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我还告你——毁人清誉。林国公之女林戚月落水之后,明明就是在我奶嬷嬷家养伤,此事有我奶嬷嬷和其家人做证,甚至,我娘家青竹林那一片儿的人都可以出面做保,他们当中,有部分是我娘家的家仆,但更多的却是良民,万岁,您说是他们做的证准,还一起子青楼花娘,地痞无赖说的话可信?”
    简如冷笑:“我这儿有两百村农按的手押,难道我还能让一村子的人同时说谎吗?即如此,你那青楼花娘所言的林戚月之事?还能做准吗?哼,这不不是私做伪证?又是什么?”这两百人的证,林国公确实花了很大的代价。
    “至于诽谤上官,绑架威胁之说,呵呵,秦御史,你说我相公是奸生子,是我婆母容氏偷情所生,可我相公的父亲,婆母的前夫君却从未说过,甚至现在,楚家的祖谱上楚氏四代嫡长子的位置上,还写着我相公的名字,若他是奸生子,楚家怎么可能不将在祖谱上的名字上除掉?嫡长子可是要继承大半家业的,你一从五品御史未经过实际查证就说我相公,从三品侍郎是奸生子?那不是诽谤上官又是什么?就算你是言官,可大燕却没哪条律法规定,言官有信口开河的权利。”
    “你说我婆婆为你画押做证,那我到要请问秦御史了,我婆婆为什么要为你做她偷情,奸生产子的证?”简如慢慢逼近秦御史,盯的他节节败退:“我到要说,是你绑架了我婆婆,逼迫她不得不做下伪证。”
    “而你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私通漠北,卖国求荣,你一状参奏了林国公,卫国候和我相公三人,他们现在都为漠北与琉璃人犯边之事奔走,你现在状告他们,就是为漠北拖延时间,一气让两位武将不合,你根本就是在卖权辱国,让琉璃人有机会打进大燕国土,你,秦正,你就是个卖国贼!”
    不得不说,简如确实很善长扣大帽子,而且扣的上纲上线,从诽谤上官扣到通敌卖国,一顶接着一顶,扣的秦御史流泪满面,无从可辩,说实话,他做的这些事,全是按落霞郡主的吩咐,而落霞郡主就是把他当成炮灰,一次性使用,根本没有给他留后路的打算。
    如果落霞郡主真的想保秦御史,她的计划一定会做的更谨慎一点,最起码,她不会连点掩饰都没有,就把灌了药的容氏扔在连家大门口。
    “秦御史,我说的话,你有何言可辩?”简如步步紧迫,眼神如针的扎着秦正,一点也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秦正脸色苍白的踉跄后退着,简如一通地图炮到是把他的脑袋炸清醒了,他现在完全明白了,落霞郡主根本就是把他当成枪使,还是不打算回收的枪,他的做用,就是挑拔林国公和卫国候不合,顺带污辱楚寻的名声,大家信不信不重要,只要传播的天下皆知,造成实际效果就行了。
    哪怕最后被拆穿了都不要紧,屎盆子这东西,扣上去容易,擦下去难,大多数百姓都有从众心理,只要看似有理有据,还有娱乐性,谁管这事是不是真的?
