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君行抱着秦落羽上楼,“几楼?”
    秦落羽心里好生无语,却还不能不回答:“三楼,往右边,第三个房间。”
    心道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上次认错她是因为喝醉了,可这次他身上可一点酒味都没有。
    他干嘛这么对她?也真是莫名其妙。
    陵君行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拿了拖鞋过来,却并没有打算走的意思。
    反而站在床边,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秦落羽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毛,忍不住暗戳戳的想他是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吗?她长得和他的白月光很像?
    不过想到陵君行在秦年楷面前到底帮她说了话,秦落羽还是道了声谢:“刚才谢谢你了。”
    “谢我帮你掩饰,还是谢我护住了你?”
    陵君行漆黑的眸一瞬不瞬凝着她,仿佛能看到她心里去,“为什么要故意激怒秦语兰?为什么要故意摔下楼梯?”
    简直是死亡三连问。
    秦落羽一下子怔住。
    他听到了她和秦语兰的话?
    也知道她......是故意摔下楼梯的?
    秦语兰推她那一下,她其实完全可以多开,但她没有躲。
    非但没有躲,身子还故意往后仰了仰,唯恐自己摔不下去。
    这人都看出来她是故意自己摔的,那他......还替她说话?
    心里有些发虚,但秦落羽并不打算认怂:“跟你没关系。”
    陵君行正色道:“现在有关系了。”
    他入娱乐圈之前,鲜少参加豪门贵家间的聚会,成为明星后因为身份特殊,更是从不出席此类宴会。
    然而他今晚却不请自来,参加了秦家大小姐的欢迎宴。
    方才他给秦落羽抹药时,有几个宾客也进来了,瞳孔里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如果他没猜错,他护着跌下楼梯的秦落羽,亲自为她涂药,又抱着她上楼的事,这会儿已经在宾客间传开了。
    他对秦家大小姐有兴趣的消息,怕是明天就会传遍京都豪门。
    陵君行想到她故意跌在邱言怀里的一幕,眸光微暗:“真喜欢邱言?”
    秦落羽感觉这人怪怪的。
    她喜欢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也没必要告诉他吧。
    再说她做什么,也无需跟任何人解释。
    秦落羽语气冷淡道:“谢谢你送我上来,你可以走了。”
    陵君行非但没走,反而拉了把椅子,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陵君行直视着她,“为何要激怒秦语兰?”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也许是自己的真面目被他看到,秦落羽也懒得在他面前装乖巧甜美了,“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陵君行唇角微勾,竟然笑了一下,“未来老公这个身份,够不够我管你?”
    秦落羽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你是谁老公?”
    陵君行却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语气肃然凝重,“你的。”
    “你好不要脸哦。”秦落羽笑出声来,“真以为你是大明星,谁都会喜欢你?”
    陵君行神色未变,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冷峻的意味。
    男人嗓音低沉,“那你想要谁做老公?邱言?”
    好嘛,邱言这个梗是还过不去了吗?
    她和他不过见过两面而已,这样兴师问罪的样子想要干嘛?
    “是又怎么样”这句话到了嘴边,秦落羽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下去。
    这个男人神色间的压迫感和威慑力太强,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这句话如果说出来,陵君行可能会当场给她证明一下,他真是她老公。
    第六感告诉她,还是少激怒这个人为妙。
    “反正要谁也不会要你。”
    秦落羽撇嘴,“而且我才十六岁,对谈恋爱没兴趣。”
    陵君行眼底漆黑,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不疾不徐道:“也就是说,你对邱言,只是为了和秦语兰斗气,才故意说,喜欢邱言。”
    是陈述句,并非疑问句,显然对秦落羽的目的已经很是了然。
    秦落羽手指玩着被角,语气漫不经心:“是她先惹我的。”
    听起来像是小姑娘闹矛盾后的负气之语。
    然而秦落羽下句话,却让陵君行眉头微微皱了皱,“她以前污蔑我,陷害我,那我也就让她尝尝被污蔑被陷害的滋味。她喜欢邱言,我偏要把邱言抢过来,偏要气死她。”
    “以前?”陵君行敏锐地抓住了时间点,“什么时候?”
