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徐夕对于两件事有关联,似乎并不感到过于意外,
    毕竟港岛也只有这么大,真正的顶层空间狭小,一切真正的‘水深’的案子,到后来,其实都逃不过那几个圈子。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换而言之,对方在拥有长辫怪人这样的高手之外,还拥有一个更厉害的杀手,而且从徐夕自己的交手经验来判断,那个用九节鞭的杀手,实力比长辫怪人更强。
    “喂,你们901里,有没有什么高手,叫来大家一起合作?”林家俊觉得目前这种情况吧,最好还是不要逞英雄,帮手越多越好。
    换句话讲,一起扛事、一起背锅的,越多越好,鬼知道这个案子搞到最后会搞出什么鬼来……总之,能让越多有力量的人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最后万一有点什么事,相对也更加稳妥。
    徐夕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很笃定的说;“701里,最能打的,就是我。”
    林家俊:“……”
    林中发和大丧在心里暗中交换了一个意见,一致认为这位徐先生牛逼哄哄。
    不过说起来,701的确不是武校,培养的不是武林高手,所谓的奇人异士,各有专长,单纯像徐夕这样以武力见长的的确很少。
    听林家俊和徐夕的对话,肥波一直未曾开口,直到最后,才问道:“不管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可是为什么要杀人灭口?这个怪谈协会,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值得大动干戈,搞出几条人命来?”
    港岛那些大富豪对于几条人命看得或许不重,但身居高位,也绝对没有必要为了一些根本无足轻重的小事去杀人,留下一个未来在任何时间都可能被人抓住进行攻击的命门,这就只能说明,怪谈协会和它之后隐藏的秘密,是绝对不能被外人得知的。
    “这就是我们要调查的东西。”徐夕点点头,然后有些懊恼的说:“如果今天能够抓住那个长辫子怪人就好了,他一定知道一些内幕。”
    “那个人看起来就是个只知道杀戮的野兽,脑子好像不太清楚的样子,即便找到他,也未必就有作用,何况……”
    林家俊笑了笑,何况即便找到了,也打不过。
    “要是猪笼城寨那帮人在就好了。”徐夕又一次旧事重提。
    “既然知道怪谈协会和新天集团有关,为何不直接上门调查?”肥波说。
    徐夕看了肥波一眼,眼神有些奇怪,按理说这位警官也是老警察了,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的关键?
    连徐夕这个外行人都知道,大富豪不是可以轻易调查的,对方有数不清的理由可以搪塞,让警察无从下手,甚至反过来反咬一口,说警方骚扰良好市民,因此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即便高层有授意,意见统一,警方实际行动中,也不会贸然出手。
    所以一旦当警方出现在某位太平山大富豪的办公室或者家中,那就意味着,一定掌握了足够的信息,这位大富豪大概率会陨落。
    肥波呵呵一笑:“打草惊蛇,可是呢,现在的情况是,蛇不止一条,而是一窝,而且这一窝蛇已经被惊动了,现在再去搞一搞,把局面搞乱,给对方足够的压力,说不定对方就会犯错。”
    “毕竟是大富豪,没有上面直接下令,我们最好还是不要直接和对方碰面。”
    林家俊想了想,说:“怪谈协会,一共12个成员,今天死了四个,还有一部分是身份不明的富豪,那么应该还有一些人吧?”
    “应该还有几个。”徐夕点点头;“问题是,现在根本找不到这些人,我们对怪谈协会的人员名单几乎是一无所知,哪些人是会员,这些人现在又在哪里,一点线索都没有,港岛那么多人,难道要一个个去排除?”
    “当然是采用排除法。”林家俊说。
    徐夕:“……”
    “当然不是全港岛所有人挨个排除。”
    林家俊和肥波是警察,在具体办案找线索方面,的确要比701的人更加内行和专业一些。
    所谓的排除法,是指两个层面。
    第一个层面,是从今天死的这些人着手,他们活得时候神神秘秘,死了之后,警方接手,当然可以查出来这些人的背景和底线,然后通过社会关系、职业等等,进行筛选搜寻,尝试着能否找出有用的线索。
    第二个层面,是通过技术手段。
    别墅处于公园范围,不远处就是杜莎夫人蜡像馆,而这里也算是港岛本岛的腹地,有一些监控设备,而周围交通虽然发达,进进出出的路,却只有那么两条,可以从交通部想办法,去查监控,逐时寻找,最近一段时间,除了这些人,有没有其他可疑人物可能来到过这栋建筑。
    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有明确的答案,监控也好、死者背景也罢,都会有一大堆干扰信息无用信息,需要剔除,所以说,叫做排除法。
    这种办案的方法,纯粹是以力破巧,大海捞针,也是警方办案最常用的办法,有效但成本高,需要大量的人手、海量的信息资料,以及一定的权限,也只有警方这样的强力单位有可能做到。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等你们的消息。”徐夕说。
    “好,吃完这顿饭我们就回警局。”
    一行人匆匆吃完饭,林中发回家待命,肥波去西九龙警局,林家俊却又一次去了警察总部,不出意外,李文斌并没有下班,就一直在办公室里等他。
    之前遇到徐夕,那一通电话虽然匆匆,不过从李文斌的言辞语气和一些细节的暗示上,林家俊就能判断出事关重大,此时前来,当然也是寻求警方的资源支持。
    两人又深入的聊了快有三个钟头,林家俊对于这次怪谈协会案件的性质认识更加的清晰了,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李文斌那边几乎开放了他手头能开放的一切权限提供支援,当天晚上,就由本岛和总部配合,开始摸排工作。
