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突然知道儿子跟人打架,他一开始也是炸了肺,自己小时候也调皮捣蛋,可轻易没有跟人动过手,即使真打,也没有让自己吃过亏。
    眼前这两个所谓的“受害人”口口声声让自己做公正人,怎么公正,把自己儿子抓来打一顿?
    贾赦把那两个暂时扣留在衙门,转头就回了家问贾瑛,贾瑛到底受了伤,邢薇便没有让他去学堂,正躺着休息,邢薇呆在他旁边给他讲故事,免得他烦躁起来瞎晃碰着了旧伤。
    邢薇听了气笑了,这是不是看自家息事宁人还以为自家理亏欺上门了?红着眼睛把贾瑛打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一再肯定贾瑛绝对没有动手,自家还是受害人。
    虽然确实是贾瑛先动的手,可是她也问过了,贾瑛只是瞅冷子拽了个最小的到跟前还没有真打过去,那帮大些的孩子就把他们压到了身子底下,贾瑛倒是拜他好运免于垫底,但在那种情况下,可以确定每一拳都不干贾瑛的事儿。
    贾赦听了更加火冒三丈,一跳起来就奔了学堂,幸亏那里贾琏早有预备,守在外的小厮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才拦着没有让他把那天的几个当事人抓来问个遍,至于会不会把那些个孩子打一顿,连贾琏自己都不能肯定。
    因为记恨贾琏帮忙隐瞒贾瑛挨打的事,且还放过了“罪魁祸首”,贾赦看见贾琏先给了他几个白眼,可听儿子的话习惯了,虽然跟贾琏置气,可他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
    贾琏便让他先坐下,等他去叫老师来问询。
    其实那天参与打架,尤其是欺负苟姓孩子的那几个,除了少数几个跟班,大多都没有来上课,他们比贾瑛略大一些,闯了这么大的祸,家里即使不问,自己也害怕的不敢来学堂,跟那郝君一样,他们既是怕老师惩罚,也同样的害怕县太爷追究。
    但他们也不敢告诉家里知道,有的找了借口在家休病假,有的每天照常出门装作上课,却偷偷去了别的地方混日子,当然这样的孩子要么是家里条件稍微差些没有配备小厮马夫的,要不然他们想瞒也得先串通小厮和车夫一起“作案”。
    倒是那个苟姓孩子依旧照常来上课,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贾赦冲进学堂早就惊动了先生们,他们早知道贾瑛挨打的全过程,也料到贾赦早晚会过来问询,便把几个目睹全过程的学生叫来给作证,贾赦听了更来气,让老师带着这些孩子回衙门,当着那孩子父母的面,把整个过程叙述分明。
    自然又有了人去找了那参与打架的孩子家,把那在家躲病的也“请”了来,证明整个事情的过程。
    郝姓父母此时才想起自己孩子做事理亏,他们的家人也赶了过来给贾赦赔罪,贾赦有心要惩治他们,偏贾琏在一旁杀脖子抹眼睛的,贾赦憋着气接受了道歉,放了一干人等回去。
    此事看着像是划上了句号,偏偏那郝君的家里又出了事情。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源头还在惠老爷家里。
    惠老爷的长女在继母进门之后便嫁了人,惠老爷帮她选的夫婿,偏偏就是这郝家人,郝家的次子,这郝君倒是要称呼他一声婶婶的。
    郝家跟惠家谈婚论嫁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了,他家早也没有打好算盘,还以为惠老爷如此看重原配,这家财也是他原配妻子带来的,既然没有儿子,说不得就会留个女儿在家里继承家业。他家里刚好儿子多,这儿子和惠家的大姑娘年龄相当,便请了媒人上门求亲。
    惠老爷一个男人也不懂后宅女人的弯弯绕绕,只看到这郝家还算是风光,家里人也有几个持家有道的男人,那二小子也还可以,便因了这门亲事。
    因为郝家主意不正,便事先没有说明是想要把儿子招赘出去,可这边亲事刚定下,那边就传来了惠老爷要续弦的传闻,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人家人都确定了,过不几天又要娶妻了。
    小地方没有那许多规矩,惠老爷急着娶妻,主要是急着生儿子传宗接代,也是着急女儿嫁人没有娘亲不好听。
    这边自己完了婚,便那边整理起女儿的嫁妆来,其实这些都是他原配妻子准备好了的,三个女儿差不多,在这个地方已经算是不少的了。
    那边郝家听说惠家嫁妆足,不用赔一个儿子出去还带回来一批嫁妆,勉强也算是合了心,便也张罗起儿子的婚事来。
    原本这两家还算是拐弯亲戚,可为什么那孩子要结伴来伤人呢?
