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上三竿,张婉婷才醒转过来,四顾看了一圈船舱,却没见着清欢。想着可能是去甲板透气去了,这铁甲船满是噪声,船舱又小,还气闷,下次再也不坐了。都是这曼迪小骚货显摆,上了破船。
    等生完闷气,张婉婷又想起清欢昨夜说的那些话,细细回味,又觉得许多地方想不通透,便赤身下床在行李中一番寻找,最后拿出一本日记本与钢笔,又找出钢笔水瓶,穿了清欢道袍,坐到船舱里的书桌前,将那种种玄妙一股脑记叙而上。
    宇宙洪荒,天地玄黄,自元始天王开天辟地,便有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如此才有此方天地,三清为天地主宰,天道则为天地法则化身,阴阳二炁流转才有日月交替,万物繁衍。
    每当天地劫数,天道便渡人成仙,由此成就三十三天,三十三地。封神之战后,三十三天元气大伤,遁入虚空,龙族、三十三地、西方极乐世界诸侯并起,又有人间界繁荣兴盛,异军突起。此时,天道施展雷霆手段,镇压龙族,用龙族血脉与洪荒异种杂糅,分出真龙一脉,用以镇压人间界,又与西方极乐世界勾连,在三十三地阎罗地盘埋下钉子,更是在人间界设下道统,抛出长生的诱惑让人间界头角峥嵘之辈修真求道,所以众生不知天道阴毒,只知得道成仙。而那不修道,又有大功德的人妖魔,天道也不放过,设下草头神、山神地母、夜游神、河神、湖神诸多职位,统统吸纳于麾下。
    如此千万年,三十三天即使不在,却形成天道循环,天地所有生灵都在天道淫威之下,无一幸免。
    如此,神仙动了凡心,便有天条制裁;人妖有了异心,便有天罚滚滚;便是资质、生死、命数、姻缘全在天道掌握。又有王朝更迭,无真龙不得;要想求仙问道,非天人之姿无望;只求平安喜乐,当不走夜路不做亏心之事,不然,你且看那现世报来势汹涌,定然凄惨至极。
    这世间的一切种种,都只得听天道的,简言之,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
    不过,现在这天道却是死了;道,消了。那三十三天音信全消,那天地法则遁走虚空,那天地灵气消弭于无,便如那龙族、三十三地也是闭了龙宫,关了鬼门。
    至于清欢这般的天道宠儿一夜之间便成了人间笑话,你看其空有满腔仙家法术,却没半点仙灵气施展术法,又将肉身炼成容纳灵气的罐子,不能吃喝,无法繁衍,待那金丹枯竭,便只有化为灰灰。
    如此,清欢才出走山门,趁这天地混乱,人世动荡寻求一线生机!他知道,这世间还有远古巨仙,有蓬莱昆仑,有真龙妖神,有那玄之又玄的——代天地行走!
    当然,清欢并未将此间内情和盘托出,只是说自己与张婉婷私定终身,便要一生相守,为她为子嗣留下一份传承。这一盆迷魂汤灌进张婉婷嘴里,却是将她哄得五迷三道,连命都要给了清欢。
    当张婉婷写了满满十数张纸,肚中饥饿,便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找些吃食,收拾好昨夜被清欢撕碎的洋装,又是一阵脸红。待出了舱门,去了食堂,取了面包牛乳,走到甲板,见着了清欢。
    清欢正和洋兵在论道,那曼迪便做了翻译,在旁边忙个没停,眼里望着清欢的神色极其淫荡。
    张婉婷顿时气闷,丢了吃食,跺足道,“贱人!”便挤开那些臭烘烘的洋人水兵,走到清欢身旁。驻足听了半晌,张婉婷却是笑出声来,原以为清欢是在与那英国佬争论道统,却不想他们正在骂街,没错,却是骂街,那红鼻子的高大洋人来来去去便是说清欢是中国辫子猪,清欢则是每句不重样,不但将那洋人奚落彻底,还将人祖宗十八代都骂了。那曼迪·汤普森也是个爱捣乱的,每次都要多加几句粗话,甲板上法克鱿,马哲法克响个不停。这洋鬼子喝多了酒,又被这劈头盖脸的骂,却是血气上涌,抄起一个酒瓶就往清欢头上砸来,众人顿时一惊,这清欢乃是曼迪的贵客,这些个洋鬼子只是在英国失去土地、工作、犯了罪的杂碎,若是让他伤了清欢,那还了得。顿时惊呼四起。
    “闹,杰克”、“死到铺,杰克”、“沃去奥特,欢”。。。。诸如此类。
    不过清欢却只是将这当做等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那酒瓶还差分毫便到头顶了,脚下一顿,腰肢微扭,肩头微颤,身子噼啪作响,嘭~~~一声巨响,护体罡气轰然祭出,那酒瓶落到头上化成碎末,清欢身旁众人都被这罡气吹得四倒八歪,发出阵阵惊呼。
    其中那个船长喊的最是响亮,“这个中国年轻人会法术!天哪!我亲眼看见了!”