    她来秦家不过几天功夫,这几天秦家别墅就她一个人。
    秦语兰今天上午刚回来,就算两人闹了不快,可秦落羽也不至于提起秦语兰时,好像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秦落羽意识到自己失言,“就她今天回来后啊,我们闹了矛盾,让我很不开心。”
    反正她在这人面前已经没什么形象了,秦落羽也不在乎了,“她让我不开心,我也要让她不开心。”
    半晌,陵君行没说话,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秦落羽自嘲地笑了笑,“这么看我做什么?被我吓到了?”
    她弯唇一笑,“可我就是这么坏哦。以后还会更坏。”
    开玩笑,她重活一回,除了要设法给龚白卉治病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复仇。
    她一天没解气,秦语兰一天别想过得自在。
    陵君行摇头,淡然自若地说:“不是。”
    她这算什么坏。
    在他而言,不过是小姑娘耍了点小心思而已,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不知道保护自己。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针对秦语兰,但,她这么做,必定有她的道理。
    “你这,算不得真正的坏。”
    陵君行淡淡道,“不如,我教你?”
    秦落羽:“???”
    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在秦家的别墅里,听到她说要对付秦语兰,非但没劝她,反而还说她不够坏,要教她坏?
    她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地看着陵君行,“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是明星?你就不怕我将你这些话录音,发到网上?”
    陵君行微微笑了,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脚步声。
    陵君行半天没下去,裴颂实在不放心,上楼来了。
    脸色有些不太好,“阿行,还不走?”
    让陵君行抱秦落羽上楼,裴颂其实就觉得不妥,没想到他还坐这里聊上了。
    就算秦落羽前世是他媳妇,可这一世,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陵君行不要脸,他妹妹还要脸。
    陵君行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不合适,站起身来,很是自然地就伸手揉了揉秦落羽的脑袋。
    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坏可以,别跟自己过不去,伤了自己。”
    秦落羽抬头,几乎是仰视这陵君行,对上他的视线,她想要说的话,再次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用这样情意深深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他朝思暮想失而复得的恋人似的。
    不止是情意绵绵,那其中更有说不尽的怜惜,疼爱。
    秦落羽有点懵,忍不住小声问,“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前女友?”
    陵君行居高临下,低眸凝视着她,“没有前女友。”
    顿了顿,“你若愿意做我女朋友,那我就可以告别单身了。。”
    秦落羽:“......”
    她还没说什么,裴颂已然黑了脸,“我妹妹才十六岁,不约,谢谢。”
    秦落羽:“......”
    我可太谢谢这个哥哥了。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和秦语兰闹了一场,秦年楷私下跟学校沟通了一下。
    开学这天,秦落羽的班级被临时调整,不和秦语兰一个班了。
    秦落羽同桌是个性格爽朗的女孩,叫孟婵娟,很好打交道。
    她一进教室,也不管今天是开学第一天,勉强听了一节课,就开始趴在桌上睡觉。
    老师过来问时,孟婵娟还给她打掩护:“报告老师,我同桌她生病了,有点不舒服。”
    老师也不好说什么:“生病了没去医院看看?”
