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要去看望你大姐的婆婆?”简老太太微抬眼皮,正色的看了一眼正跪在脚边为她揉腿的孙女,那神情语气,似乎她刚才说的话,有两分意外。
    “老太太,大姐搬到京中去住,虽是为姐夫科考之事,但到底是撇下了长辈在乡下,这回姐夫中了状元,想必会接家人去京中团聚,孙女怕到时候姐夫家人对大姐不满,就想到楚家坝去看看,大姐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简玲团团的小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大姐平日待我很好,姨娘生弟弟时还安慰我来着,所以,我也想帮帮大姐来着。”
    “你要去楚家帮你大姐讨好那楚婆子?”简老太太挑眉。
    “也不是讨好,就是想送些东西过去。”简玲偷眼瞧了简老太太一眼,紧张的解释道:“不用家中出银子,我的月钱就够了!”
    过了这个年,简玲虚岁十三岁了,因为有成年人的灵魂在,瞧起来比旁的孩子要成熟一些,完全就是个少女了,简老太太看着她完全退去了稚气的脸,若有所思。
    “你的月钱才有多少,家里不缺银子!”简老太太似笑非笑,眼中好像什么都了然一般:”你是想去照顾那楚家娘俩儿,还是想跟着去京城啊?”她忽然说。
    “呃……”简玲好像没听懂简老太太语的深意一样,她只摸摸头,羞笑着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大太,孙女从来都没去过京城,也想借着这回长长眼介呢!”
    “呵!”简老太太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现在她三个孙女里,只剩下简玲一个没嫁了,十三岁不算大,但也可以开始准备了,虽然她想过把简玲嫁给娘家侄孙,但如果有更好的,她也不介意换换人。
    大燕国历代状元赐官的时候,都没有低于从六品的,更何况大孙婿还是三元及第,如果大孙女出外交际时能带着简玲……看在状元妻妹的份上,或者简府能在得到一个助力,就算不能,参加官员夫人的宴会,也能结交人脉,提升简玲本身的价值。
    “你想去就去吧,要买什么东西,直接去帐房支银子。”简老太太沉思半晌,才点头道。
    “是,老太太!”简玲一脸喜出外望。
    “我累了,你也回房去吧!”简老太太挥了挥手后,就闭上了眼。
    “是!”简玲低头应是,恭身离去。
    退出房门,跨过小院,简玲走进了她目前居住的抱夏。
    “宣草,你去准备些东西,我明天要出门,记得带上……”扬声喊来丫环,简玲仔细吩咐她。
    宣草不发一言,怯怯的听着,直到简玲在三问‘她明白了没有’,才低声答了一句:“明白了!”
    “明白了就快去!”简玲低斥,看着这个没用的懦弱丫头,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宣草匆匆的了礼,眼泪汪汪的跟了出去。
    “废物!”对着宣草的背景,简玲狠狠的骂了一句,随后,才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手指有节奏的轻敲着床栏,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孤度,她废力摆脱的乡野穷汉竟然成了高高在上的状元郎,这样优质的男人竟然让便宜大姐捡了漏,这实在是让自认阅男无数的简玲心塞的想死。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做妾的地位太低,简玲还真想小三便宜大姐一把,别的女人的优秀老公什么的,本来就让简玲这类人心痒难耐了,更何况这个优秀老公原本还是她的。
    虽然这个优秀老公是她不要的,被捡漏也怨不得旁人,可是,她是女人啊,女人的天性就是牵怒,所以,她看不顺眼便宜大姐,这是天性!
    简玲站起身,从绣筐中拿出早上偷来的报喜帖,将上面‘状元郎’三个字抠的咔咔做响。
    便宜大姐不是跟婆婆小姑不合吗?既然如此,那她一定会做个好妹妹,努力帮她们‘调停’,在便宜大姐面前,她会是最贴心的妹妹,贴心的为便宜大姐排解心烦,在楚婆子面前,她会是最大方的姑娘,大方到让楚婆子后悔选了简如当儿媳妇,而在男神姐夫面前,她会是最懂事的姨妹,懂事的为他夹在母亲和妻子中间的为难情况而伤心难过。
    就算她不想当妾,她也不会让捡了她漏的人好过,她素来就是这个性格,小时候吃剩的饭菜,就算是剁碎了扔进下水道,也不会拿去喂流浪狗。
    饭菜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男人!