    而那清欢不依不饶,   不等玻璃碎屑落地,却只往那碎屑上吹一口气,那晶莹反射着阳光的碎末便向着那洋鬼子脸上激射而去,洋鬼子眼睛肿露出惊恐,想要躲避,却只别过去半张脸,玻璃碎屑顿时全都刺入了剩下的半张脸上。。。。立时,洋鬼子脸上像是开了牡丹花,血红一片。
    一炷香后,船上的随军医生,一个矮胖大胡子英国佬,正用镊子夹了纱布酒精给受伤的水兵清理伤口。
    “好吧,亲爱的杰克,你现在不仅仅是酒糟鼻了,还是个麻子,我的上帝啊,我该怎么将你脸上的碎玻璃取下来,好礼谢特。”
    清欢看了一会儿,也不说话,与张婉婷并肩回了船舱,曼迪跟在后面。张婉婷好奇清欢怎么与那外国鬼子争吵,便出声询问,曼迪却不给清欢机会,争着答道,“哈哈~婉婷妹妹,我的士兵听见你叫了一晚上,都很仰慕你,说是想和敦伦一番呢。”
    张婉婷一愣,脸色酱红,对着清欢抱歉道,“清欢哥哥,我叫得这般浪么?”
    清欢只是笑笑,曼迪又说,“清欢道长多喜欢你呀,听了,可生气了,便骂了起来。”
    张婉婷听了满心欢喜,像个没骨头的鲶鱼钻到清欢的臂弯,曼迪这时又说,”清欢道长也说了,要是我愿意和你对换,此等主意也不是不可以。“张婉婷一听,赶紧抬头望着清欢,清欢只是摸了摸张婉婷的脑袋,张婉婷便知这曼迪胡扯,两人又是一顿打闹。
    三人在船舱里左拐右绕,并没有去那间清欢的舱房,而是到了一间更为宽大的房间,却是曼迪的房间,里面汤忠和另一个印度的水手正在收拾打扫,曼迪对两人叽里咕噜一顿鸟语,张婉婷却是听懂了,是叫二人去准备晚餐。
    曼迪给清欢二人让了坐,倒了两杯黄色的酒,清欢还以为是黄酒,一尝才知道是洋酒,酒质低劣,不堪细品。不过此来,却不是为了品酒,而是让曼迪为其介绍这华夏目前的局势。
    “清欢先生,你看,”曼迪指着墙上挂着的地图,“孙先生为了革命,引了苏联这条豺狼进来,现在外蒙,库页,东三省已入了苏联口袋,在这之后,德意志占了胶州又被日本抢走,又让直系的段祺瑞当起代言人,控制北方,南方又有法兰西支持的滇系,我们英吉利则在江西湖北有些势力,美利坚却最贪心,哪里都要插一脚。”
    (这里我瞎写的,别骂我,这点东西还是高中时候学的,早还给老师了)
    清欢看那地图上被插上各色旗帜,这华夏原来早就被瓜分一空,心中凄凉,原来这天道并非猝死,而是早已苟延馋喘,只不过,当局者迷,这些个修道之人却从未发现,只当还是天道威严不容亵渎。
    但,这天道究竟如何死的?天道非是仙人,没的肉身,亦无元神,怎么便死了?!任是清欢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只好问道,“曼迪小姐,你们可有信仰?天上之事由何人做主?”
    曼迪答道,“道长,在我们欧洲多信基督,便是上帝,在那阿拉伯,多信默罕默德,印度信佛陀湿婆,黑鬼则信萨满。”
    清欢皱眉,“那这基督默罕默德对子民可有约束?”
    曼迪想了想,她在望天观待了近一年,自然知道清欢说的什么,“拿我信的基督来说,信教有十诫,遵守也上天堂,违背则下地狱。”
    “天堂?地狱?”清欢摸了摸鼻尖,“原来如此。那你们的基督何时接管华夏?入教有何要求?”
