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如果柳蕴之喜欢她的话,她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呢。
    俞烟问自己。
    她听见自己回答,因为你还有很多事没做,你若是跟他去了京城,你谁都保护不了。毕竟,前世俞寨被剿灭的原因与她去了京城寻柳蕴之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俞烟又听见自己说,可是前世和今生已经不同了。百姓正一点点地对俞寨改观,说不定,就算你跟柳蕴之在一起了,俞寨也会安然无恙。
    俞烟猛地一下反应过来,一脸愕然,为自己的想法而感到可耻。
    她竟然为了一己私欲,企图将俞寨重新置入险境。
    俞烟。
    你真是该死。
    重活一遍不是让你与柳蕴之再续前缘的,而是来阻止惨剧的。
    柳蕴之已经好几日没瞧见俞烟了。
    吃饭时,俞烟总是不在。这几日,他也故意在院子里转悠,可俞烟的大门总是紧闭着,从没开过。
    他知那天两人闹得不大愉悦,本以为按着俞烟那性子,第二天便会忘记这事,和他如往常相处,却不知她竟会故意在躲他。
    还依稀记着她那晚说的“刚才的事便当没发生”,他苦笑一声,暗骂自己愚笨痴傻,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呢。
    被人唐突地去吻手背,正常女子都应生气,何况,她还对他无那方面的心思。
    不过,也罢。
    是自己冲动,该承担这后果,只是不知……俞烟何时才能真正原谅他。
    “小姐,你同柳公子吵架了?”小翠从外端进午饭,认真布桌。
    躺在躺椅上的俞烟停了晃悠的身体,狡辩道:“哪有。”
    “还没有呢,躲在屋里不肯出去是怕碰见他吧?”小翠别了她一眼,一脸心知肚明。
    “我就是不想见他。”俞烟抓过一旁的九连环随意摆弄着。
    “不是我说,躲着哪里是个办法呢,你想一辈子躲着他啊?得解决问题。”小翠苦口婆心,她对那玉树临风的柳公子还是颇有好感,自然也为他多说两句话。
    “怎么解决,解决不了。”俞烟盯着那九个环喃喃道。
    这九连环就像柳蕴之和她之间的关系,是个怪圈,解不开。
    至少,她现在还不知该如何处理。
    “罢了,来吃饭。每日都让我这样给你送进屋里。”小翠碎碎念着。
    “翠翠对我最好了。”
    俞烟放下那棘手的九连环。
    郎青的娘亲唤作咸桂芝,她卧病在床多年不闻世事,近日却听了些关于儿子的传言。
    是隔壁的徐妇人同她说的。
    徐妇人说她多日看见郎青同一面容娇美的女子走在一起,两人举止亲密,像是有情一般。
    咸桂芝听此,当下便有了力气,苍白的脸上迸出光芒,她从床上起身,颤着声音问:“你说的可是真?”
    郎青还小,她一直担心,在郎青成家之前她便撒手人寰。
    见到郎青的妻子,抱到自己的孙子,是她人生最后的愿望。
    现如今,她似看到了那渺茫希望的光芒。
    “千真万确,你可以问问郎青。只是那姑娘我却没怎么见过,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好好好,我今夜便问他。”
    郎青这几日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想着,到底该如何才能让俞烟喜欢上自己。
    俞烟已有好几日没再来找自己,他猜测,她也许是生气了。
    无所谓,慢慢来。
    郎青在心里计划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青儿。”咸桂芝听到门口的动静后,便大声喊他。
    郎青回过神,慌忙过去,将喊得面红耳赤的娘亲扶起,抚背顺气,嘴里抱怨着:“你这是作何?不必这么大声,我自会听见。”
    咸桂芝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瘦骨如柴的手抓着他,激动地问:“听说近日,你和一姑娘走得很近。”
    郎青愣了一瞬,随即便勾起唇角,说:“是的。”
    “哪家的姑娘呀?你对她有意吗?”咸桂芝抓着他的手渐渐用力,脸上的表情都生动了起来。
    “有。我很喜欢她。只是她……似乎还对我……罢了,娘亲,你再等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将她带回来见你。”郎青反握住娘亲的手,安慰道。
    听此,咸桂芝竟忍不住流泪。
    郎青手忙脚乱地帮她擦泪,咸桂芝只是喃喃道:“喜极而泣喜极而泣。”
    之后的几天,她觉得日子都有了盼头,身上的力气也似乎变大了不少,还能出门去买买菜了。
    郎青将娘亲的变化看在眼里,也知道她的愿望和希冀,便觉得和俞烟在一起这事变得刻不容缓。
    但俞烟已经多日没来找他。
    山不自来,我自去山。
    他决定去俞寨里找她。
    咸桂芝注意到了这天郎青穿了自己最干净整洁的衣裳,她笑着揶揄他是不是去见女子。他红脸低头应道是。
    咸桂芝催促他出门:“那便赶紧去。娘亲还在这里等着呢。”
    郎青笑了笑,便离开了。
    郎青去了还没半刻钟,徐妇人便来寻咸桂芝。
    “哎呀,我知道那姑娘是谁了,总觉得眼熟,我刚才突然想到了。”徐妇人急急忙忙说道。
    “谁?”咸桂芝面上带喜。
    “俞烟啊!”徐妇人一拍手,说了出来。
    咸桂芝皱眉,在脑子里搜索着俞烟是哪家的姑娘。
    “果然是病久了,记性变得这般差!”徐妇人见她一脸迷茫,提醒,“俞寨里的那位小姐!”