    对比儿子,听说那楚婆子反而更疼爱闺女楚凝,从首饰盒里挑出一只碎梅珠花,简玲若有所思,看来,这段时间,她要好好研究研究怎么攻略便宜大姐的小姑子了。
    时至四月末,历经一个月的时间,庆元元年的恩科终于彻底落了幕,头甲,二甲和三甲共两百人同时进入了官御学府,开始为时三个月的学习。
    跟前朝中举后就派官不同,大燕朝的学子们在寒窗无数载,一朝跃龙门之后,还要进行一次加时突击班,突击目标为做官的各种规矩和规则,例如怎样与上下级相处,外放的官员还可以学怎样断案,怎样盘帐等等……
    总之,就是官场入门必备,虽然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可是对做了数十年学问的书呆子们来说,确实是如及时雨一般,这就像个简介,看了之后,虽不能明白具体情节,但好歹知道大概内容了。
    而且,如果跟官御学正相处的好,孝敬的及时的话,各种官场上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潜,规则,人家也会教你一些。
    楚寻是状元,但也不能例外,游了街之后,麻利儿的就进了官御,他推了简如准备的五百两‘孝敬’,不是假清高,也不是自尊心做怪,而是……官御学正就是范晋的大徒弟,妥妥儿的他师兄。
    他三元及第了,范晋在也不能把他踢出门墙了,楚寻觉得,这个事比他得到御赐的宅邸更让人高兴。
    是的,做为庆元朝第一个三元及第,楚寻得到了庆元帝御赐的宅子一座,这宅子原来的主人是个富商,后来因为偷税漏税被抄了家,偷税漏税到抄家的地步,可想而知,这位富商富到什么程度,所以,这宅子虽说占地不大,可论精致华美,却一点也不次于林国公府,还有一座花了两万两银子修建的玻璃暖房,养着各国的珍稀花草,是那富商生平第一得意之做……
    可惜,在得意也没用,天有不测被抄就被抄,皇帝大笔一挥,富商流放不毛之地,漂亮的宅子归了楚家夫妻。
    面对前后三进,四个独立小院,加起来五六十间房的宅子,简如彻底傻了眼,她们一共就四个人,还得刨去大老爷们楚寻,这……这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举着银子直奔宁嬷嬷家,带回几个跟宁嬷嬷举荐的短工粗使,跟着收拾了三,四天后,简如彻底不干了!
    谁爱收拾谁收拾,她采买物品,对着各色的软帐都快看疯了,她不干了,她要休息!
    面对着飞舞的粉拳,楚寻欣然接受了媳妇儿小情,趣般的撒娇(你确定?),在一个春光明媚,空气清新的早晨,他特意逃课一天,带着银子若干,媳妇儿一枚,甜蜜蜜的,二人世界去了!
