,在被扣上手铐时,似乎想起了什么,纠正道,“诸葛侦探,我佩服你的推理,像是亲眼看见了现场一般,但到底是错了一处,不是他跟我分享的灵感,是我跟着他进屋时发现的,他从头到尾,都是个自私的人。”
    “中谷先生,我.....对不起.....”和田晴子郑重的鞠躬,她已经有了决定。
    “你没有对不起我。”
    中谷佑一打断道,“其实我有想过,把那个烟灰缸跟你房间的换一换,那样,或许就不会怀疑我了,但结果,其实早在他们瞒着我,施压要求解刨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吧。”
    “明明,我也是个数学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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