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望着面前这个不到十岁的少年:这就是大唐李二啊,被无数后人推崇,英明神武的千古一帝、四方蛮夷眼中不可冒犯的天可汗、大唐数百年基业真正的奠基者,唐太宗李世民啊,原来现在还是个粉嫩的小正太。
    瞧他气咻咻地挥动着小拳头,因为愤怒而涨红的小脸透着一股正气,年纪虽小却已经露出英勇果敢的气魄,李风真想大喝一声“打得好”!
    事实上,李世民对他的三姊,也就是平阳公主,最为亲厚。本来就是同父同母所生,而且,姐弟性情相投,李二对这位姐姐是既亲近又崇拜,所以,看到未来的姐夫柴绍如此不堪,这才挥起愤怒的拳头。
    而柴绍也被打的有点发蒙:我的要求不是很正常吗?我未婚的妻子,怎么能叫别的男人染指,这难道不应该是一个男人的正常反应吗?
    李二毕竟年幼,柴绍今年都十七岁,接近成年,而且也一直习武,所以,身体上受到的伤害并不大,就是这心理上的冲击有点大:我竟然被未来的小舅子给打了——
    就在他脑子一片混乱之际,又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娃娃也指着他的鼻子:“原来你是这样的柴大兄,哼,以后我再也不理你啦!还有你送给我的那些礼物,原物奉还!”
    李风眨巴眨巴眼睛:这个更小的正太又是哪个,不会是李元吉吧?
    瞧瞧这娃娃,长得白白嫩嫩的,眉目清秀,小脸蛋红彤彤的,眼睛里还隐隐翻着泪花,感觉说不出的可爱,好像与传说中李元吉的形象有些不符啊?
    再仔细看看,这娃娃的嘴唇有些发青,因为激动和气愤,还微微有些颤抖。李风是医生,所以观察人是非常仔细的,这个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时候,作为长兄的李建成终于说话了:“世民,玄霸,不可胡闹!”
    玄霸,李玄霸,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元霸,号称隋唐第一条好汉,一对大锤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李元霸!
    李风在惊愕之后,也不免暗暗摇摇头:受演义小说的影响太大了,所以在他的脑海中,李元霸就是长着雷公嘴,又黑又瘦的形象,和眼前这个粉白的小正太,而且好像还有隐疾的小家伙,根本对不上号啊。
    至于那位老四李元吉,现在估计刚一两岁,还在奶娘怀里吃奶呢吧?
    李世民虽小,但是却很尊敬大哥,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但是愤怒的眼神,依旧死死盯着柴绍。
    李玄霸更小,直接跑了,很快,就又抱着几样东西跑回来,全都摔在柴绍脚下:“我不要你的东西,我不要你的臭东西——”
    李风也觉得有趣:老李家这几个虎子,就没一个叫人省心的,也不知道李渊是该欣慰呢,还是家门不幸呢?
    “逆子,还不住手!”猛然间,听得门外一声怒喝,却见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一身戎装,罩着披风,大步走了进来。
    “阿爷!”李氏兄弟立刻都跪拜在地。
    原来是李渊从荥阳赶回来,时近冬至,皇帝要进行规模盛大的祭天仪式,像李渊这等朝廷大员,那是必须赶回来参加的。想不到,刚进家门,就看到这个混乱的场面,而且还有外人在场,这叫他如何能忍?
    正主终于回来了,想必以李渊对平阳公主的喜爱,应该会答应进行手术吧——李风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位后来的唐代开国皇帝。
    此时的李渊,是个四十许的中年人,因为是武将出身,所以,身上自带威仪,气势惊人,就是脸上的皱纹多了一些,略显沧桑,绝非后来经历玄武门事变、窝窝囊囊被迫当太上皇的模样。
    三个儿子都规规矩矩跪在地上,不敢吭声,李渊便将目光投向窦氏,怒火稍敛,转而略带责备。
    窦氏连忙给夫君请安,然后才把情形讲述一遍:“妾女流之辈,临事惶恐,不知所为,正盼夫君归来主持大局。”
    李渊先向孙药王等人谢过,然后又目视有些局促的柴绍:“绍儿欲如何处之?”
    柴绍对这位准岳丈还是十分尊敬的,施礼之后,便将方才的说辞,又讲述一遍。李渊听了,沉吟一阵道:“吾女既然与汝有了婚约,就是你柴家的人,一切事物,皆有你柴家处置。”
    李渊,你就是这样当爹的,不合格啊!李风刚才还希望满满,如今却失望至极,看来,他还是高估了古人,那些所谓的礼法,在古人心中,早就根深蒂固。
    而柴绍则有了主心骨,心下大喜,瞥了一眼犹自敢怒不敢言的两个小舅子,眼中竟然闪过一丝喜色,真不知道你欢喜什么劲儿。
    李风对这个人的评价,又自动下调了几分:亏你以后还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呢,肯定是沾了平阳公主的光,没错,肯定是这样!
    随后的事情,就不必细说了,李渊归来就立刻掌控大局,孙药王也只能无奈给开了几副药,然后,一行人就告辞离去,剩下的事情,是死是活,是生是死,就跟他们没有一文钱关系了。
    在李风想来,平阳公主还是会扛过这场疾病的。只是以后肯定会留下病根,时常发作。最后,才导致这位女中豪杰英年早逝,实在可悲可叹啊。
    同样的,孙药王的兴致也不高,回到学堂之后,也闷闷不乐。李风也只好去宽慰老师一番,孙师摇头叹息:“疾病虽然害人,却不如礼法害人之深。世人为何多讳疾忌医,实非吾愿——”
    李风也默然无语,从观念上来说,这位孙药王,虽然跟李风相去千载,却是异常接近。
    至于跟着同去的孙二娘和何二妞等人,则没有那么多忌讳,直接就跟同伴一起开骂,柴绍这种小白脸子,自然被一干妇女骂得狗血喷头;就连李渊,也被骂成了老糊涂虫。
    作为女性,她们会更多地站在李家三娘的立场上,设身处地,若是她们处于病痛之中,还是希望家人能全力救治的。
    这些娘们家家的,口无遮拦,自然没有什么忌讳,后来连何二妞都红着脸遛了;李风也听得烦躁:“有耍嘴皮子的工夫,还不如去好好练习医术。今日若是你们能有本事完成手术,何至于此!”
    这些妇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师发火,立刻全都闭口不言,面有惭色。
    旁边瞧热闹的那些爷们则开始挤眉弄眼,牛二这货憨直,大笑道:“孙二娘,从此汝当卧薪尝胆矣!”
    这话,显然是旁边的夫子教的。
    孙二娘气得直咬银牙:“牛二,来来来,你且躺下,老娘先在你身上,练练切除肠痈之术!”
    那牛二惊得连忙捂住下身:“你这妇人心肠歹毒,万一割错了,把某那话儿当成大肠给割了,某找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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