    只要林戚月和楚寻的丑闻传的天下皆知,众口铄金,时间一长,假的也会成为真的,到时候,就算明面不反目成仇,林国公府和卫国候府的姻亲关系也会产生隔阂,至于楚寻,不管他日后升了多大的官,这个丑闻就是攻击他的把柄,甚至,如果庆元帝因此对他产生反感,楚寻就有很大可能就此泯然于众。
    只不过,可惜了,落霞郡主可能从来没想到,这个楚简氏敢直接告御状吧?秦正惨笑一声,他敢肯定,今天只要楚简氏赢了,那么,日后京城所有的风向都会是赞她贤良惠德,为夫奔波,言辩奸臣(就是他啊),林戚月和楚寻,就算还有人说,也不会是大热门了。
    哪怕刚开始百姓们不想谈,秦正相信,庆元帝的寻风使也会窜当的百姓们想谈的。
    “万岁,各位大人,为证明我相公的清白,我请了我公公,楚家现任家主亲自带着楚家祖谱,现以呈到公堂,请万岁和各位大人亲阅。”出乎意料,简如没有乘胜追击,直接压死秦御史。
    她清楚的知道她今天的目的,她是来给楚寻和林戚月翻案的,至于打灭秦御史什么的,只是顺带而已,衬着现在百姓们兴头正盛的时候,早点把这事扯清楚,也不枉她一场辛苦了。
    “楚家当家,楚凤凌?”庆元帝挑起一边眉毛,向下扫了两眼,楚凤凌这名字颇有特色,楚寻只跟他提过一遍,他就记住了。
    “草民楚凤凌,乃是楚寻的生父……”楚凤凌打着哆嗦跪地磕头,声音都颤抖了,在怎么能耐,他也不过是一介草民,平时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七品县令,今天,被儿媳妇带来做证,看见诰命轰炮御史已经让他很惊悚了,更何况上面看着他们的还有当今皇上。
    那可是万岁啊,真龙天子啊,楚凤凌可是连做梦都没梦见过。
    惧怕,兴奋等情绪交杂着,楚凤凌把祖谱上的排顺解释清楚,虽然言语有些磕巴,但最起码,交代的很明白。
    看着那忽然冒出来自称林寻亲爹的胖子亲口承认,楚寻确实是他的儿子,甚至小时候还滴血认过亲,秦御史知道,他,彻底完了。
    简如站在京兆府大堂正中央,亲眼看着楚凤凌高声跟几位官员禀报着什么,耳里听着外头百姓们切切私语的内容,终于,露出了今天上堂后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她知道,她成功了,楚寻,没事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官司结束的出乎人意料的快,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秦正就被告到了。
    半个时辰,还没把庆元帝和众官员从宫中府里请出来的时候长。
    只是,虽然时间短,可这件事造成的效果却非常轰动,正热呼的闻丑,女子当堂告官,奸生子等等热门题材,让京中百姓们痛快的欣赏了一场视觉和听觉的双胜宴。
    看着围观众人三三两两结伴而去,比手画脚,兴致勃勃的样子,简如相信,他们一定会把今天看见的事散播至整个京城。
    其实,楚寻和林戚月的事,就算有祖谱,有证人,也是有理说不清的,所以,简如从一开始,就没把希望放在能把事情完全澄清上。
    把楚凤凌送上,先证实楚寻确实是楚家子之后,简如就把目标完全放在了如何告倒秦御史上面,用大量的言语,实证把群众的思绪转移到秦御史祸国泱民,私德败坏上,抓住秦御史各种不合理的行为,轰的他头脑空白,来不及辩解,从而彻底扣实他的罪名。
    只要秦御史被做实罪名,成了卖国贼。那么,反过来说,他状告林国公和楚寻这些事,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污蔑。
    百姓们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吃上饱饭,能过上平安生活就完全满足,因此,他们对纵敌入边的漠北格外的仇恨,或者说,他们对破坏他们平静生活的人都很仇恨,于是,通敌卖国的秦正自然会成为他们眼底口中的最新鄙视目标。
    楚寻和林戚月应该很快就会被遗忘了。
    简如提出的疑点有理有据,更何况还有楚凤凌个大活爹在那儿戳着,别的诸如‘绑架啊’‘通敌啊’之类的罪名不好判断,但诽谤上官却是可以肯定的了。
    于是,被当堂押走的秦御史,就成了百姓们眼中的证据确凿。
    等接到庆元帝消息的楚寻匆匆忙忙赶到京兆府的时候,秦御史已经被押进大理寺,准备留后判刑了。
    “楚寻啊,你媳妇儿这嘴皮子够利索的,你是没看见,刚才秦正那老货就差没让她问吐血了!”庆元帝拍着楚寻的肩膀,一脸的感慨万端:“说起来,你这么不爱说话,是不是因为她在家里把话头都抢去了,你插不上嘴啊?”庆元帝好奇的问。
    “……”楚寻——友尽!