    还是贪心作祟,这郝君听父母说过他二叔和二婶的婚事,因为这苟姓同学的母亲改嫁又生了个儿子,才导致二叔没有倒插门,然后还得连累他们将来把家产匀一部分给二叔,总之算来算去,吃亏的都是他们。
    这苟旭三岁上死的父亲,跟着母亲在祖母家受的委屈不少,养成了有些懦弱的性子,那里毕竟不是他亲父家,继父家里还有两个女儿笑话他是拖油瓶,偶尔的遇到了也会对他甩眼睛,更加重了他寄人篱下的卑微感,即使被继父送到学堂也改不过来。
    因为有贾赦和一些富户赞助,这个学堂相对收费低廉,惠老爷的兄弟家里也有送适龄孩子来读书的。还有这苟旭亲生父亲那边的人,也有子弟在这个学堂上课,这些人看见苟旭也来读书,便笑话他是拖油瓶。
    有些人惯于欺负弱小,就连孩子都跟风,有人在后面架柴拨火,就有些孩子们跟着起哄,欺负习惯了便隔几天要拿苟旭来取笑一顿,当然,动手的时候也有,只不过不敢当着老师而已。
    贾瑛这上学没有几天,便碰上了他们又欺负人,便惹出来这事来,偏巧贾瑛十分有眼色的抓的是郝君来垫底。
    郝君的父母不敢跟贾赦来硬碰硬,便回家欺负小婶子惠家女儿,惠家女儿早几天已经受过一回气,这次又受了连累,一气之下上了吊,死了。
    这下贾赦可算是找到了机会替儿子报仇。
    这算是他辖区里第二桩非正常死亡的人命案,贾赦带人亲临现场查问一番,结果出了了,这郝家为富不仁,欺负乡邻不算,在家里还欺负儿媳妇,导致儿媳妇忍辱不过,上吊身亡。
    因有惠家作为原告告状郝家妄害人命,贾赦“秉公”办理判案,首先郝家退还惠家嫁妆,还要赔惠家与嫁妆同等价值的财务与惠家补偿他们的失女之痛,其次,因为抱气而亡,这郝家的人有推不开的责任,便打了几个跟惠氏有过口角的几个郝家人。
    其中有惠氏的婆婆,妯娌,还有他丈夫和大伯子。其实贾赦真想把郝家的人挨个打一顿,当然还有其他打了贾瑛的孩子家的大人,~~贾赦真不至于跟孩子们较真,只有拿大人出火了。可贾琏在一旁盯着,他只好拿这几个来泄愤。
    郝家舍财挨打总算是没有人丢了性命;惠家女儿已经没有了,也得了一些钱财作为补偿,也只能认了倒霉,案子也算是了了。
    可郝家人却知道这是贾赦借机给儿子报仇,过了几天便偷偷连夜搬走了,再过了一段时间,就传来有人状告贾赦纵子行凶,徇私舞弊,报仇泄愤的事情来。
    ☆、第51章 回京
    因为事情涉及到贾瑛,邢薇对整个案情都有关注,对贾赦的判决也觉得不解气,那郝家人姓郝人却差极了,惠氏大娘子过门没多久,婆婆就想着霸占人家的嫁妆,丈夫也跟惠氏不一条心,弄的惠氏伤透了心。
    可她坚持不肯把嫁妆交给婆婆,只说大哥家也没有交嫁妆,大女叟如果交了她也交,把她婆婆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这郝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向着媳妇向着家人,隔三差五的就要找借口跟惠氏吵架,惠氏气不过,找回娘家跟父亲生气吵闹,埋怨都是他帮着自己挑的好“婆家”,惠老爷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劝说女儿先回去,不想没过几天就传来女儿上吊身亡的事情。
    这可是他和原配的长女,一起生活的时间最长,感情最深,怎么可能愿意看着她死于非命?急忙告到衙门去,说郝家逼死人命。
    这原本只能算是郝家婆婆贪媳妇的嫁妆惹出的案件,可只因为牵连的郝家孙子跟贾瑛打架,郝家长子和媳妇不敢跟贾赦闹,回去跟惠氏吵,只因为贾瑛偏帮惠氏娘家继母的儿子才起的原因,惠氏这才觉得整个婆家人都无理取闹欺负她,一怒之下上的吊。
    惠氏可怜,所嫁非人,贾瑛倒霉,躺着中枪。贾赦借着给惠氏伸冤报仇的机会替儿子找回了场子。
    这个时代的女人太没有地位,只因为惠氏是自己上的吊,所以哪怕婆家人全都欺负她,却不用人去给她抵命。收回嫁妆又赔上等同价值的银子已经算是赔偿惠氏一条人命了,责打郝家人只算是多收的利息而已。
    听闻郝家人告状,贾赦、邢薇、贾珍、贾琏加上智囊团们一起认真研究了一遍贾赦审案的经过,确认没有做到可以让人诟病的地方。
    贾赦当初问了判断责打郝家人,给他们定的罪名是见死不救,说的是惠氏上吊后郝家人以为她是置气要挟,才舍不得死,袖手旁观置人死亡的,这样的话,责打四个人一顿只能是轻的,一点也不重。
    因为有了这个后续发展,当初参与打架的几家孩子的家长都知道了自家孩子闯的祸,吓的战战兢兢,急忙提了礼物来看贾瑛顺带赔罪。贾赦有心刁难他们一番,可有郝家事情在前,也不好再跟他们计较了。
    贾家这边还在观望有关郝家状告贾赦的案子,手里就接到了甄家的帖子,只说是老亲,已经帮助贾赦把案子压了下来。
    贾赦心中冷笑,自己又没有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要你来多管闲事?
