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
    秦念瞪大眼睛抬头看他,步子都有点跟不上。
    她没听错吧?这个一本正经严肃得跟老夫子似的人,竟然敢在佛祖面前偷吃?
    沈时回头看她一脸的不相信,轻声笑起来,还煞有介事地劝慰到:“你放心,佛祖仁慈,即便让佛祖抓到了,也只罚我,看你屁股还没有消肿,一定不舍得再打。”
    “沈先生!”秦念急得跺脚,又四下看看,担心被人听了去,好没面子,又教育起他来,“佛家清静地不要乱讲话!”
    沈时看她羞红了一张脸笑笑,心里痒痒的,总想看她脸红羞恼又没有办法的样子。
    秦念恼起这人的赖皮,再不肯同他讲话。
    进到寺庙里,人群密集起来,沈时牵着她没有同众人一道去领斋饭,而是绕过后殿又进了偏殿,在一个小炉子的煤灰里扒拉出来几个烤芋头。
    秦念眼前一亮:“芋头?”
    沈时捧着芋头在手心里左右倒换着吹了吹煤灰,又放在小煤炉盖子上慢慢烘烤着,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他出门去拦下一个小沙弥要来一碟白糖,秦念呆呆地看着,这人身后就是正殿的满殿神佛,他却当真在佛祖的眼皮子底下偷人家吃的?还吃得理所当然?
    沈时见她一脸紧张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得紧,忍不住抬手捏她红扑扑的脸,去拖来两个蒲团递给她一个:“可以坐下吗?”
    秦念点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下,沈时拿过芋头在手心里倒了倒开始剥皮,芋头还微微烫着,他剥两下要倒换一下手吹一吹。
    秦念看他耐心地样子,指尖捏着芋头略略泛白,指甲边缘修得齐整,手指总是一副不惹尘埃的白净,又让人觉得踏实。藏青色的大衣勾勒出这人本就利落的肩背线条,原先总觉得他不说话也不做表情时不太近人情,可他这样略显随意地盘腿坐着,衣摆在身后铺开,状似怡然,与他那副惯来肃然凌厉的样子中和了些许,倒让秦念看出一副仿若静心剥莲子的美画来,只是这剥着莲子眉宇有些清冷的男人看得久了,总能想起他一身清冷肃然又被火热的欲望裹挟时的样子。
    怎会有这样的人,实在是禁欲得很,又让人嘴馋,止不住地想入非非,
    沈时剥好芋头又蘸了点白糖递给她,见她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看什么呢?尝尝。”
    “哦……”秦念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抬眼看了看外面,后殿的一尊佛像恰好正对着他们,不由得有些脸红,还说人家呢,在菩萨面前盯着男人看实在是不太雅重。
    佛家清静地,休要胡思乱想啦!
    秦念心里骂自己,红着脸接过芋头咬一口。
    烤出来的芋头失了水份,格外粘糯,绵软的口感和着砂糖的甜,暖呼呼的直到胃里。秦念以前没吃过,欣喜得眼睛都眯起来看着他。
    沈时难得见她这样俏皮,发现了一点好吃的就丢掉原来矜持的样子,忍不住露出小女儿的神态来,让他也跟着放松,又想逗她:“现在可不止我一个人偷吃芋头了。”
    秦念咬一口芋头,眨眨眼:“可我只是从犯!”
    “从犯也是犯,你吃了佛祖的芋头,是不是该给他老人家赔个不是?”
    “唔……”秦念嘴里含着热乎乎的芋头,说话有点慢还粘粘糯糯的,“佛祖今天有斋饭吃,可怜一下我饿着肚子被你拐进山里,万一要被你卖给山匪,我吃饱了好有力气跑呀。”
    秦念捏着芋头,说得一本正经,又假装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佛祖嘛,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定不会怪罪我的,还要夸我有先见之明!”
    沈时看她演得有模有样,忍不住低声笑出来,肩膀也跟着一抖一抖的,又递给她一个:“那你多吃点,省得跑到半路没力气,还要劳烦佛祖给你送吃的。”
    秦念笑眯眯地接过来:“可是你会给我送呀。”
    沈时戳她眉心一指头:“那我还卖给山匪干什么?一碟芋头把你骗走,以后我去哪儿你闻着味儿就跑来了。”
    秦念不满他把她说得像小狗,咬掉一截芋头,又被香甜的滋味儿包裹着味蕾,好不舒服,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娇嗔:“那你就是山匪。”
    “山匪只抢,不偷,就像这样。”
    “啊……”
    沈时说完突然把她捞进自己怀里,把秦念吓得惊呼一声,举着半个芋头好容易定了神,发现自己已经落进他怀里了。
    秦念眨眨眼,脸红起来,挣扎着要起身:“沈先生,你这样放肆,真的是在偷吃吗?”
    沈时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脚,低头吻下去。
    秦念吓得睁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个人!好不正经!敢在佛祖面前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她推着他的肩膀,挣扎着要退开,生怕被人看见。
    沈时放开她,还是不让她起身,笑着道:“这才叫偷吃。”
    秦念又急又恼:“沈先生不要胡闹!佛祖看着呢!”
