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手中造型奇特的武器,正是陈伯言带回廷尉府的三支火铳。
    而若李裕在场,也定然能认出这为首的三人,正是廷尉府的左右使林雷,赵鹏,以及府司陈伯言。
    ……
    守城的将士平日没少见抓捕案犯的行动,但眼下确实真真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堂堂九卿之一的陈伯言,亲自带队抓捕逃犯?
    难不成被那古怪武器击杀当场的几名逃犯犯下了大事?
    见军士一个个目瞪口呆,赵鹏却是凜声问道:“你们今日当班的值守校尉是谁?”
    话音未落,戒守北门的当值校尉连忙走出,并躬身应道:“末将余枫,见过三位大人。”
    赵鹏与林雷互视一眼,遂见陈伯言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乃是廷尉府密案,还望将军向赵大人如实禀告。”
    “末将从命。”
    今日之事,对于当值校尉余枫来说,着实骇人听闻了些。
    陈伯言为何会亲至?
    当场击杀的三人又都是些什么人?
    这都不是自己这一小小的校尉能探听的。
    而眼下需要余枫关心的,是那些差点从自己手上溜走的要犯。
    只见余枫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三人,从属下神情可以得知,已经没气了。
    遂又看了看抓捕回来的瘦小男子,余枫这才神色一动,开口说道:“大人,死了三个,抓了一个。”
    话音刚落,陈伯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若非用的手中这三支利器击敌,而换成了平日用的秦弩,只怕无法一击毙命,出入城的民众遭俘便难以避免。
    好在手中火铳极其霸道,只是一击便杀了其中三人。
    陈伯言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中火铳,叹道:“这等利器,竟还要将其回炉……君侯大人的心思,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
    同陈伯言一样。林雷,赵鹏二人除了昨夜试了几发火铳准度,压根没有用火铳追逃犯的经历,其实战威力到底如何,还有待考校。
    没想当下听到死了三个的时候? 内心还是避无可避的被火铳之威震的一阵发麻。
    “竟然一击致命,火铳如此威能? 当世无双啊。”林雷轻轻摇晃了一下手中火铳,赞美之词竟是毫不吝啬的脱口而出。
    待守城军绑了那矮小逃犯,押到陈伯言跟前,赵鹏这才开口说道:“活人押走审问,死人核对身份? 若无家属认领? 三日后乱葬于城西。”
    赵鹏说完,已是跟着陈伯言御马转身? 朝着廷尉府奔去。
    哒哒哒~
    马蹄带起的哒哒声,伴随着天边那一抹鱼肚白? 惊扰了咸阳城的片刻宁静。
    而后,这片刻的宁静便被越来越多的喧嚣吵杂的叫卖声给打破。
    ……
    咸阳宫内。
    陈伯言捧着奏本站在前列,林雷? 赵鹏二人押着那名存活的逃犯立于身后。
    两侧? 则是临时被叫来开会的满朝的文武? 李裕也不可避免的位列其中。
    对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李裕知道,但并不清楚其中细节。
    “启禀陛下? 微臣于昨夜偶获为匈奴探听情报的奸细藏身之处? 便于天明前采取了抓捕? 但其中有逃犯扰民拘捕? 已被微臣三人就地击毙。”
    秦国自商君变法起? 便禁止私斗,而今咸阳城发生了这么大一起命案。
    尽管是廷尉府办案? 又是陈伯言带队缉拿,但还是免不了要陈伯言亲自奏请始皇嬴政,作出合理的解释。
    嬴政面色淡然? 心中却是颇为惊讶。
    要知道陈伯言年轻时已为帝师之将,眼下又位居九卿廷尉这等要职? 按照常理来说,陈伯言轻易不会在出手才对。
    但陈伯言早间却是亲自带队缉拿奸细,这当属罕见。
    嬴政淡然的面孔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道:“朕倒好奇这奸细都从咸阳探听到了什么,以至于伯言时隔多年还亲自带队抓捕。”
    嬴政的疑惑,也是群臣百官的疑惑,更是李裕的疑惑。
    如今的大秦蒸蒸日上,还有什么情报可以打探?
    即便打探到了有用的情报,对他匈奴人又有何用?
    难不成还能替冒顿指引方向不成?
    想至此处,李裕忍不住摇了摇头,遂听得陈伯言说道:“回禀陛下,这**细一共四人,皆是混入铸造司当差的工人。”
    冯延生本还一脸吃瓜相的看着陈伯言吐露真相,却没想这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情居然跟自己少府监有关联……
    “陈大人,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啊,我少府监管的司坊之内,何来匈奴人的奸细,只怕不是陈大人编造出来的吧。”
    换做谁被忽然扣一顶大帽子在脑袋上,只怕都会不淡定吧。
    何况这事情关乎匈奴奸细,又是在冯延生管辖的铸造司里发现的,这说起来事情可就大了。
    冯延生当即跳脚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而冯延生又是李裕的人,李裕自然不会任由他人诬陷。
    而陈伯言昨夜才从自己手中拿走了三支火铳,并表明心迹,断然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冯延生。
    思虑片刻,李裕朝中迈出两步,拱手说道:“冯大人稍安,且听听陈大人怎么说。”
    陈伯言一看李裕出列,心头不禁一愣,随即想到冯延生的立场,当即改口说道:“本官无意冒犯冯大人,更不存在诋毁之意。只不过这四人当真就是给铸造司送柴碳的车夫,所以本官才会说跟你铸造司有关。”
    听到这话,冯延生怒意顿消,随即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看向赵貉说道:“送碳的车夫?那便跟我少府无干系了。”
    冯延生这么说,倒是无关想要甩锅。
    只不过铸造司当真不比其他地方,其干系着大秦的军工制造,民生制造,以及帝国命脉,钱币的浇铸。乃是帝国的核心,重中之重。
    光是李裕当初拜访铸造司,那被围栏围起来的坊间,坊间门口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阵仗,就不是普通人能混进去的。
    嬴政作为大掌柜,自然也清楚冯延生管辖的少府不可能混入奸细,遂开口说道:“伯言你便一次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吧,省得牵扯大家注意。”
    陈伯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遂开口说道:“月前铸造司征调了一批木材碳矿,而这批物资需要从太原郡调拨入咸阳,经过我廷尉府查证,这些探子便是自太原时混入车夫之中,被征调而来大人。”
    “而提及铸造司,也是因为铸造司这个地方过于特殊,奸细假扮成车夫所谋甚大的缘故。”
    “好在太尉大人当初推行了新的身份证制度,这才让我廷尉府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奸细所在。”
    陈伯言言尽前,竟还不忘拍了李裕一记马屁。
    但在旁人听来,却是又生又硬,让人听了都觉得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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