    不想曼迪听了,哈哈大笑,“道长说笑了,西方列强在华夏肆虐却不是打圣战,而是靠的科学,靠的军火,军舰之利。”
    “军火?”清欢一愣,想起一年前在二夫人寿宴被协防营袭击的遭遇,“便是那丈许长,会喷火的武器?”
    曼迪回答道,“是的,道长,还有大炮飞机坦克机枪!威力比之道长说的步枪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世间原来早就天翻地覆,不想我还夜郎自大,自以为是大道翘楚,天下第一。。。。呵呵呵”清欢摇头顿足,看上去颇为失意的样子。
    张婉婷适时站起,抱住清欢脑袋,骄傲之人最怕打击,柔声安慰道,“清欢哥哥,你在婉婷心里,永远都是天下第一。”语气之恳切,让清欢颇为受用,拉起赵婉婷玉手轻拍几下,算是回答。
    此时汤忠和那印度水手准备好了晚餐,却是牛排,鱼罐头,蔬果,不知名的汤羹,鸡蛋,每人一份,还有一杯葡萄酒。
    清欢只喝了些红酒,入口清甜,度数却是太低了些,便找到舷窗看风景,原来这时战舰已经停了,远处一个码头,万家灯火照亮半个江面,清欢看到码头人声鼎沸,有耍把式的,叫卖百货的,卖孩子的,招徕嫖客的,搬运货物的,好一幅人间百态。心里便想等两女吃过,便上岸散散心情。
    不过还未等两女吃完,舱门却被撞了开来,进来的却是整个头都被包起来的杰克。
    房中五人皆是往门处一看,张婉婷忽的尖叫一声,“呀,你这个红毛鬼怎么不穿裤子?!”
    这水手和镖客,常年行走在外,不免孤独,便是有了赌博,嫖娼的恶习,连这外国来的水兵也是这般。战舰本是刚在武昌补充过物资,不用停靠,只是这船上上到船长,下到火头,都是色中恶鬼,见到此处繁华,便都嗷嗷叫着要上岸快活。
    等各人去了码头不远的青楼,那些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露水姻缘,就是杰克被缠成猪头一般费了一些工夫,等喝了白酒又做那男女之事,血气上涌,脸上痒起来,颇为难受,这心里对清欢是又恨又怕,对那鸡婆便没了怜悯,没等射精,就将那鸡婆操晕过去。
    杰克身材魁梧,虽然长相丑陋,那淫根却是十分粗大,在那水手中都是顶尖的存在,见到自己操晕了鸡婆,心里得意的同时,倒是蹦出一个主意,他要和清欢比操逼,让他出个大洋相!当下便会了账连裤子都没穿就跑回了战舰。
    等曼迪将杰克要比试房事一事翻译给了几人听,张婉婷直翻白眼,直说这外国禽兽就是不知礼。而那清欢听了,却是随口应了,还说,“沃吃要内母?”众人都是一惊,这清欢果然聪慧,居然光是听便学了一些外语。
    那杰克颇为倨傲,“我是杰克,屌霸杰克,操翻所有中国女人的杰克。”说完还看了一眼张婉婷,张婉婷呸了一声,转过身去。只是想,清欢要去,难道是与那些婊子欢好?醋意便涌了上来。
    清欢又说,“古德,如此,我们便立下赌约,你我二人比试房中术,若是你胜了,贫道便答应你一个要求,若是贫道侥幸胜了,你便跟着贫道修道吧。”
    众人都是一惊,连着船上还剩的水手们都围了过来,即使在英格兰,也没有什么人会提出这样荒唐的比试,更没有人会答应了。
    等曼迪将清欢的话翻译给杰克,杰克却犯了难,水手们在一旁起哄起来,杰克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说了一个青楼的招牌,就先走了。
    那张婉婷见那清欢真要和这个杰克比试,当即闹起性子,清欢只好拥着她进了怀里,念了一句迷魂咒,张婉婷听了,一阵迷糊,眼睛翻白,瘫软下来,瞬间便毫无知觉。
    清欢见此,便让汤忠与那印度水手扶了张婉婷回舱房,自己出了船舱,走到甲板,一跃而起,又落到水面,使出轻功水上漂,如履平地般上到码头,引得一阵赞叹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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