    孟婵娟面不改色地说:“看了,吃了感冒药,所以老想睡觉。”
    秦落羽简直太喜欢这个同桌了,中午吃饭回来的时候,她特意给孟婵娟带了杯奶茶。
    “你为什么不听课啊?”孟婵娟忍不住问她。
    “听不懂。”
    秦落羽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前在县城上学,英语不好。”
    孟婵娟“哦”了一声,很是热心地将自己的笔记递过来,“上午那几节课,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秦落羽避之不及:“不用,不用,我抄抄笔记就行。有不清楚的我再问你。”
    其实笔记也不想抄的。
    秦落羽压根就没想在这个学校好好上学。
    毕竟两个月后她就要回眉城。
    那天她对裴颂说,自己英语不好,听不懂外教课,本来是想着让裴颂随便给她换个学校将就着上就行,可没想到裴颂不同意,还要给她请外教,说周六日补课。
    秦落羽一听就发憷,只好对裴颂说,自己英语也没那么差,努努力应该也可以听懂,裴颂这才没请外教。
    其实她英语不差,上一世还在这学校里呆了小半年,怎可能连课都听不懂。
    她只是不想进这个学校而已,一来规格高,自然要求就多,不便于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二来,这学校对她而言,有巨大的心理阴影,能不回来,她还是不太想回来。
    只是终究还是要回来,也就只有硬着头皮面对了。
    秦落羽身在学校,却没忘记自己的主要任务:说服著名肿瘤专家葛隐去一趟眉城,亲自为龚白卉手术。
    薛玉衡是葛隐的弟子,想要见葛隐,肯定要从葛隐身上入手。
    说起来,她虽然加了薛玉衡的微信,两人却一直没怎么联系。
    那晚秦家的欢迎宴上,薛玉衡打了个照面,就急匆匆走了,她本来还想去跟他说句话的,结果都没说成。
    秦落羽试着给薛玉衡发了个消息,他倒是很快就回了。
    得知秦落羽有事想要找他,薛玉衡爽快地说:“可以,见面没问题,但我这几天都在清大实验室,离着你那儿有点远,不如周末,我去找你?当然,如果你着急,可以直接来找我。”
    秦落羽不大愿意等,所以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打车去了清大。
    薛玉衡穿着一身白大褂出来迎她,秦落羽和他寒暄几句,就告明了来意。
    “老师他刚出国考察,这一圈转下来得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薛玉衡摸了摸鼻子,“就是他回来,怕也不一定愿意给你妈妈主刀——”
    秦落羽说,“如果葛老不愿意去眉城,那我接我妈妈来京城也可以。”
    她想让葛隐去眉城,主要是考虑龚白卉手术后化疗康复的问题。
    一来癌症病人手术后身体会极度虚弱,二来化疗时间会很长,大概要持续半年左右。
    眉城是龚白卉熟悉的环境,对她养病也有好处,而且很方便。来了京城人生地不熟,这边的气候饮食,怕是龚白卉都不会习惯。
    但如果葛隐去不了,那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让龚白卉来京城了。
    “倒不是愿不愿意去的问题,主要是,”薛玉衡略为难,“老师他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了,现在重心都在实验室这边。”
    葛隐曾经身兼数职,既是清大医学院的教授,又是清大附属医院的知名专家,同时还是实验室的牵头人。
    只是岁数大了,头几年身体不好,所以将医院那头的工作辞了,教授也只是个挂名,主要工作都放在了实验室。
    这几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请过葛隐出山,但都被拒绝了。
    葛隐深谙一个道理,来找他的答应了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
    所以葛隐从来没为任何人破过例。
    京城里的手术葛隐都不愿意去,何况是跑一趟眉城那么远的地方。
    秦落羽好生失望,但她不想放弃,“那等葛老回来,我再来找找他,我还是想试试。”
    薛玉衡安慰她,“行,等老师一回来,我就通知你,我也帮你说说情。”
    从实验室离开后,秦落羽不想回学校,看看时间还早,也不想现在就回秦家别墅。
    想起以前龚白卉说过京城有家稻香坊的点心,以前上学时很爱吃。秦落羽搜了搜这家店,挑了些保质期在半个月左右的,打算给龚白卉寄回去。
    买完出来站在路边打车时。
    一辆车在她身前停下,后窗玻璃落下一道缝隙,露出陵君行熟悉的眉眼:“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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