    咸桂芝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慌忙摆手,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
    “真是俞烟,千真万确。”徐妇人笃定。
    “郎青怎么可能与那妖女有干系?”咸桂芝怒斥,脸一下涨得通红,捂唇咳嗽。
    徐妇人吓住了,赶忙去帮她顺气,“别气别气,早知道不同你说了。”其实徐妇人对俞寨已经悄悄改观了,上次俞寨慷慨布施的粮食,对他们家来说可是及时雨,顶了他们好几日的吃食。
    甚至,整个村子都对俞寨已经渐渐改观。
    只是咸桂芝不知俞寨做的善举罢了。上次那粮食大米是郎青接过来的,也忘了同咸桂芝说起这事。
    徐妇人想要为俞烟说两句话,却怕咸桂芝气得病更加重,便缄口不语,只是在旁抚背安慰。
    咸桂芝左思右想,都觉得郎青是被俞烟这妖女迷惑了。
    登时一下子站起身子,气冲冲地出去了。
    徐妇人呆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啐道:“这哪是生病了的样子?这步子快得我都跟不上。”
    郎青上俞寨前还在山脚下采了些花,想着待会儿带给俞烟。
    院子里静悄悄的,俞烟和柳蕴之都不在,只有小翠一人在打扫着树叶。
    小翠见到他,表情一下子变了,挑着眉问他何事。
    郎青藏住手上的花,说:“我找俞烟。”
    小翠不情不愿地放下扫把,进屋通知俞烟。
    “他来做什么?”俞烟反问。
    她也不想看见郎青。
    “你不想见?那好,我这就去赶他走。”小翠求之不得,面上露喜。
    “等等……我去见见吧。”俞烟无奈道。
    郎青见俞烟推了门出来,露出笑容,朝她走近。
    俞烟尴尬地回之一笑,那晚郎青做的事她还是没办法全然不在乎,心里似长了根刺,此时看见他,那根刺便抵住喉咙,难受得很。
    “这花瞧着好看,我便采来送你。”郎青从身后拿出刚才采下的花。
    俞烟看着那花,觉得确实好看,手指在身侧蹭了蹭,便要伸手去拿。
    “啧,我还以为是什么花呢,不过时在山下的野花,我那日看见了,一大把呢,就在俞寨的山脚下。”小翠忍不住刻薄出声吐槽。
    郎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觉得没面子极了,握着花柄的手渐渐收紧。
    “小翠!你说什么呢!”俞烟低声骂她,然后转头看郎青,脸上带了抱歉的笑容,   “没有的事,我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花。”她伸手接过。
    郎青这才露出点笑容。
    “青儿!”身后传来一声厉呵。
    郎青愣住。
    俞烟和小翠都看向郎青身后的妇人,长得同郎青有七分像。
    是咸桂芝。
    咸桂芝病弱的脸上是怒不可遏的神情,她刚才都看到了,郎青给俞烟采了花,俞烟却犹豫着不肯接受。
    妖女就是妖女,蛊惑了自己的儿子。
    她快步走向前,一手抓住郎青的腕子。
    “娘……”郎青惊讶开口,不知她为何会来这里。
    “青儿,你不必多说……定是这妖女蛊了你的心智。”咸桂芝恨恨地看着眼前的俞烟。
    妖女?
