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速一直无法加快,但和风他们仍然对此感到很喜悦。
    一来,和风和小夏到北海道,不就是为了弥补从小在南方长大,一直以来只看过雨夹雪的损失,好好看一看天地之间大雪弥漫是怎样的情景;二来,北海道的公路实在荒凉得可怕,若没有雪,更是单调至极。
    就这样,因为远离城市,头一晚他们只得草草地入住公路旁的汽车旅馆。条件有限,这家小旅馆本就是为前往富良野滑雪的背包客所准备的,类似中国各地那些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青年旅店一样,不分单间,全是大通铺,角落皆是火光晃动的大壁炉,大家都将鞋子和行李放在进门的玄关处,然后光着脚各自在长长的榻榻米上入睡。
    和风当然懂,小夏毕竟是未经世事的女孩子,在男女混杂的未知环境里,在一片浅浅的鼾声里自然很缺乏安全感,于是他悄悄地在棉被里摸索过去,轻轻地一把牵住了她的手。
    她原本是毫无防备地闭着眼的,此刻当然首先是冷不丁一惊,差点仰着头叫出声来,随后才发现那是和风的手。
    和风浅浅一笑,将脸转到与她面对面的角度,为了安抚她,将掌心的力度温柔地加大了一点点:“嘘,睡吧。等我听到你打呼噜了,我再睡。什么都不用怕,有我保护你呢。”
    有我保护你呢。
    他大概是怕吵醒其他明早同样要赶路的旅人,因此声音很小很细,嘴唇呼出的热气几乎就暖暖地扫在她的耳垂周围,她像只仓皇失措的小鹿一样,一边下意识地将裹着她的棉被窃喜地朝他那边蹭了蹭,一边还忍不住浑身一颤。
    就是这六个字,在这两年里那么多她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疲惫瞬间里,她曾经何其希望能亲耳听到他说出来,哪怕压根没有什么实际用途,被他温柔地糊弄一下,由此借来一点伸直膝盖继续往前走的勇气,也是好的啊。
    而此刻,她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却并没有想象中在得到后那种陡然安稳的感觉,反而觉得像是掉进幻境一样,好不真实。
    夜不知不觉就很深了,周围的人都拥挤着沉沉入睡,而她就这么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捉迷藏似的望着他。他的脸被墙边干燥又温热的炉火照得泛出一种橙色的光,仿佛喝醉了,依然俊朗,却更多了点平日见不到的亲切感。于是她壮起胆子将手从被窝里拿出来,轻轻靠在他脸颊上,见他乖乖地睁着眼睛,并没有反对,才用手指仔细地滑过他嘴角淡淡的小青楂儿,有点扎手,但在同一时刻她心底落满的,却是一种空前的甜蜜和柔软。
    “摸也摸过了,心满意足该睡了吧,女侠?”他努力压低嗓音,将她的手放回被窝里,又帮她将棉被一角重新紧紧地掖在脖子处,在昏暗之中眼神里依旧带着昭然若揭的宠溺劲儿,望着她。
    “喂……别说得好像我这人多色的一样,我也就是……”她撇撇嘴。
    “嘘,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并不等于消失。”他懒洋洋地趴在枕头上,一脸得意,眼角的笑意更浓,也更安宁了一些。
    “好,你是老板,我是小员工,都听你的。”
    虽然没脸说出口,但是她真的好开心啊,时隔经年又摸到了和风那英俊可人的小脸儿,又再一次被他叫了一声久违的“女侠”,自己今晚简直是人生大赢家啊!于是她愣愣地弯着嘴角,却又不敢放开声音,只好淘气地将自己的下巴藏在棉被里,咯咯地发出少女才有的那种蠢蠢的笑声。
    她当然做梦都不会晓得,此时此刻平躺在许和风另一侧的孙江宁,只是始终寂静地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真的睡着。
    他淡淡地听着身旁这对小恋人断断续续的碎语,慢慢失神地在心底发出了一串幽暗如沼泽的笑声:“爱吧,闹吧,腻在一起吧,尽管用尽你们的力气去折腾,反正呀……今晚距离你们的末日,也真的是不远了。”
    但是这一晚,让自以为正掌握着一切动向的孙江宁有些疑惑的一桩事是,当小夏缩在许和风怀里沉沉入睡之后,和风枕头边的电话骤然震动了起来。
    怪就怪在已经过了凌晨,困意袭来的和风却没有按掉电话,反而悄无声息地撑起了胳臂,盯着泛着冷光的屏幕怔了好几秒钟,然后就蹑手蹑脚地穿过榻榻米,推门出去了。
    这家伙有了新恋人?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男生,天晓得他对小夏有多依赖……
    任凭孙江宁在被窝里如何敏感地留意着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他都并没有看到那一晚门外的情景。
    很显然,和风电话那头的那个粗粝而低沉的嗓音,一直试图展现出该有的温和慈祥,但和风是何其聪明啊,当然听得出那一份掩盖之外的极度的疲惫和克制:“小风啊……那什么,爸也没什么事,就是今年冬天南街特别湿冷,已经下了好多天的大雨了,比往年都要难熬得多……爸就是问问你,在外头把自己照顾得怎么样啊,小子?我知道你们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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