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藏月兴奋得像是捉了闺蜜男朋友出轨的证据,兴冲冲跑来劝分。
    春晓嘴角抽了抽,“你坐下说。”
    南藏月嘴角的笑容,在看到两个仰着狐狸眼眨巴眨巴看向他的崽子时,僵了僵。
    这四年,他像是被诅咒了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有孕,后来每次他看到这两个活蹦乱跳的小东西,就不可抑制地想起自己流掉的那个孩子,萧阑光生的这两个孽种,是多么强壮健康,仿佛掠夺了整个皇宫的气运来长胖长壮。
    仿佛是两个天生就会克人的孽种。
    就像是他们那个克妻的父亲一样,这两个孽种,或许就是会克兄弟姐妹!
    他不着痕迹坐在春晓对面,扫过两个孩子,轻声道:“雨穗,将两个小殿下抱下去,本宫有要事要和陛下商谈。”
    春晓纳闷。
    萧白和萧雪,不情不愿地被带了下去。
    出去之后,他们俩立刻挣脱了宫人的手,鬼鬼祟祟地跑到窗后,垫着脚,伸着耳朵,趴在那偷听。
    两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子,有着如出一辙的大大的狐狸眼,灵动狡黠,不同于他们父亲的锋利睥睨,他们像是雪地里一起伸出脑袋的两只小雪狐。
    然后两只小雪狐,就被一双手,分别抓住了后领。
    萧白回过头,怒气冲冲,低骂:“又是你,陆文你太讨厌了!”
    萧雪在半空挣扎:“讨厌讨厌!”
    青衣丑仆领着两个小殿下往外走,无视了他们的挣扎,“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先生一年前便已给两位小殿下讲过这段先言……”
    而殿内,春晓被南藏月的话,搞得头大。
    “陛下,我今日所言,句句属实,都有佐证,人证物证,您尽可调查。”
    “诸多闲言,不一一去讲,只道一点,有关于阑贵君的过去,关于阑贵君那前面四任可怜的妻主。”
    南藏月勾着唇,漂亮的脸蛋,带着不可自抑的险恶:“阑贵君——萧阑光他杀妻!他那前四任妻主,都是死在他的手下。多么歹毒的男人,他杀了他的四任妻主,多么罪恶的心肠,不愧是钦天监早早断言的灾星。”
    “留着这种蛇蝎在身旁,陛下,我如今想来实在恐慌。侍身得知后,便总在担忧,忍不住担心他会对您不测,是以便急急赶来,将这件事告诉您。”
    南藏月又道:“侍身早便觉得阑贵君有所不对,果然如此。陛下明鉴,如此蛇蝎心肠的男人,纳入后宫已是后怕不已,他竟还妄图皇夫之位。陛下需要早早定夺,将这罪夫处置,决不能再养虎为患,与蛇蝎共眠啊!”
    蛇蝎共眠……
    春晓看了他一眼,她不正是天天与蛇蝎共眠吗?
    她知道萧阑光杀了他上一任妻主,这是他在世界重溯前在她的尸首前坦白的,可春晓不知道,萧阑光竟然凶残到,连杀四个妻主,而且前叁个都是在新婚夜就动手,这男人太凶残了。
    果然,大皇子殿下叁岁看老,小时候就那么高傲冷酷男人,长大了也不是省油的灯。
    春晓瞅了南藏月一眼。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萧阑光在她面前,常常暗示南藏月是只蛇蝎,而南藏月也将萧阑光视为蛇蝎,所以到底谁才是蛇蝎呢,还是两位都是蛇蝎呢?
    南藏月这几年与萧阑光为争夺皇夫之位,争得不可开交,如今逮住劲敌的把柄,可谓欣喜若狂,可是满腔喜悦,都在春晓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淡了下来。
    “我早便知晓。”她端起茶盏,抿了抿,“他和我在一起时,还是处子之身。”
    开后宫最重要的就是端水,偏心不当,导致天平失衡,很容易翻车。
    春晓这四年,虽然知道南藏月和萧阑光不和,却因为没有闹到明面上,而觉得生活还是挺安逸的。
    她敲打南藏月,道:“阿月,你是觉得如今的日子太无趣了吗?若想要找些乐子,那我明日早朝,便下诏重开选秀,纳一些弟弟们入宫来,陪陪你。如何?”
    南藏月血气莹润的小脸,白了下去。
    春晓不厚道地觉得有点好笑。
    她凑过去,捧住南藏月的漂亮的小脸,揉了揉,又亲了亲:“好宝贝,不要闹了,我们太太平平过日子不好吗?”
    “太平,什么太平?”南藏月像是被触发了关键词,脱口而出:“太平王吗?”
    太平王是萧阑光的封号。
    春晓:“……,你……”
    春晓:“朕也给你一个礼物吧。”
    于是春晓在民间买了二十间醋铺,送给了南贵君。
    南贵君的朝闻殿,连着吃了一个月的醋溜白菜,整个殿飘了一个月的酸味,熏香都压不住。
    不过这是后话,此时女帝陛下,还是好言相劝,甜言蜜语将南藏月哄了一通,封了嘴。
    而在殿外,两个小殿下不高不兴地抱着臂,蹲在树下面壁。
    青衣男仆依旧在扫地,安安静静的模样。
    萧白看着看着就计上心头,他站起来,跑了梧桐树下,对着树干踢了一脚,树纹丝不动,他又跳起来去够树枝,萧雪看出了他的用意,于是也跑过来,跟着哥哥一起踹树,够树枝,想要将更多的树叶摇落。
    萧白对陆文扮了个鬼脸:“累死你!”
    萧雪也学着哥哥扮鬼脸。
    兄妹俩都长着一双狐狸眼,面容却有所不同,萧白个子更高,面相偏硬朗,更像是萧阑光,而萧雪则有些柔柔的,更像是春晓,尤其是笑起来的弧度。
    两个小孩子玩累了,就席地坐在一起,一言一语说话。
    他们在说他们的母亲,说母亲今日说了什么话,答应了什么,今日穿的衣裳很好看,戴了什么玉佩……
    相谈甚欢的兄妹俩,没有察觉,原先不论他们怎么闹都没有反应的丑仆,在他们谈到母皇时,那扫地的幅度减缓,簌簌的声音慢慢的,像是静静聆听。
    萧白正在和萧雪争辩,母皇究竟更喜欢父妃还是南贵君,母皇送了父妃什么礼物,昨夜在谁那里过夜,又夸赞了哪位贵君手巧,貌美……
    梧桐叶静静飘落,专心地凋零。
    没有人知道,这丑陋不堪又孤僻的丑奴,曾经是大夏最光风霁月的柳相。
    那皑皑云虚郎,悄悄零落成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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