    他低头看着她,眼神清澈温情,让人想起风吹麦浪的柔和绵延,美得一塌糊涂:“那就让佛祖看清楚一点。”
    说罢又低头吻下去,吃过烤芋头的两个人,嘴里全是芋头的香气,连舌尖的缠绕都粘粘糯糯,明明嫌他不正经,可是真的吻上去了又难舍难分。
    他也那样软,舌面紧紧相贴又互相吸吮,柔软的舌头不由分说地侵占着她还残留香甜气息的口腔,又被他吸吮着舌头和嘴唇,到处都是他的气息,到处都被他占有。
    是不讲道理、不顾一切的亲吻,再如何丰富的语言也无法代替亲吻表达人的欢喜与情欲,被亲吻时那种被侵占着标记所属的感受让人确信自己是被拥有也被爱着的。这种肌肤之亲所能传递的温暖与心意,总是让人深感妥帖和安全。
    秦念往他怀里缩了缩,捉住他大衣一侧的领子,与他贴得更紧,沈时感觉到她的小动作,也收紧了胳膊,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他怀里那样安全,好像躲进去,不管外面再如何风雨交加,她都听不见,随时都能抬头跟他笑一笑。
    可是又舍不得起他来,她也要做个坚韧的人啊,和他站在一处,不相上下,像是棋逢对手,行至穷途时仍能相视一笑那般坦然。
    总之她就是贪心,这人外在的清冷和内里的火热,她都想要。
    她回应着他的动作,亲吻的间隙里缓口气也学着他的样子含住他的嘴唇吸了吸,即刻换来他略带凶残的啃咬,从嘴唇到舌尖,无一不被他碾过,每一处都被制得服服帖帖,最终软在他怀里。
    这个冬天的天气虽然冷了些,但阳光总是好的,正午的太阳照进来,两人守在炉火边相拥亲吻,只听得炉火哔剥和远处松涛。屋后是山,面前是佛,寺庙与山终年相靠静默相处,韦驮穷尽一生护守佛法采露煎茶,怀里这个他走过半生遇见的人啊,他想一直这样守着她,带她一点一点往前走,避开人世的风雪蹉跎。
    沈时心里阵阵酸软,愿殿前神佛也能记住这个跟他在佛前胡闹的小女孩,护她一世周全。⒭оцsⒽцɡé.ⒸоⅯ(roushuge.com)
    亲吻许久,沈时终于肯放开她,他盘腿将她置于膝间抱着,低头看她被亲得满脸通红,连耳朵尖儿和脖子都跟着红起来,他打趣道:“亲我的时候不怕佛祖怪罪了?”
    因着刚刚那个吻,他低沉的嗓音里还带着未曾抽离的情欲,听得秦念心尖儿都跟着酥痒颤抖起来,抿了抿嘴唇不理他,挣扎着要起来。
    “不要胡闹啦……”
    沈时终于松开手,让她坐回蒲团。亲了这么久,她嘴唇红得娇嫩,脸上也烫起来,却又止不住地偷偷抿嘴笑,沈时看着她这样羞羞怯怯的样子,颇觉得可爱又好笑。
    他也笑着给她再剥一个芋头递过去,又笑着给她擦掉嘴角的糖渣,再笑着给自己剥一个。
    秦念咬一口低下头去,声音又软又黏,脸上红得滴血:“沈先生不要笑啦!”
    沈时忍不住,干脆笑出声来,惹得她羞恼地抬头瞪着他,一双眼睛湿乎乎地闪着光。
    秦念看他笑得有些赖皮,又看看外面没人,那尊佛像还是那样威严地立着瞧着他们。
    方才亲吻,定是被看了去。
    秦念懊恼地连喊罪过:“我们这是大逆不道!”
    沈时看了看,笑道:“他护的是佛法,又不是芋头。”
    “哎呀,我不是说芋头!”
    沈时笑笑,又一本正经地瞧着她:“你也不是佛法,再说这回我又没偷没抢,你情我愿的事,佛祖嘛,慈悲为怀,不会怪罪的。”
    “您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是宽宏大量。”
    秦念让他的恬不知耻噎住,这人真是越来越不知羞了!
    “嗯?怎么了?刚刚不愿意?”沈时故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还亲了我这么久?”
    沈时故作懵然地调戏她,唬得秦念去堵住他的嘴:“您不要再说啦!”
    沈时顺势搂过她的腰,又把人抱进怀里,笑道:“不说了,好好吃饭。”
    秦念气呼呼地转过身背对着他,沈时也不恼,把她往怀里捞了捞,贴在胸前喂她吃芋头。
    过了中午用饭的时间,人声渐渐稀少,响起密麻的诵经声和木鱼声,秦念靠着他看向屋后的半面山坡,顿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安稳来,连思绪也慢慢放空,舒坦得像只晒太阳的猫,在他怀里蹭了蹭。
    “主人。”
    沈时一愣:“嗯?”
    “等春天了,这里是不是很好看?”
    “嗯……应该比现在好看。”
    “那你带我来看。”
    沈时勾起嘴唇,摸摸她的脸:“好。”
    “咳咳……”
    门外突然响起一声咳嗽,怀里的小猫受了惊,赶忙从沈时怀里起身,抬眼看见门外一名老者正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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