    俞烟疑惑,是说自己吗?
    小翠反应快,当即便反驳:“妖女?!你疯了吧!我们小姐冰清玉洁,心思单纯,哪是什么妖女!我劝你谨言慎行。”
    “我不同你多说。”咸桂芝白了小翠一眼。
    小翠气得咬咬牙。
    “瞧你年纪轻轻,长相单纯,却不知竟是个骚贱蹄子!”咸桂芝不顾郎青的阻拦,对着俞烟骂。
    俞烟闭了闭眼,想到郎青说过他娘亲身体不好,便忍了,一言不发任她辱骂。
    “还有你兄长,那无恶不作的魔头。你们俞寨果真是一杀人放火的土匪窝子!”咸桂芝继续骂骂咧咧。
    郎平大喊:“娘!别说了!”他不知为何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青儿,你就是被她惑了心智。”
    “够了!我哥行得正坐得直,俞寨也从不杀人也不放火,岂容你在这满口胡言污蔑!”俞烟怒斥,小脸气得通红。
    她很护短。
    就算自己没什么本事,她还是见不得别人辱骂自己的哥哥,污蔑俞寨。
    “笑话。”咸桂芝嗤之以鼻。
    “郎青,你把你娘带走。”俞烟不再多说。
    “怎么!做了若不让说!”咸桂芝执意,梗着脖子不肯认输。
    郎青第一次不知该怎么办。手心是自己的娘亲,手背是俞烟。愣在原地,没动弹。
    俞烟听此,气极反笑,她轻启朱唇——
    “你他娘的,滚。”
    咸桂芝被她这一骂,气得两眼昏花,忽得记起什么事。
    转身拿出刚才备着的东西。
    三人都没看清她从身后拿出什么,只见咸桂芝手一挥,红色的液体被洒向俞烟。
    俞烟躲避不及,盯着那东西看,终于明白是什么——
    狗血。
    她慌忙闭眼,心里想着,定要让俞弘义好好补偿她,为了俞寨,她都要被淋狗血了。
    一秒过后。
    想象中那湿腻腥臭的东西并没有淋过来。
    她听到小翠惊讶一声“柳公子”,慌忙睁眼。
    柳蕴之挡在她面前,他身材高大,竟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俞烟能看到那猩红的血水浸透了他白色的衣裳,狗血顺着他的衣摆,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咸桂芝见没淋到,气得更甚。
    将手中的那个石碗,狠狠砸向柳蕴之,还往他背后吐了口沫,嘴里骂道:“我便知道,一对狗男女,竟还牵扯我的青儿。”
    柳蕴之被她砸个正着,闷哼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
    俞烟的眼眶里打转着泪水。
    刚才被骂得那么惨都没哭,见柳蕴之被打了,她却忍不住泪意。
    ——
    4000大肥章。这剧情写得我酣畅淋漓,好爽ε(′`;   )
    昨天投的珠珠太给力啦,所以加更了,爱你们。今天也可以多给一点珠珠吗?
    ——碎碎念预警。怕影响观感可退出——
    每天都要大喊一遍,俞烟真不是傻子!!!
    是我的错。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句诗的意思是:手中玲珑骰子上的颗颗红点,都是最为相思的红豆;你知道不知道那深入骨中的就是我对你的相思意?
    一开始,是我想省事,就找了一句最大众的诗句,很早就有读者提出质疑了,说这句话太直白,俞烟一直问别人是什么意思,显得很白痴。
    以下为解释:
    首先,前世肉章里有写了,俞烟懂得红豆也听得懂相思,只是不知二者为何能放在一起罢了。(重点在这!
    然后我可能就写着写着就写偏了,有提到,俞烟问柳蕴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再次错了……已经修好文了。)
    其实一有读者说起这个问题,我就想换一句,但是已经写出来了。改的话可以,但比较麻烦。
    俞烟不懂的是红豆和相思之间的关系。
    红豆别名为相思子。
    也可以理解为,俞烟不懂为什么红豆叫做相思子。
    最后,不懂的小伙伴,可以去查一下百度,我就不科普了。
    我以后会一定会更加严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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