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之中,一道道身穿黑袍的身影自四面八方而来,尽皆沉默着,没有一丝杂音。
    每年都会有许多潜修,不惜破关而出,到这北海轩辕丘,朝见黄帝轩辕遗骸。
    江凡走在人群之中,黑袍同样化作斗篷,遮盖住头颅,将自己笼罩在阴影之中,以示对这位早已逝去的至尊的尊敬之意。
    他虽非此界之人族,对于这一位走到至尊极限的存在,能为了所有的人族而不惜死战,最终陨落的至尊,心中也颇为敬重。
    越往前,见到的人便越来越多。
    每个人都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袍,低垂着头部,只是默默的赶路。
    互相之间遇见,若是相识,便微微点头,便算打过招呼。
    然而更多的人,却是根本不曾理会身边的人,便如同这偌大的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了江凡一人。
    没多久,所有的黑袍人全都停下脚步。
    不远处,是一座足有数十丈高的高塔。
    这座塔充满了岁月的气息,被一层层的冰晶所覆盖,微微倾斜着,好似下一刻就要倒塌,又好似能屹立万古一般。
    走过高塔之后,就是轩辕丘。
    轩辕丘所在之地,乃是一处独立的世界,没有一丝冰雪,其中花草成林,群山矗立。
    江凡在一群黑袍人中,举目望去,就看到一座足有千丈之高的山洞。
    其中巨大的青铜之陵墓,以及那轩辕墓之外,无数身披锁链,衣衫褴褛的守墓人。
    入口刻着两行字,入铜三分。
    “凡生为族人,当以振兴吾族为志。”
    “凡身而为人,当以破除吾族枷锁为己任。”
    这两行字之中蕴含的意志,纵使无数年,仍然能触动人心,使无数人族觉醒。
    “陛下,吾有罪!万年过去,还未破境!有罪,有罪!”
    “百万年苦修,吾依然未踏入那无上神域,陛下,吾有罪啊!”那人俯在地,双目泪流满面。
    “纵走火入魔,碎身碎骨,千夫所指,万人所骂,背尽骂名,吾也必将踏入至尊之境,纵千劫加身,万死亦无悔……”
    “陛下,吾无能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停留在这个境界,身为人族,却不能奉献一份力量,吾有罪啊!我有罪!”
    “我有罪,不惜死!.......不惜死!”
    一声声嚎哭之音,在前来朝拜的黑袍人中响起。
    江凡回首四顾,一个个黑袍人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更有人掀开自己的黑袍,拔出长剑,捅入了心脏.........
    “指天为证,轩辕魂鉴,若不能踏入神域,我将魂入轮回,永世不得生!”
    一人突然站起,毅然的转过身,决然离去,再不回头……
    一道道嚎哭之音,震动了整个雪原,震动了整个轩辕丘,纵使无尽北海之上的风浪之声,也掩盖不住这一股悲戚之意。
    看着青铜墓穴之上篆刻的两行大字,江凡心中微微有些触动。
    恍惚间,他看到万古之前,冷漠好似顽石一般的轩辕,就曾在此静立了三日,也至此,与太古人族有了抹去不了的羁绊。
    可惜的是,他以为自己可以冲破二十六位主神的封锁突破,但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
    说实话,即便是熟知剧情的江凡,也没有把握冲破主神和平衡法则的桎梏。
    这也许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太多太多了。
    青铜殿之中,一尊头戴帝冠的尸骸坐在宝座之上。
    那对身影下半截完全是龙尾,只有上半截才是人身,正是当年死在太古之前的轩辕至尊。
    相传,这位至尊修行的乃是“轩辕神变经”大成之日,就将身化青龙。
    “轩辕……”
    一股悲悯的情绪迎面扑来,恍然中,江凡看到一名帝皇见到人族受妖魔欺压,而怒气冲天,见到人族困窘的处境而黯然垂泪。
    在满天密神魔攻来的时候,独自一人面对毁天灭地地攻击,神色自若。
    淡笑间成千上万的神魔飞灰烟灭,一时豪气无双。
    看到他在四族大战时,独自一人面对强敌,决然而无惧,一步步的踏入满天神魔,渐渐被密密麻麻的妖魔包围……
    “生而为人,吾以振兴吾族为志!”
    “纵粉身碎骨,了然无憾!
    ……
    江凡立于青铜殿之外,眸光微微闪动,洞察了一切。
    那具尸骸之中的法则纹理,以及那无比精纯的信仰之海洋,以及那隐藏在极深处的那一抹灵智。
    太古人族对于轩辕至尊的信仰何其之精纯,每一缕都远远超过主神信徒为主神奉献的信仰之力。
    而正是这积蓄了万亿年的信仰之力,为轩辕至尊保留了一丝的灵智。
    祖先当年筚路蓝缕、斩棘前行的为后辈开辟道路,而后辈的虔诚信仰为祖先留下了一丝生机。
    这其中的微妙因果,让江凡心中感叹。
    “你来了........”
    就在江凡注视那尸骸之时,一道神意贯穿茫茫的信仰之海,自那尸骸之中透出,没入了江凡的脑海之中。
    “轩辕至尊........”
    江凡微微闭目,就‘看’到一道银色信仰之力所汇聚而成的人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与那尸骸一般无二,上身为人,下身为龙,神态威严而霸道,正是轩辕至尊残存的一丝灵智。
    江凡并不意外,当年的轩辕至尊,可是悟通了通往主神的道路,只可惜平衡法则不允许其成为主神。
    原本轨迹之中的风云无忌,也是在轩辕至尊的指点之下,了然了突破主神境界的最后门槛。
    在原本的轨迹之中,风云无忌崛起之前的十二万亿年中。
    也唯有面前的这个男子,真正的明悟了通往主神道路的方法,乃是此界最为惊才绝艳的人物之一。
    若非是神魔势大,更有二十六尊主神横亘在前,他恐怕才是第一个以后天之身成就主神之人。
    “还是失败了.........”
    轩辕至尊的面上浮现一丝遗憾,不甘。
    他如今只是无尽信仰之力加持之下,轩辕至尊留下的最后一丝执念。
    所思所想的,也只是希望人族真正的出现一尊可以与主神抗衡的存在。
    “失败,自然是没有失败。”江凡微微摇头。
    他虽然失败,可也为后来者风云无忌开拓出了一条坦途。
    “或许吧。”轩辕至尊没有辩驳的意思,静静的看着江凡。
    “我需要你当年与主神一战的所有经历。”他说出来到此处的主要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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