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昶熙望着眼前的黑压压的人群,神色十分平静,甚至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尽管站在他身后的大臣们大多都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我早知会有这一天,自以为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却没想最终还是棋差一招,算错了你行动的时日。”刘昶熙看着十丈之外相对而立的陈绍介,淡笑着说道。
    “你看,之彦,事实证明,我那不好的预感并非空穴来风。只是没想到左相大人竟然早已准备好了一份大礼等待我们回宫。”
    一旁的王之彦面色铁青,身为宫廷侍卫中见多识广独一无二的御前首席,他一眼便认出站在陈绍介身边的几个人各个都不是善茬。
    莫家家主莫应龙,高家家主高任,黄天门门主张天道,星月门门主平天海,林家家主林朗清尽数在场。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五大宗族的精锐力量,其中实力最弱的几乎都达到了气虚境中阶的水准。浩浩荡荡,总数足有上百之多。王之彦还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从他们的装束打扮来看应该不像是图南国人才是。
    “没想到连外族都勾结上了,左相到底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的...”王之彦忍不住心想。
    其中以莫家尤为夸张,王之彦怀疑莫家此次几乎带来了全部长老级以上的族人,数量在五大宗族之内也是最多的。
    图南国宗族力量的核心,十杰会中的半壁江山此时未经许可擅自出现在皇宫正殿之内,还站在左相陈绍介的身后,这一举动代表着什么,明眼人都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挑选在宗族大会开始的时机,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刘昶熙面不改色,一双深邃的眼直勾勾地凝视着陈绍介,平静地说道,“不过我很好奇,在场的十杰会宗族不过半数,这也就说明剩下的五大宗族应该没有参与此次叛乱才是,左相难道就不担心他们赶来皇宫驰援吗?”
    “这一点太子殿下就不必费心了。”陈绍介朗声笑道,“他们的年轻弟子如今都已被我困于垂杨岭之中,生死未卜,哪里会有别人可以通风报信?另外殿下也大可不必浪费时间派人出去通风报信了,老臣和庆延国的朋友早已经将整个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装设有波琴的商会和驿站处也都安插了人手,无论是宫中的人,还是其他十杰宗族弟子,都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将求援信息传递出洛京。”
    “看来你倒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事已至此,刘昶熙不仅没有任何慌乱,反倒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想来自己之前数月都在为了防备左相可能发起的进攻而做筹备,每天入睡之前刘昶熙都会反复在脑海中进行回想和推演,看看自己究竟有没有遗漏些什么。这样高压的日子实在是一种巨大的精神煎熬。
    现在好了,虽然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想之外,但自己总算可以不用终日活在焦虑之中了。
    眼下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全力击退来犯之敌!
    “陈绍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等欺君犯上的谋逆之事!”得到了探子的密报,老皇帝刘定瑞原本已经早早退朝休憩,眼下也是衣衫都未穿戴整齐,便提着剑冲回了正殿。
    “老臣给陛下请安!”左相陈绍介见到怒气冲冲的刘定瑞,并没有像寻常一样下跪,只是稍微躬了躬身,嘴角还挂着玩味的笑容道。
    “你你你...枉朕多年来一直视你为治国之才信任有加!将你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一步步提拔到了左相的位置!甚至还娶了你的妹妹为妻!这些年来你一直暗中培养党羽朕一直是睁只眼闭着眼,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的左相!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刘定瑞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显然一直以来信赖之人的背叛让他很难接受。
    这些年来太子一直暗中向自己汇报关于左相的种种诡异举动,提醒自己要多加关注,但刘定瑞却一直都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一方面刘定瑞知道左相陈绍介乃是二皇子刘昶越的亲舅舅,文贵妃之兄,自然是要扶持二皇子的,那么与太子交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听太子的一面之词未免有些不客观。另一方面,专属于自己的亲信,暗部首席蓝辞也一直表示京中并没有异状,刘定瑞自然是十分放心。
    而眼下事实胜于雄辩,陈绍介真的反了,还煽动了图南国一半的宗族力量,勾结庆延国等等异族,在宗族盛典之前突然发难,如同一支一直隐匿着的暗箭,出手就直指自己的咽喉。
    “陛下所言甚是,老臣自然不会忘记陛下多年来的恩惠,当然也不会忘记陛下无视老臣的再三谏言,始终一意孤行要立三皇子为储君的事情。”陈绍介不卑不亢地回应着,仿佛眼前之人已经不再是一国之君,只是一个体弱多病风烛残年的老人。
    “二皇子的才能根本不足以撑起一国!这一点当朝文武百官都很清楚!”刘定瑞忍不住吼道。
    “是吗?原来陛下是以才华来决定储君的,那您有没有想过,您也不是先帝最有才华的孩子,当年先帝又为何要立您为储呢?”
    “你!咳咳。”刘定瑞仿佛被戳中了痛处一般,一口气没顺上,疯狂地咳嗽了起来。
    “估计在场的文武百官应该有不少人都还记得吧?尤其是你,李牧大人!老臣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可是力挺才华横溢文武双全的长公主殿下为图南国第二任女帝的,不如你来告诉老臣,咱们的皇帝陛下究竟有哪一方面的才华,可以比得过小他二三十岁的长公主刘灵犀!?”
    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右相李牧神情一震,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视着陈绍介回应道:“长公主殿下的确才华横溢,但并不代表陛下便没有称皇称帝的资格,究竟谁才是最合适的接任者应该是由先帝决定,你我都无权干涉!”
    “是吗?原来接任者是由先帝所决定的,老臣还以为是由某人暗中篡改先帝遗诏,自立自封的呢!”陈绍介的眼神带着戏谑,而他目中的老皇帝刘定瑞听闻此言,身体已经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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