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说蜀道难,其实出川之后往南走的官道也未必好走,特别是进入福建之后,一路的山路更是连绵不绝,通常刚爬过这座山,下一座山就又在眼前了。
    即便靠着马儿的脚力,徐子骧一行人也是走走停停,足足耗费了近半个月功夫这才赶到了福州府的附近。
    “格老子,这福建的山也太多了,硬是把马儿都累瘦膘了!”
    顶着头顶毒辣的太阳,一名清瘦汉子这时候特地解下了头上的白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后,低下头的他看了看身下已经明显比出川时瘦了整整一个身形的马儿,语气里也不免透露出一丝心疼。
    “谁说不是,这一路上是多亏我们脚下的马儿了吗,不然光凭我们一双腿可是够呛!”
    身后同样头戴白巾青年汉子这时候也出口附和道,自从半个月前从成都出发,他们一行人得亏是骑着马,不然估计到达福州府都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就在两人开口抱怨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的官道上却多出了一间简单用竹棚和茅草简单撑起来的路边酒肆。
    “小师叔,前面路边有家酒肆,要不我们先去那里歇息片刻?”
    走在队伍最中间的青年汉子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酒肆,不由得口生津液顿时也莫名感到起一阵口渴来。
    虽说是心思早已飘到前方那间酒肆上去了,但无论是他还是走在最前面的清瘦汉子都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将目光落在了背后那名青袍男子身上。
    “小师叔?”
    说来也奇怪,相比于一路上他们二人的心浮气躁,同样在马背上奔波的青袍男子到显得十分平静,甚至微微眯起双眼的他此刻还有心情在马背上暗做调息。
    看到了这里,同为青城派二代弟子的二人不免心生敬意,心里也感叹难怪自己这位小师叔会被掌门人如此看重,单凭这份大热天还怡然自得的心性,两人是远远比不上的!
    “那就休息一下吧!”
    结束了调息后的徐子骧睁开眼看着连连躲闪着自己目光的两人,心知自己这一路上逼得他们这两个家伙过紧了,所以这时候的他也不愿意多做计较了。
    “得嘞,小师叔!”
    看着身后的徐子骧点头之后,余人彦和贾仁达这两个难兄弟这才面带喜悦,随后快步将马儿绑在了酒肆一旁的那颗大槐树下。
    作为和掌门余沧海同一辈份的师叔,自小就表现出了不俗实力的徐子骧自然赢得诸多青城派弟子的敬佩,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同样身为青城派二代弟子的余人彦和贾仁达。
    不过相比于他们那群师兄弟,身为余沧海独子的余人彦和他的跟班贾仁达则是对于自己这位小师叔畏惧更多一点。
    由于身为掌门的余沧海很少有时间去管教自己这个儿子的关系,身为余沧海师弟的徐子骧便充当了严师的角色,导致了余人彦和贾仁达两个小时候没少领教过自己这位小师叔的功夫,就连他们二人的师兄,在江湖上被誉为“青城四秀”的四个师兄也没少在过去被揍得鼻青脸肿。
    所以这次的福建之行,他们两人是格外的识趣,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种大少爷的骄纵习气。
    “掌柜的,有什么好酒好菜统统给我端上来!”
    在这家距离福州府不远的简陋酒肆里,一向扮演着跟班角色的贾仁达连忙拍了拍桌子上,催促起了仍然没有出来的掌柜的。
    “来了,这位客官,你们喝些什么?”
    片刻后,这才走出来一名面色蜡黄的老人,只见他匆匆忙用手中原本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抹布擦了擦桌面后,便十分熟络地问了起来。
    “给我来碗素面就行了!”
    徐子骧缓缓坐下后,他的目光就隐隐注意到这间路边的酒肆里并非只有掌柜的一人,除去出来招呼他们的掌柜,酒肆后还有一名头束双鬟的青衣少女,不过比起来掌柜的熟络,那名青衣少女的身影却显得有些躲闪。
    “也给我们来碗素面吧!”
    看着徐子骧只点了一份素面后,余人彦和贾仁达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不过为了避免引起自己这位小师叔的不满,他们两个还是硬着头同时要了和自己这位小师叔同样的东西。
    “掌柜的,听你的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吧?”