    ☆、第六十七章
    简如和楚寻清晨出发,他们首先去了千波湖,享受了一下湖面风光和玩水的乐趣,可惜,这两人划般技能没点亮,在湖中央转了四十多圈,差点变成真‘游’湖,等好不容易划上岸的时候,已经到了大晌午,这两位基本已经跟水洗的一样了。
    干了一上午体力活(划船),饿的眼直发蓝,两人连湖水都没顾上甩干净,就直奔酒楼而去,要了雅间,多给了赏钱,打发小二哥去帮着买两身干净衣服,啥也不说,先吃饱喝足。
    一通胡吃海塞后,两人商量了一下,虽然他们有心手牵手压马路,可这体力活已经干了一上午了,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了,于是,楚寻提议,不如到‘聚贤雅居’去听听戏。
    聚贤雅居是京城有名的戏楼子,不同于旁的小戏园子词意不通,抹红挂春的‘粉’戏儿,聚贤雅居的本子,多是读书人所编,剧情新颖,用词古朴,那台上唱戏的小生花旦,都是女子所扮,因此有不少贵妇小姐到这儿听戏。
    戏子属下九流,地位还在娼伎之下,在京城这样的大城市还好,台上顶多也就是打情骂窍,卖卖风,骚而已,若是偏远乡野之间,土台之上,为了挣口饭吃,唱戏的主角儿们边唱边做也是有的。
    在这个的大环境之下,贵妇小姐们想看戏,除了自家请堂会之外,就只能到聚贤雅居来了。
    要了个二楼的雅坐,点了一壶六安瓜片,并八碟干果,简如和楚寻一边听戏,一边闲聊起来。
    “细思往事心犹恨,生把鸳鸯两下分,终朝如醉还如病,苦倚薰笼坐到明,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朝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我等到如今……”
    戏台上,一个穿着素布青衣的女子正蛾眉紧蹙的唱着长调儿,字字句句缠绵哀怨。
    这是一出{怯春归},讲的一青年书生,新婚三日上京赶考,随后便一去不回,妻子在家苦等三年,结果,家乡发了大水,在先后送走了书生的父母,而自身实在活不下去的情况下,妻子沿街乞讨上京寻夫。
    寻夫的路是曲折的,妻子受尽苦难,等好不容易找到书生时,却惊愕的发现,书生竟早已高中进士,当朝为官,最重要的是,被人榜下捉婿,娶了富豪的女儿,连孩子都生了。
    那妻子是个泼辣人,面对此情此景恨得牙根直痒,她扮做卖菜的农妇偷潜进书生新家,找着机会混进了正堂,扯掉那富豪女儿头上戴的大红花,还高坐上位,自称主母,并让那富豪女儿对她行敬茶礼。
    书生和富豪女儿傻了眼,一翻唇枪舌箭,被妻子骂的狗血喷头之后,这两人脑羞成怒,将妻子打出门去。
    一日之后,妻子手举婚书,滚过钉板,直接告了御状。
    审案期间的种种磨难自不必说,只单说结果,三堂公审,书生停妻在娶,罪证确实,打下官帽,发放大狱,富豪女儿因被骗嫁,可带着嫁妆自行还家,至于孩子,由嫡贬庶,由正室(妻子)教养。
    对这个结果,书生和富豪女儿大惊失色,他们跪在妻子面前请求原谅,那富豪女儿将头磕的呯呯做响,泪流满面的叫妻子做主母,自愿降为妾室,只求妻子彻去状纸,书生也打起感情牌,口口声声叫着妻子的小名,妻子左右为难,思量半晌,最终还是抱着广大的胸怀原谅了他们,彻去状纸后,书生被贬官三级,妻子和富豪女儿,一为嫡妻,一为平妻,两头不分大小,最后,三个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目前,台上唱的正是书生刚刚离开,妻子独坐绣楼,回想新婚三日的缠绵,相思想念之时的情态,因是读书人捉笔,无论词曲都颇为文雅含蓄,那戏子又唱的情深入骨,让台下的人听的如痴如醉,叫好声不绝于耳。
    “相公,你觉得如何?”将戏单子甩到桌上,简如用眼角打量了一下楚寻,语气平淡无奇,似乎是真的要跟他讨论剧情一样。
    每个雅座上都有一本戏单子,写着今日唱戏的简单剧情,所以,就算{怯春归}刚开场没多大会儿,简如也知道了以后的剧情和结局。
    “什么如何?”莫名的,楚寻觉得后背发凉,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没有随意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谨慎的选择了反问。
    “咱们不是在听戏吗?我还能问什么,当然是这戏了!”简如朝那戏单驽了驽嘴,试意他去看。
    楚寻摸着脑袋开始翻戏单子,一边看还一边偷瞄着简如的脸色,明显是察觉媳妇儿情绪不对了。
    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简如抿了抿嘴,她心中是有些不痛快,不过却不是针对楚寻,而是针对她自己。
    前世也是这个时间,楚寻中举,入了翰林院,正六品官职,容氏不知从哪打听到官老爷都要有通房侍候,就以她年岁太大,不宜生养为由,一气塞过来四,五个美貌丫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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