    原来他在溪县这六年里,甄家不断派人来送礼拉关系,贾赦都只是派人正常的回礼,其他的一概不理。
    贾家祖籍金陵,曾经的“从龙”旧友多是金陵“故亲”,原贾赦来到溪县任职,正常的交往就跟原来在京城时候略有不同。在京城的时候逢年过节都是下人带着礼物过门递交就算是礼节周到了,现在贾赦在溪县,回金陵略微方便些,对方亦然,贾赦便挑拣着一些可交的“故友”偶尔的亲自过去一趟拉拢感情,当然,这种挑拣绝对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家,像甄家这种,早来了无数的帖子请贾赦和邢薇登门,他们两口子都稳坐不动。
    甄家不可谓不生气,偏他家出了个贵妃,还有个三皇子,为了期盼那最高的椅子,不得不对贾赦一忍再忍。
    贾赦做官,不说张老太爷担忧,就是圣上和其他人没有人看好他。
    却不料贾赦竟然还三年又三年的连番做出不少政绩来,让不少人跌破了眼镜。
    贾赦自己不觉,甄家可是视他为宝的,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容忍了。
    贾赦文牵扯到张家,林家,新起的邢家,武有王家,史家,还有许多旧时跟随贾源、贾演的老部下们。关键甄家同是从龙旧人,知道贾家老兄弟手里都有兵,加上史家,那可是不得了的资源,不说这些,单说他两家如今的财力都令人眼馋。
    玻璃作坊相当于生银子的机器,每年源源不断的往各家送钱,后开的南北商铺,看着不起眼,却也不比那作坊少挣钱,只是那个股份分薄了,各家的收入不大明显而已。
    甄家一直关注着贾赦,这次郝家潜逃,他们派人“无意”中救援,言谈中义愤填膺替郝家打抱不平,哄得对方头脑一热递了状子。
    若是开始还猜测郝家人不知好歹,有了这封信就知道了幕后主使人,贾赦才不领他这个情,一家人商议过后连着那案子卷宗副本及贾瑛打架前后所有证人证言,合着那封甄家的信一同派人送进了京城。
    贾赦的第二任已满,上面迟迟不来信,只是张老太爷却来信催促贾琏回京读书,备考秀才。
    贾赦非常不舍,却也不得不放人。贾瑚早夭,贾琏就是他的继承人,这孩子从小被自己忽略长大,却对自己并无怨言,懂事到让人痛心。
    贾瑛更是舍不得贾琏,这个兄长太全能,弥补了贾赦所有的不足,简直是他心中的偶像,挣扎一番之后贾瑛做出了决定,要跟着贾琏进京城;“我要跟二哥的外公学习读书。”
    贾瑛壮语一出,惊坏了所有人,贾赦和邢薇考虑一番,却也答应下来。
    上面迟迟不来消息,不见得就是让贾赦连任,张捷早调回京城,林如海也在苏州连任两届,这次怎么的也要挪挪地方,并不能保证他跟原著一样会来扬州城。甄家这几年动作越来越张扬,看这封信的样子,他们势必早晚要逼着贾赦挑明立场,没有大舅子,姑老爷做保,贾赦独臂难撑,留在这里似乎不比在京城风平浪静。
    哥俩同时如今可不是小事情,这是眼下贾赦唯二的继承人,可不能在路上出任何事情,商船固然可靠,可贾赦还是不大放心,他甚至想要亲自护送两个儿子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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