    案件很快结束,秦正被愤怒他没事找事的庆元帝下了大狱,寻罪拿证,至于他什么时候会招出和漠北的二三事,那就得看刑部问案的‘手段’犀不犀利了。
    楚凤凌被恭敬的请进了楚府,简如大开宴席的感谢了他,不过,跟楚寻相顾无语面对面的感觉,让他只住了两天,就回了环县。
    不过,楚寻答应为同父异母的两个弟弟找个可靠的夫子的事,还是让楚凤凌颇为满意的。
    呆在连家养病的容氏依然半疯不傻,楚凤凌到是去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盯着楚凝发了半天的呆,然后,他背着简如,不知跟楚寻说了什么,自那之后,楚寻对楚凝的态度就彻底冷淡了下来。
    楚凝到是来闹过两回,说什么‘简如让连家虐,待容氏,所以容氏才不好了’之类的话,不过,还没等简如反驳,她就被楚寻单独叫到一边,黑着脸教训了一顿,也不知道楚寻说了什么,楚凝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窜了出去,速度奇快无比,只差没四肢着地的奔跑了。
    自那后,楚凝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连家照顾容氏,在没登过简如的家门。
    楚寻跟楚凝说了什么,简如心里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楚凤凌说的,楚凝才是连氏偷情的奸生女这件事,不过,这毕竟不是长脸的事,心里明白就行了,没必要说清楚,于是,面对楚寻长达半个月的黑脸,她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把儿子送上去卖萌了。
    等终于把楚寻哄好了,心平气合了,时间就过渡到了大年,三十夜里,简如抱着曦哥儿,和楚寻相视而坐,守了自成亲后,最温馨平合的一次年夜。
    过了年,转眼就到了十五,秦正终于还是没顶过刑部的‘手段’,招认是受落霞郡主的指使,才污告林国公和楚寻,听了他的供词,庆元帝果断把事件公布天下,引起民众对漠北的新一轮憎恨,然后,下命有司街门,以漠北余孽的名义,追捕涂落霞。
    不过,可惜的是,落霞郡主此时早已经被手下人背叛,流落到海外的某个小岛上,过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农耕生活了。
    抓不住落霞,简如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她就没时间关心那些了,因为,楚寻官复原职了,而且,比以前更忙了。
    秦正不止交代出了落霞,他跟漠北勾结多年,知道的秘密很是不少,朝中那些倾向靖北王府的官员?他着实供出来一些,庆元帝在年后忽然出击,‘告老还乡’了一大批人,又提拔上来不少新进的举子。
    新进的举子没什么实务经验,那就只有老人儿去带去教,于来本来就很忙的‘老人儿’楚寻,自然就更忙了。
    时间就在简如照顾孩子,忙活铺子中慢慢的流逝过去,时至七月金秋之时,漠北军和琉璃人终于开始大举进攻槐洲。
    七月之前,漠北和琉璃一直都处于龟缩状态,守城不出,其根本原因就在于琉璃人阴奉阳违,与涂清貌合神离,出工不出力,涂清身前对付卫国候和林子建,身后还得防着琉璃人,两面被夹击,因此,一直都很被动。
    可是,七月之后,情况就改变了,因为,琉璃人生活在大草原上,而大草原……它不长粮食。
    七月啊,秋天啊,收获的季节啊,每年的七月,都是琉璃人到大燕边关‘打’秋风‘打’的最厉害的季节,往年有涂清纵着,琉璃人可以抢个痛快,可今年……
    在全民饿个半死和拼一把以后就能吃饱的两个选择中,琉璃王义无反顾的派了五万骑兵,相助涂清,攻打大燕。
    五万人,不多,可却是骑兵,琉璃是马上民族,个个都有一手过硬的马上功夫,在战场上,五万骑兵用的好了,可敌十倍与此的敌人。
    把这五万助力握在手后,涂清一改守城架势,开始进攻槐洲,半年来一直大占上风的大燕军节节败退,不得不说,涂世确实很有军事才能,卫国候和林子建两人领着数倍于漠北的军队,也只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而已。
    战事风云变幻的胶着起来,每天都有大量的兵将死于边城,但总体来说,却还是漠北略占了上风。
    整个大燕朝廷都紧张的运作着,楚寻更是忙的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就在大家做好这一仗大概要打个七,八年的持久准备时,漠北忽然发生了一件让人惊掉眼球的事。
    庆元四年九月十六日,漠北军攻击翼洲黄县时,漠北军的领军人物,自封为现任靖北王的涂清,在行军帐中,被人刺杀了。
    一击必杀,穿胸而死,至于刺杀他的人嘛,就是失踪了一年有余,被人以为骨头渣子都没了的,卫国候世子景喻。
    没人知道这位是怎么混进漠北军中的?也没知道他怎么在刺杀了涂清之后,还安全的跑回槐洲,找到卫国候的,但是,景喻成了饱受苦难的槐洲人民的英雄这点,是匆庸置疑的。
    所有人都知道,经此一事,景喻必定前途无量,所以,景氏夫妻回京之后,上门关心问候的人也是不计其数。
    是的,景氏夫妻,包括林戚月,谁也不知道,在茫茫大草原,外敌环绕的情况下,这位娇生惯养的弱女子是如何坚持了一年有余的,但这并不妨碍亲人们得知她安全后的兴奋和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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