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句话还以玩笑的语气说的,但柳妹儿心中却也是心悸不已,直到贴近大宫女时,他都没想到,一向如霜的女人真的会这么做。
    气息相近,尚未交融,大宫女抬眸紧盯着他闪躲的面容,有些戏谑,“为何不敢直视我?”
    柳妹儿偏生是激不得的类型,闻言,他闭眸亲上大宫女。
    可惜武力悬殊,柳妹儿还是被拎开了。
    男子怒哼一声,“骗子。”
    大宫女与他保持了些距离背手道:“速速交代。”
    “……我没什么好交代的,没有杀死萧燃,是我的无能。”
    柳妹儿胸腔上下起伏了许久,最后竟是朝着一旁的墙面撞去,那速度之快,带起大宫女鬓边的细丝。
    来不及喊停,大宫女敏捷的伸出手挡住了柳妹儿的脑袋。
    只听一声闷哼,柳妹儿睁开眼,眼前的手掌微微蜷缩着,中心处已经红肿,有变紫趋势,怕是伤到了骨头。
    柳妹儿惊愕张着嘴,还未出声,便听大宫女嗓音冷冽,“林妹儿,我给过你机会。”
    神情愣住,柳……不,真姓被拆穿的林妹儿后撤半步,他咬唇道:“你既然查出来了,还来戏弄我做什么!”
    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大宫女这是在给他坦白的机会,可惜他不用,还想自裁。
    大宫女将受伤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去,别看林妹儿身子不魁梧,但这力气却是有劲得很,她的手还麻着在。
    瞧着他那因为愤怒而红润有气色的小脸,大宫女娓娓道来。
    “你爹娘曾被先皇救过一命,为给先皇报仇,他们将你送进宫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将陛下杀死。”
    “可惜你娘不知道的是,当初先皇南巡途中看上你爹,意欲拐到马车上,因为你娘及时赶到,所以才让人演了这一出。”
    先皇一直浪荡,当初后宫就有上百名妃子,在民间没有名分的更是数不胜数,这样的人却是精于伪装,让外人都觉得她是个完美的女皇。
    林妹儿一家的事也是大宫女查后才知道的,至少他不是萧珂的人,所以她也通融了些。
    “不可能,你在骗我!”
    林妹儿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他咬牙道:“你怎么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大宫女没有步步紧逼,淡淡道:“你在宫里的这段时间,觉得陛下为人如何?”
    林妹儿陷入回忆,当初爹娘送他进宫,他是极度不愿的,可若爹爹当年没有被救,自己可能不会降生在这个世上,所以他同意了进宫。
    进宫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篡位的萧燃,按照先皇之前的举止行为,明明是更疼爱三殿下一些,那皇位怎么算都不可能落在萧燃身上,因此先皇的死肯定也跟他有关。
    林妹儿化身为柳妹儿后就在乐师阁留下了,虽然地位不高,但也能得知一星半点关于萧燃的消息。
    传闻萧燃暴戾嗜血残忍,行事决绝狠辣,可他待了一段时间,发现这些评价都是从别人嘴里传出来的,真正的萧燃,他好像从不了解。
    再之后,好友月夏被送到萧燃面前,凭着萧燃的行事作风,他以为会得到月夏的死讯,没想到月夏却是成为了妃子。
    在询问月夏关于萧燃的事后,加上萧燃为了百姓做的实事,他开始有了隐约的担忧。
    他担忧自己的未来,担忧自己的决定,所以他转而接近了大宫女,大宫女很难搞定,在接近她的过程中,林妹儿不禁被吸引,偏偏真的上了心。
    思绪混杂,想起这些,林妹儿不自信了起来,“我……真的是我错了么?”
    大宫女加重语气道:“陛下那些不实都是萧珂散布的,陛下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百姓安危和男女平等的大业。”
    林妹儿眼神呆呆的,他不经意的咬住唇瓣,如果大宫女说的都是真的,那他做的事真是大错特错了。
    思及此,他眸光黯然,竟又是朝刚刚的地方撞去。
    大宫女一惊,赶紧拉住他,由于惯性,两人撞在一块双双倒在地上。
    “你在胡闹什么?”
    林妹儿在下,眸光刚定就听见从上传来的责怪声,他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瞬间滚落至鬓边。
    意识到自己可能凶了一些,大宫女语气轻了些,“可是伤到哪了?”
    林妹儿摇头,眼睛润润的,“我知道错了,自杀还不行么。”
    他语气哀怨,可能还夹杂着没人哄的委屈,大宫女第一次看他这模样,忍着心脏的抽动将他扶坐起来。
    “妹儿,你只是被假象欺骗了,既知晓问题所在,就有回转的余地,切莫想着自杀。”
    她这副冷静沉稳的模样又让林妹儿悄悄着迷了一次,林妹儿低哼一声,“那我怎么办,等着处死吗?”
    他可是意图刺杀女皇的罪人,诛九族是最严重的。
    “我不会让你死的。”
    大宫女抬手帮他擦拭眼泪,“听我的话,现在外边不太平,你待在这要更安全一些,等事情落地,我再带你去跟陛下请罪。”
    林妹儿有些生气道:“我干嘛要听你的话。”
    大宫女泰然自若的摇摇手链,“我接了你的定情之物,往后自会成为你的妻主,妻主的话你不听?”
    林妹儿:……他好像又跳进自己挖的坑里了。
    ……丞相府偏院的一间房子外,一个下人打扮模样的人正抱着比自己还要高的扫帚,鬼鬼祟祟朝房间窗户上的洞洞朝里看去。
    “一大把年纪了,还找个这么年轻的,真当自己是汗血宝马啊。”
    那人冷讽了一句,继续有滋有味的看着。
    “腰不行了吧,怎么就没折断,瞧那珠黄面色,还有心思玩这些花样呢,你不是喜欢刺激吗,悠着点别瘫在床上了——哟吼!”
    他刚说完就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还好自己手捂住的快,没有被人听见。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精彩的地方,那眸子都明亮水润了些。
    一道气息悄然靠近,挨在他的旁边,也朝里看去。
    他惊了一跳,却是立即被对方点了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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