    看着眼前明显不是本地人的掌柜,似乎想起了什么的徐子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的同时,也佯装出一副好奇问道。
    “不瞒众位客官说,小老儿姓萨,原是本地人氏,自幼在外做生意,儿子媳妇都死了,心想树高千丈,叶落归根,这才带了这孙女儿回故乡来。哪知道离家四十多年,家乡的亲戚朋友一个都不在了。刚好这家酒店的老蔡不想干了,三十两银子卖了给小老儿。唉,总算回到故乡啦,听着人人说这家乡话,心里就说不出的受用,可惜惭愧得紧,小老儿自己可都不会说啦。”
    说道了这里,这名自称姓萨的老头便将手中刚抹了桌子的长布随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而就是这一举动却让端坐在一旁的徐子骧看了个清楚。
    这自称姓萨老头双手拇指和食指上的一层厚茧,可不像是单纯做苦力就磨出来的,而且……
    想到了这里,徐子骧则盯上了一旁刚端着木盘子走来的青衣女子,少女的身段倒是婀娜,就是肤色黝黑且粗糙,脸上也似有不少豆瘢的印子,容貌甚丑到难以直视!
    不过呢,她那一双捧着木盘子的手却甚是白皙光滑,看到这里,徐子骧心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看来是自己误打误撞提前来到了这座原本被华山派盘下来的路边酒肆中了,眼前这个佯装成掌柜的黄脸老汉恐怕就是华山派的大弟子令狐冲了,至于另一位看似丑陋的青衣少女自然就是“君子剑”岳不群的爱女岳灵珊了。
    哼,看来这位“君子剑”也已经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
    目光从乔装打扮的令狐冲和岳灵珊身上挪开,已经明白了什么的徐子骧微微摇头,想起原本时间线上令狐冲和岳灵珊两人对于青城派弟子的一阵捉弄,顿时便没有什么胃口的徐子骧只是简单拨了拨碗中的素面,就直接闭目养神了起来。
    “大师兄,那个家伙好奇怪,点了东西居然也不吃!”
    已经走到后厨的岳灵珊放下了手中端着的木盘子,感到有些奇怪的她低声对着身旁的令狐冲说道。
    “师妹,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看着性子有些跳脱的师妹,实力更胜一筹的令狐冲却似乎察觉到了大厅中那名青袍男子的难缠,连连竖起手指示意一旁小师妹小心谨慎。
    令狐冲和岳灵珊之间的窃窃私语并没有瞒过人在大厅之上的徐子骧,自从三年前将青城心法修炼登到堂入室的程度后,他的听力和视力就明显远超于常人,更是在修习了鹤唳九宵神功后,他的听力足以将方圆十丈远的异动听得是一清二楚。
    “走吧!”
    看着眼前似乎同样没有太多食欲的两个师侄,徐子骧便径直从怀中掏出一颗碎银放在了桌面上后便起身离开了。
    看着自己的小师叔已经离开了酒肆,身后的余人彦和贾仁达两人便匆忙抹了抹嘴便追了出去。
    伴随着马蹄声的远去,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远处的官道之中。
    “是青城派的弟子吗?”
    站在酒肆门外,看着那已经远去的身影们,令狐冲不禁眯着眼陷入了沉思,那两个青年倒是好说,脚步轻浮,就连握剑的双手也甚至无力,看样子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
    不过那个身穿青色道袍,头戴逍遥巾的男子就不好说了,光是斟茶倒酒之际与其目光微微对碰,就让令狐冲感到了犹如针扎般的刺痛。
    作为“君子剑”岳不群的大弟子,令狐冲自然不可能不清楚这是对方将内力修炼到极致的一种表现。
    青城派什么时候出现了这种高手?
    看着那青袍男子身形挺拔,目光有神犹如一点电芒,明显又不符合师傅曾经提及过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身材矮小的描述。
    罢了,不想了,待到遇到师傅的时候再提此事也不晚!
    明白自己胡思乱想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后,佯装成掌柜打探情报的令狐冲也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与此同时,门外马蹄声再起,还未入门便听到门外的一名男子大喊。
    “老蔡,怎么还不快点出来招呼少镖头!”
    ……
    福州府西门大街,随着笔直的青石板路走过去,一座建构宏伟的宅邸门前,左右两座石坛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青旗飘扬,只见旗帜上绣有“福威镖局”四个黑字,银钩铁画,刚劲非凡。
    “嚯,小师叔,我怎么觉得这福威镖局的门头都要比我们青城山松风观了还要威风了!”
    三人牵着马站在这福威镖局的门口,一向嘴贫的贾仁达这时候看着福威镖局的门头也不由得一阵嘴酸。
    “青城派徐子骧特来拜会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
    不去理会身旁贾仁达的嘴贫,徐子骧只是微微提气,随后便只听他的声音犹一阵晴天霹雳回荡在这座福威镖局的本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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