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客不寻欢 作者: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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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固然也多,在交际中固然也有一套,可那都是单纯的交易关系,在社会人际圈里欲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还不能深谙。

    “说白了,就是他觉得你可以利用,让着点你,他觉得我没用,就不给我面子,变相勒索呗。”归兰听了林逸人的解释,犯了个白眼,精辟地总结道。

    林逸人只微笑,不回答。

    归海仍旧坐在车后座里生着闷气,听了两个人的对话,更像被扇了一巴掌似的愤恨表情。归兰扫了他一眼,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归海的身子微微抖着,看向归兰的眼眸里是浓浓的失望和不甘,像是怨着归兰的忍让,怨这个姐姐的屈服也折了他的腰,出口道:“姐,你变了。”

    归兰不回答,神色淡淡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倦极。

    林逸人把车开到宿舍楼下。归兰看着归海的样子,自己也觉得憋着一口气难受得狠,只目不斜视地坐着,平淡地交待一句:“和同学好好相处,最好道个歉。”

    “道歉道歉就知道道歉!”归海吼了一句,快速开了车门又重重关上,提了提包一步一步走进宿舍楼。

    归兰一言不发地看着,夕阳淡淡的光辉落了满眼。等归海的身影看不到了,林逸人缓缓启动车子,视线落在车前转弯处,似乎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值吗?”

    归兰笑了,环着的手臂舒展开来,身子疲惫地往后仰,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哪有什么值不值的。”

    ☆、第十七章

    十七

    哪有什么值不值的,不管你愿不愿意,生活已经强加于你,那么又何必去计较。

    其实小海说得没错,她变了。如果是以前的归兰,冲动任性不能受委屈,有人敢欺负她宝贝的弟弟,冲过去给人家一巴掌也是可能的。可是人一旦受了社会的磨砺,就知道在这片荆棘丛里,摸爬滚打,都讲究一个“忍”字,可谓是不得不信的教条。当然,也有不忍的,关龙不能忍受夏桀的残暴冒死进谏,被囚禁杀害;孔子不能忍受没分到祭肉的“失礼”,离国出走14年漂泊辗转;陶渊明不能忍受官场黑暗,弃官种田过起清贫日子。只是,且不说时代变了,一面向往着这些人不折腰的气节的人们,往往反倒一面小心翼翼地忍着,生怕蹈了他们的步子。

    生活不会来适应你的形状,也只能忍一忍,变一变,才不会磕得疼。

    做生意同样是面对形形色}色的人,面对各种各样的脸色,同样是一个“忍”字。虽然还不能做得十足好,虽然心口还鼓着气,虽然还是常常想狠狠给对面的人一个耳光,但归兰已经开始慢慢了然,慢慢懂得给忍受穿上鲜妍的微笑和眉低眼顺的温和。

    归兰揉揉额头,苦笑。说实话,真是烦得想问候生活他全家,可是还是要活下去。

    柔软的金色铺满路前,像是在虔诚地为下一程路埋下伏笔。归兰开了点窗,随着车子极缓慢的行驶,有细微的风声掠过耳朵,拂起耳畔细软的发丝。

    “让你见笑了。”归兰轻飘飘地吐出一句。

    “送你回家?”林逸人问。

    “不,”归兰咬了咬唇,粲然一笑,“送我去红灯区。”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一副傻样。”归兰笑起来,索性靠着车窗面对看着林逸人,“我是有工作的,在那里陪人跳舞罢了。不过郝姐更喜欢给我们安排点外快,没安排的时候还是要工作的。”

    “不如说跳舞就是个幌子。”林逸人清冷出声。

    声音冷得像车窗玻璃,路上有些陡,硌着冷硬的剥离还有些疼,归兰“嘶”了一声,坐得端正些:“随你怎么说吧。话说起来,上次在酒吧等客人,结果因为你受伤,我放了客人的鸽子,被郝姐打电话来骂了一通,还要抽个时间去赔礼道歉。你说,我还敢再矿工么?”

    林逸人愣了愣:“所以……你那晚去酒吧……是重操旧业?”

    “呸。”归兰翻了个白眼,道,“我就没从良过,哪来的重操。”

    “哦。”林逸人应一声,双眼直视车前,便抿起唇不再说话。

    归兰心里隐隐有些失望,这失落的感觉就像这夕阳的斜辉丝丝缕缕笼罩着,但又捉不住什么源头,只好合了眼作罢,什么都不去想。

    车子很匀速地行驶,蔡琴的那首《被遗忘的时光》晃悠悠地跑出来,迷倒一代人的低沉嗓音,循着她的声音,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滋味在心头缕缕上升。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

    林逸人见归兰睡了,想将声音调低一些,刚转动调控的旋钮,归兰闭着眼伸出一只手按住林逸人的,手指滑到林逸人的指尖,取而代之地占据了旋钮,反而将声音调大。

    “喜欢?”

    “喜欢这样低缓干净的调子。你说,林逸人,生活怎么就这么烦呢?”归兰哀叹一声,没了睡意,缓缓睁眼。

    “生活这么烦,还是有这样恬静的曲调,这样安静的片刻。”林逸人答,“在一些时候,把烦恼的东西放放,就好了。”

    缓慢的车缓慢的风缓慢的歌声,像是把时间的步子都拉得慢了些。过了桥,拐了弯,停了红灯,走了绿灯,停停走走之间,生活的步子也在徜徉。

    “说起来。”归兰吸一口气,再吐出来,“谢谢啊。”

    “嗯。”林逸人淡淡地毫不客气地应下这一声道谢,转而打趣道:“我要是不及时进去,你是不是就要和校长掐架了?”

    归兰哼哼两声:“他又没给我钱,我凭什么让他糟蹋我?”

    “……”林逸人嘴唇掀了掀,不确定地问,“……糟蹋?”

    “你在想什么?”归兰白她一眼,然后发泄似的大喊,“糟蹋我尊严。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

    宣泄似的声音随车子的行驶被抛在了后面,一口恶气找到了口子释放出来,难怪孔夫子看到季氏设六十四人舞队,高呼一声“是可忍孰不可忍”后还是忍了过去。归兰不安分地动了动,透过车窗往四周望,转头道:“你要把我拐到哪里去?”

    “你上过大学吧,学什么的?”

    “嗯,上到大四,没念完。”归兰答得漫不经心,又道,“喂,你好像走错路了。”

    打了转弯的车灯,目不斜视:“为什么不把书念下去?”

    归兰懒懒翻了个白眼:“你说路边的乞丐饿了,他们为什么不进酒店吃饭?”

    林逸人明白地点点头,可是话已至此,沉默显然不是最好的选择。林逸人生出一两点悔意来,仍旧迟疑着缓缓启口:“我借你。如何?”

    “不必了,不是念书的料子。你有钱可以去别的地儿发善心,我这儿,你的利息我都还不起谢谢。”归兰一边不走心地回答着,一边把脸贴在车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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