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的阳光宛若舞台的轮廓,漫天白雪则化成缓缓降下的帷幕。
    林语扫了一眼被冰封的手术室出口,没有过多犹豫,便登上了童话般的南瓜马车。
    梦境世界中,林语虽然没有现实世界的记忆,但性格和行为模式却是完整继承下来的。
    面对十分混乱的情况,他果断做出了选择。
    虽然不知是谁救了他,但总归是救了他,不管是利用,还是诱导,总比继续进行那该死的试验要好。
    南瓜马车内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灯光温暖了他的身体,让发丝间的冰渣迅速融化。
    林语活动活动手掌,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然后拿起那把刻满繁复花纹的单手长剑。
    剑身反射着幽光,让人不自觉的像闭上眼睛,仿佛再多看一眼,就会被截成两断。
    “去地下,出口在那里。”
    神秘的男性声音再次响起,拉着南瓜马车的白色骏马嚎叫两声,便抬起蹄子向前冲去。
    前方便是被冰封的通道,蠕动的巨大触手随时可能破冰而出。
    同时,人类也破开了单向玻璃,直接从二层跃下。
    他们不像是普通人类,速度很快,子弹都无法穿透的特殊玻璃都能被他们徒手打碎。
    与林语拥有相同相貌的男子,深深看了林语一眼,之前脸上的复杂神色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沉默与肃杀。
    “试验还没完成,你不能走,你就是为了这场试验而生的,这是你的荣耀,亦是我的。”
    “不用着急,试验过后,你自然会被送去地下。”
    他打了个手势,“没有灵魂备份的人退后,其余人和我拦下他,人类的希望必将在我们东部星域诞生。”
    百名人类中,有三分之一退回了二楼,剩下的人则站成一个弧形,挡在马车面前。
    “想要继续试验,你怎么不自己上?亲眼看着别人掏出自己心脏的感觉,肯定让你永生难忘。去死吧!”
    经历了数百次试验的林语,此时可是满腔恨意,那种感觉他连回想都不敢回想,恨不得将眼前这些人类撞成肉酱。
    他勒紧缰绳,提高速递,直冲冲的向人墙撞去。
    “当需要时,我自然愿意为其献身,第一批跨越时代的,永远都是勇者。”
    男子面容庄重,直视着林语。
    同时,一开始便隐藏在二楼的几名人类,跳到了马车上,试图杀死骏马,破坏马车。
    林语拿着长剑主动迎了出去,依靠战斗本能挥舞,没什么招式,只有快和准,几番招式下来,便打退了数人。
    最后一人没有丝毫畏惧,竟主动冲了过来,任凭长剑刺穿他的心脏,死死抱住了林语。
    幸亏长剑足够锋利,竟然将其生生斩成了两段。
    藏身在阴影中的李梦来不准备出手,这些人类虽然不凡,但还不到棘手的程度。
    而且直接出手对付人类风险太大,很可能会破坏梦境本身。
    反而,他对这些人类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梦境世界的游历中,他见过一些相似的人类,总是在研究什么,追寻什么,背景也大都是高等科技文明。
    梦是真实世界的投射,具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
    这些拥有相同要素的梦境,反映的可能是某个真实的时代、某个文明。
    某一段时空中,确实有这么一群人不断进行着疯狂的试验。
    最令他疑惑的是,林语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一个20来岁的现代人,不应该拥有这些记忆。
    此时,林语已经砍倒了十几个人,浑身浴血。
    不过那些人类似乎根本不在乎死亡,前仆后继的涌上来,硬是用肉体生生挡住了马车。
    林语打量一圈,目光定在人群后的通道上,他手一挥,直接将手中长剑甩了过去。
    咔的一声,冰层被扎出一个窟窿,数十根触手洪水般的涌了出来,将冰层彻底冲毁,漫天的大雪再也无法阻挡他们分毫。
    前方的人墙也被冲的七零八落,数十人被触手所淹没,渐渐的与其融合在一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拉着马车的白色骏马似与林语心有灵犀,扬起马蹄,向后退去,避开了第一波冲击。
    这些触手没有自我意识,向四周扩散,对所有人类展开了无差别攻击,留下了不小的空隙。
    林语盯着那里,拍了拍马背,低声道:“别怕,冲过去。”
    白色骏马扭头看了林语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不屑。
    它咧着嘴,微微拱起身子,蹄子崩的紧直,呼出的气息在低温下迅速变成肉眼可见的白色雾气。
    ‘嗷!’
    不等林语再次催促,它便如离弦的利箭冲了过去,几息之间便撞入了通道之中。
    趁此期间,林语眼疾手快,斜过身子从地上捡起了那把长剑。
    通道比想象中的要宽广,斜向地下,大概有几十米长,那些触手也只能占据三分之一。
    借着马车上的南瓜等,林语可以勉强看见前方,没过多犹豫便驾着马车冲了下去。
    那些触手也反应了过看来,前端封死通道从后方追击,触手的中部则扭在一起,封死了前路。
    好在林语手握长剑,一路披荆斩棘,硬生生的冲了过去。
    隐去身形的李梦来紧随其后,根据他的观察,这些触手是由纯粹的精神力构成的,被斩断后会迅速消散,精神力则向地下流逝,这些流逝的精神力无疑是最好的路标。
    此时,刚刚冲出通道的林语则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耀眼的光芒充斥着整个空间,这里要比手术室宽广无数倍,剧烈的风速让林语察觉自己正深处高处。
    林语睁开眼睛,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螺旋型建筑,两米宽的环形楼梯延伸至下,中央部分是深不见底的空洞。
    那些触手便来自这空洞之中,像是存活了数万年的史前巨树。
    环形楼梯的外沿则是一副副巨大的玻璃‘棺材’,里面充斥着混杂液体,保存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生物。
    这些生物都有着人体的形体,但无一例外都是畸形,有的长着巨大的肉瘤,有的则生出了骨刺和羽翼,有的头颅硕大,有的眼睛里发散着红光。
    所有的生物都是活着的,有一些还将目光移向了林语,让他不寒而栗。
    李梦来也被这些玻璃棺材中的生物所吸引,它们是如此的诡异、丑陋,但却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生命力。
    仅从身体强度来说,无疑远远超过了刚刚所见的人类,就像是在进行一场不完全的蜕变。
    更令他震惊的是,这里很多人形生物的相貌都跟上面的人类相似,甚至一模一样。
    这时,通道里传出一连串的巨响,仿佛地震了一般。
    李梦来打破一个白色气球,手中多了一面精美的铜镜。他将铜镜朝向上方,镜面迅速显示出画面。
    只见手术室中,剩余的人类已经全部被杀死,那些触手正在疯狂破坏墙壁,灰蒙蒙的光从空隙射了进来,被光照到的地方则迅速开始消散,像是重来不存在一样。
    李梦来立刻意识到这些触手想干什么,它想彻底破坏这个梦境,让一切归于虚无。
    那时,它的本体便可重新隐藏在林语的潜意识空间中,那里无边无际,就算是李梦来也难以找到,随时都可以趁林语精神疲乏的时候卷土重来。
    此时他也顾不上控制出手力度,如果不能及时逃离,林语可能没事,他却会被困在虚无中。
    他放出一个粉色气球,令其飘到空洞上空,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气球应声爆开。
    只见无数花朵从气球中溢出,向喷泉般向下坠去。
    同时他对林语传音道:“没时间了,直接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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