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不做声,从他手里拿走了烟盒,点了一根吸了一口,始终一言不发。
    侯意看着他吸完了烟回到床上躺着,什么也不做,只是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侯意深深吸了口气,很久很久之后才说:你病了。
    江遇朝他看过来,眼神中带了点莫名。
    我不想跟你讲的,我怕你难受,但是你俩都这样我真是我夹在中间我怎么办啊
    江遇听到了最关键的一句话,坐直了身体盯着他:什么?
    侯意看了他一会儿:你知道訾落他为什么不跟着去巡演了吗?
    江遇呼吸一停,抓紧了手指看着他。
    因为他弹不了钢琴了。侯意说,自从跟你分开之后,他就没法儿再弹琴了。
    江遇大脑嗡嗡作响,似乎听到了不可理喻的事:怎么可能?
    那架钢琴是你送的吧,我回来之前去看过他。侯意看着他说,他的老师也在,我听到了。
    侯意见他神情恍惚,叹了声,道:不过别担心,他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你也会。
    江遇茫然地望着他。
    你病了!侯意见他这副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不明白为什么他变成这样自己却没察觉,你听我的,要么现在跑去找他,要么去看医生!
    不。
    江遇好像刚从一个梦魇中醒来瞬间又陷入了下一个梦魇,他现在像每晚从噩梦中醒来的样子,缩成一团,不抬头看任何人,只是喃喃着这一个字。
    侯意还没来得及再多说,徐美音已经回来了。
    对于他的一声阿姨好徐美音没有半点反应,冰冷冷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了角落缩成一团的江遇,又警惕的看了他一眼,过了几分钟才回了房间。
    在看见徐美音的那一瞬间,侯意就已经知道江遇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了。
    再开学时他们都成了大四的学长,侯意有一天发来消息,说訾落已经重新开始弹钢琴了。
    江遇闭上眼睛,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时间过得飞快,可他的状态却越来越糟糕。
    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像个行尸走肉般,而徐美音的脾气越来越暴躁,怒火发散得不到回应就会乱摔东西,江遇却早已习惯。
    他收拾东西时徐美音在一旁死死瞪着他,最后扑过来一巴掌一巴掌打着他,哭着说,见不得他这张脸,让他把她的江莱还给他。
    如果没有出现过就好了。
    如果他不曾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好了。
    这种想法逐渐根深蒂固,总有一天会爆发。
    江遇回到家照旧给徐美音做饭,进门听见了谈话声,客厅里坐着一个陌生的面孔,一旁坐着徐美音。
    他不认得,那女人却好像认得他,笑着说了声:小遇回来了啊。
    江遇没理,转身回房间,女人在身后瞥了他一眼。
    才走了几步路,他突然听见了熟悉的音调,沉沉的,像是吉他声,从他房间里传来。
    房间门没关,江遇猛地冲了过去,看见一个小孩正抱着那把吉他使劲儿地拨弄琴弦,一下又一下,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
    不要碰!他瞪着她大吼,谁让你乱碰的,放下!
    女孩正玩得兴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手里还用小铁片压着琴弦,江遇的心跳随着她的动作静止了,女孩看见他凶狠地模样,突然哭了起来。
    江遇眼睁睁看见吉他砸在地上,琴弦断了一根。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干什么?女生的妈妈连忙跑了过来,大概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见自己女儿哭得这么凶,连同刚刚的不满正好一起发泄了出来,不就是一把吉他吗?线断了不能再换一根?她还是个孩子,你凶她干什么呀?江遇,不是我说你,你从小时候就不懂事,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样啊?
    江遇把吉他抱在怀里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划痕,只要换很弦就可以了,饶是这样,他还是心疼的不行,压根没注意女人的话有多难听。
    女人带着孩子离开,徐美音在门外阴沉沉看了他一会儿,她握紧了拳头猛地冲了过去,把吉他高高扬起,重重地往地上摔。
    江遇来不及反应,看着吉他再一次落在地上。
    徐美音指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吧!这吉他从哪儿来的?你还在想着那些事!你不恶心啊?!
    江遇像听不见似的,一直盯着那把破了一角的吉他,只是破了一点,修一修一定还可以用,他刚想上前,徐美音却不给他捡的机会,拿到客厅举起了棍子,抬手一下又一下砸了下去。
    江遇从心底发出惊吼:不要
    四分五裂。
    怎么修都无法复原。
    我看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毛病!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我养了你这么多年,结果养出来个变态!徐美音指着他,红着眼睛,你就是个扫把星!每天街上死那么多人为什么死不着你!
    江遇,我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你进了我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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