    比较幸运,别墅附近的两个路口,还真有监控,而且监控内容保存时间比较长,其中一个竟然达到了一个多月。
    说起来,的确是运气。
    港岛这个地方对于个人隐私看得很重,警方在大街上装监控一般情况下会引起很大的反弹,所以即便在繁华区,监控也不算常见,这就导致了警察破案难度增加,整个港岛有些成为犯罪分子乐园的迹象。
    这两个监控,严格说起来,都不是警方的。
    一个是公园管理处安装的,这个公园开放了许多年,可是却时常有人在里面自杀、殉情,还有半夜专门打劫情侣的,因此公园管理处为了安全起见,在一个路口隐秘的地方安装了一个监控,在警方有备案,警方一查就查出来。只保留一周。
    另外一个路口的监控,却是私人的。
    附近一个别墅区,某个港岛的有钱人自己在家门口安装了监控,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从别墅经过的公路,有钱人嘛,又不在乎设备价格,存储空间这些成本问题,监控保存的时间超级长,正好为警方提供了便利。
    不过,去调这份监控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点点麻烦,对方不愿意给警察,按照法律警察也没有权力一定要求对方提供监控资料,连警务处长下令都没有用,除非是和律政司合作,出具强制命令……不过这么一来,不仅走流程很麻烦,对方还可以提起诉讼。
    这就比较扯淡了。
    僵持了快半个小时之后,屋主接了一通来自某个建筑公司的电话,然后立刻转变态度,客客气气交出了全部监控视频。
    接下来就是纯粹靠着人力搜索,信息部和重案组掉了两组人马日夜不停,与此同时,对于几个死者的身份调查也展开。
    仅仅两天时间,四个人的身份就全部搞清楚。
    一个律师,一个医生,一个大学教授,和一名社团成员。
    那名律师在港岛不算特别有名,也就是在中游晃荡,属于那种一定精通法律条文,小范围内有些名气,但大案一般很难打赢的,估计是为怪谈协会在法律方面提供咨询的人物;
    不过由于他比较年轻,竟然才28岁,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那名社团成员是港岛一个早就没落的夕阳社团,和群胜的白纸扇……说起这个社团,即便是林家俊这样和江湖瓜葛很深的警察都没有什么印象,还是肥波资格足够老,才记得起,这个社团在雷洛时代就存在,名气也不大,赚钱的路子和大部分社团都不相同:做人口走私和黑市器官!
    在当时,这个社团就有点过街老鼠的味道,其他大社团都不愿意和它打交道,不过一向都算是听话,几任坐馆也算是会做人,警方和同道都摆得平,因此大家也就没有太怎么注意它。
    廉署成立之后,这个社团就渐渐的销声匿迹了,只剩下一些社团的老人,几乎没有什么新人加入,估计再过几年,随着那些老人死完,这个社团就会自动消失。
    另外两个人都是老外,一个是港岛很有名的外科医生,有过上千例的手术经验,连港督夫人有次住院开刀都是经他的手,可以说是这几个人当中,名气最大,社会地位最高的。
    港岛医生地位高,这种国手,在明面上,即便和太平山富豪在一起,都有资格谈笑风生。当然,真正的实力是远远不如的,可是人在世上一定有病有灾,无论是高官还是巨富,和医生搞好关系总没有错。
    最后一个是港大的教授,也是最年轻的教授,研究的课题是生命科学,不久之前,才从学校拿到一笔三千万港币的经费。
    “这几个人的身份串联起来,感觉就很有意思了,阿俊你说,怪谈协会的真正目的,不会是想研究怎么长生不老吧?”
    肥波望着手中资料,有些不敢置信的问,语气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因为从那个教授的研究就可以看出来,他的研究方向,是延缓细胞衰老,保持分裂速度和活性,并且用新的活性细胞代替老化细胞……这玩意说白了,就是延长寿命,如果细胞永远具有活性,不衰老,那么在不出意外事故和重大疾病的情况下,人的确就可以一直生存下去。
    “妈的,做梦想屁吃!”林家俊冷笑一声,
    无论是从科学角度还是从人类延续角度,长生不老这种事对于整个人类没有任何好处,一旦成为现实将是整个人类种群乃至地球的悲剧,况且从医学角度来看,也不现实。
    不过,这种研究若是真的花极大代价进行下去,延缓衰老,让一部分人活得更久,的确有可能。
    目前仅仅是根据这四个人的身份,得出的推论,到底是不是这个目的还很难说。
    又过了两天时间,两个组的人将所有的监控资料全部仔细排查完毕,在一份林家俊去别墅的那天,上午的监控中,发现了一个重大疑点。
    由于那天别墅里有四个人,所以可以肯定,之前必然有车辆或者行人朝那个方向走,所以当天上午的视频也成了重点关注内容,一共找到22辆车,在经过交通部的排查后,只有一辆车是套牌的失踪车辆。
    因此排查组从这辆车入手,想办法从之前可能经过的几条路上,找到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监控。
    其中,有一个监控显示,这辆车在经过海底隧道之后,在路边短暂的停留了片刻,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服的矮个子男人,去了一趟路边的士多店,大约三分钟后才回到车上,可能是在买什么东西。
    有意思的是,现场死的四个人里,并没有穿西服的!
    那么就有几种可能,
    要么在后面没有被监控照到的位置,这个男人下了车;要么他就是司机,把人送到后,又把车开走;
    要么就是他在半路换了一身衣服,不过这种可能性是最小的;
    还有一种可能:他当天也在别墅现场,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被长辫怪人杀死。
    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找到这个人,最为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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