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回到客厅不久,屁股还没做热呢,梁经理就带着酒菜回来了。
    两人在客厅的桌子上摆开架势,风卷残云一通扫荡。
    “大师,我敬您一杯。”梁经理打了个饱嗝,拍拍肚子,一脸的悠闲,仿佛今天白天在这里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碰杯,我一口饮尽,冰凉爽口的啤酒顺着喉咙滑下,心情瞬间放松了不少,前面开坛加持天蓬尺,虽然前前后后用了总共不到一个小时,但是精神却是一直高度紧绷的,现在酒足饭饱,困意可就来了,但是这情况哪有打盹的功夫,我只能强打着精神,转移注意,调笑道:“梁经理,这天可快黑了。”
    “大师您在这坐着呢,还有什么好怕的。”梁经理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老脸登时就红了一下,不过马上又变回颜色:“说实话,上次我也是开了眼界了,第一次活见鬼啊,总听说哪里哪里闹鬼,但这种事情,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碰见一次真格的,最多也是似是而非众说纷纭的东西。”这小子越说越起劲,眉飞色舞,一脸亢奋:“您别说,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些东西存在,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我心想,大姑娘进洞房,就你丫第一次?谁特么不是第一次啊。
    “梁经理,世界之大,我们作为一个小小的个体,要心怀敬畏,时刻保持学习的状态,满则覆,虚则敧,中则正。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该吃吃,该喝喝。”我又胡诌两句道。
    “大师,今晚您打算?”
    “咋的,梁经理还想在此观摩一番不成?”我知道梁经理这会儿是好奇心大作,想要听点不要钱的故事,
    “不敢不敢,我就是个肉体凡胎,哪里受的住这个,万一再给大师您填了乱子,我可真的担待不起。”话锋一转,这小子一脸猥琐:“我只是好奇大师您的手段,日后喝酒吹牛皮也能有点存货。”
    马尿下肚,神仙也飞不稳。我晕晕乎乎,看梁经理求学心切,也不再藏着掖着,他要我吹牛皮,我就吹个牛皮。
    于是,我拿出天蓬尺,在他眼前晃了晃:“认得么,知道这玩意儿能干啥不?”
    梁经理一脸迷茫,摇了摇头,像个傻子。
    看他这幅模样,我心中十分受用,故意压低了嗓音说:“这叫天蓬尺,打鬼的一流法器,买来的时候就是一普通工艺品,可要是到了我的手上,那就不一样了。”
    我手腕一翻,耍了个剑花:“那小鬼头盯着你老板娘不放,我待会稍加手段,用老板娘的生物引他出来,再用这天蓬尺好好教育这个小瘪犊子一番,此事便可了去。”
    “就这么简单?”梁经理眼镜一挑看向正在挥舞天蓬尺的我。
    我一时没回答,反而看向他,他方觉言语有失,立马接到:“大师就是大师,什么都是手到擒来。”
    场面略微有些尴尬。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出去候着吧,有事情我在找你。”
    磨磨蹭蹭的到了当晚快九点的时候,我想起还有事情没料理,便催促梁经理先行出去。
    其实如果把他留下来的话,一来可以壮壮我的胆气,二来可以让他瞧瞧我的手段,怎么说都没有坏处。不过咱走江湖偶尔也得走走良心,他一个普通人,万一要是着了道,也不好办。况且,我也算是二进宫,心中有底气,手上有家伙,有没有人加油影响不大,所以才做此决定。
    梁经理带着吃完的垃圾出了门,我又咣咣咣的干了瓶啤酒,才晕晕乎乎的走回了那间小卧室。
    稍加稳定心神,我摸出一张黄纸,上书王氏名字以及生辰八字,接着又将她的那缕头发放在上面,叠成了个小三角,放在香案之上。
    这套手法是假借生人之气,来骗过鬼魂,阴那小鬼出现的。其实按理来说,应该用到纸人才对,不过现如今,传统扎纸匠的手艺基本已经失传了,普通的纸人只能让我白花冤枉钱,所以便取了个简单的法子。
    接着我关了房子里所有的灯,回到小房间,找出两个蜡烛,点燃在房子中间,盘腿坐在地上,将天蓬尺搭在两手上,面对着香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静静地等待接下来的事。
    其实也是我过度高估自己的修行,关灯的时候也才差不多九点钟的样子,想来那小瘪犊子应该没这么快过来,这么早就开始等并没啥实质性的好处。
    结果只约摸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我就感觉双脚有些发麻,脚脖子疼得不行,于是便打算换个边。
    刚刚抽出脚来,我因为疼痛下意识地吸了一声,结果就听到一个婴孩般咯吱咯吱的笑声传来。
    那笑声十分空灵,说不上方位。我全身的汗毛刷拉一下就立了起来,登时不敢有半点动作,保持了一个诡异的姿势卡在那里。
    “卧槽,真够早的,**崽子真是没瞌睡啊。”我心中暗骂,壮着胆气,思绪乱飞,顺势又抽出腿来,右手拿着天蓬尺,站了起来。
    “孽畜,看我打死你妈!”刚刚一起身,我便暴出这一句,其实全是下意识的,不过此刻除了顺水推舟,我也别无他法,于是左手一拳捶在了包着王氏头发的三角黄纸上。
    由于用力过猛,桌上其他的东西都被我捶的弹了一下。
    结果,迎接我的却是一片寂静,能听见的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声和急促的心跳声,刚才那小孩的笑声,好像只是我的幻想一般。
    我被拿捏到了这个境地,心中着实有些窝火,感觉自己有些智障,只能庆幸旁边没人看着,不然真的是翻了车。
    我重新摆了摆香案上的杂物,又盘腿坐了下来,打算强装个风轻云淡。只是这会儿想要心如止水确实有点难度了。
    刚才那一折腾,让我不敢再眼观鼻的入神打坐,只好自然睁开双目,聚焦在一边的烛光之上,心中提防,活脱脱一个贼人。
    “要来赶紧的”我心中不停地嘀咕着,眼下这种情况,比真的鬼出来还要折磨人。可惜这小鬼估计是故意逗我玩,周围一切还是那么平静,平静的透着诡异。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的膀胱开始给脑子发了警报,前面啤酒喝的有点多,这会子走肾,好汉也架不住。
    “顶”,我出声骂了一句,接着起身,一把打开房间的灯,压着一股子后怕的劲,开始往厕所走去。
    没出几步就来到厕所,一切无恙,我脱了裤子站在马桶前,长出一口气,打算重整旗鼓。
    正要大放水的时候,忽然耳边嗡嗡嗡的响起怪声,全身的汗毛刷的一下就起来了,接着我身体一僵,不由自由的往左侧一蹦跶。
    左面是个梳妆台,从镜子里我看见自己僵硬的脸,像放了三天的猪肝。
    厕所顶上的灯一闪即灭,然而我的眼睛却没被突然地光线变化而闪瞎,反而清楚的看见我脑袋左后方,正慢慢地浮现出一张婴孩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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