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邻 作者: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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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红。

    “这么说,见着你那位旧友了吗?”

    周政敏好奇询问。

    “见着了,他明年可就是位天子门生、百姓的官人,我也不过是一个小商人。”

    李果轻轻叹息。

    “要我说,交个朋友,又不是要婚配,还得讲究门当户。”

    周政敏继续手中剥炒豆子的动作,剥开两粒,丢嘴里,咔吧喀吧吃着。

    李果拿筷子夹起一块炸得香酥的肉片,放入口中,他的脸并耳根一起泛红。

    李果跟周政敏喝完酒,已是夜晚。李果有四五分醉意,他醉酒不会发酒疯,但逢人便笑,他又明眸红唇,实在好看得紧。想着李果一身锦服,年纪又小,长得秀美,周政敏怕他半道被人打劫了,这劫财还好,要是劫色……咳。周政敏亲自将李果送回四方馆。

    李果回馆后,唤馆舍的仆役送来热水,他用热毛巾敷脸,让酒气散去。

    待人清醒、舒坦,李果坐在桌前,取出笔纸,算筹,忙碌起来。

    开家珠铺,不是件容易的事,需要大量的本钱,不只是买铺购珠,还有人工雇佣费用。

    李果细细筹算,确实是笔不菲花费。李果心想着,自己的所有,再加上周政敏那张楠木老床售卖的钱款,能够应付。

    珍珠的进货渠道,李果很熟悉,如何售卖,李果也在行,然而他和周政敏年龄毕竟小,嘴上没毛,客人不放心。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老掌柜——李果想到了沧海珠的李掌柜。

    觉察到脚冷手冻,李果才发现房中火盆的炭火微弱。

    李果唤仆役进来添炭,进来送炭火的是位十四五岁的孩子,穿得单薄。

    “你等等,我有两身粗布衣服,往后也穿不上,给你。”

    李果从衣笥里取出衣服,厚厚一堆,递给男孩。男孩惶恐,并不敢收,断断续续说着馆主不许他拿客人的东西。

    “你将这件袄子套上,若是问起,便说是甲房李南橘赠你。”

    李果只得把一件夹棉袄子,披在男孩身上,男孩谢了又谢,欢喜穿着暖和的袄子离去。

    李果见馆内寂静,想此时恐怕已是亥时,伸伸懒腰,李果准备去卧床入睡。

    这两日,李果闲不得,一闲他便要去想那个人。他不甘心,可又能怎样?

    李果刚脱衣卧床,就听到仆役说:“客官,有人找你。”

    李果惊讶,想这么晚,会是谁?他爬起身,套上一件外袍,便去开门,门一打开,见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男子,披着一身雪花。男子正低头摘风帽,风帽摘下,脸抬起,竟是赵启谟。

    “启谟!”

    李果震惊非常,他连忙帮赵启谟解下风袍,将风袍上的雪花扬走。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喊了启谟名字。

    “快过来烤火。”

    未作多想,李果已拽着赵启谟的手臂,拉他到火盆旁坐下。李果挑亮炭火,将房内烧得暖和和。

    火炭啪啪响,两人坐定,赵启谟看着李果,李果瞬间默然。雪夜,突然见到赵启谟,李果第一个念头是心疼他冻坏了,到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赵启谟出现在他面前,就在他房间里!

    “阿鲤与我说,你离开了瓠羹店。”

    赵启谟打破沉默,他话语里带着暖意。前来四方馆前,赵启谟还担心李果已搬离,幸好他还在。

    “我前日跟掌柜辞工。”

    李果将手掌伸到火旁,温热的火,烤得人很舒服。

    “启……是因为这件事,才过来吗”

    李果期许的望着赵启谟,火光将两人的脸庞映得通红。

    “直唤名字无妨。”

    赵启谟想是一年的阻隔,和之前会面的疏远,让李果连一个名字都喊得吞吞吐吐。

    “我来见你,有事问你,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独自一人前来京城,吃住用都要花费,现下又把工辞了,何况已入冬,挨饿受冻不说,找份糊口的活,也不容易。

    “我初十要启程回刺桐,回去过年。”

    李果轻轻说着,距离下月初十还有十二天。

    “可有盘缠?”

    听到李果说将回去刺桐,赵启谟一阵沉默。

    这是件极重要的事,却在这几日相互疏远下,他不问,李果不说。

    “有,我身边有钱。”

    李果身上披的袍子,有着精美纹样,何况这四方馆舍,也不是一位食店伙计能住得起。李果说他身边有钱,赵启谟相信。

    “听胡承信说,我离开岭南,你便去了廉州,这一年过得如何?”

    两人离别已有一年之久,当时赵启谟跟李果说:你我云泥殊途,来日无期。

    李果将头低下,回想被诬陷偷珠、被打被踹,受冤入狱,这是赵启谟走后便发生的事情;而后去廉州,也险些命丧于刺鲨之口,然而也因此获得一颗六分珠,也因此被王鲸勒索,本以为百金散尽,后来,爹回来了。

    这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完。至于那些遭罪、受苦的事情,李果也不想告知赵启谟。

    “我过得挺好,在廉州帮瑾娘看珠仓。”

    赵启谟知李果没说实话。哪怕时至今日,赵启谟还常想起他离开岭南时的决绝,及随即李果所遭遇的苦难。

    “我与胡承信有书信往来,他告知我,你离开珠铺的事。”

    其实,我都知道。

    “胡郎都说了什么?”

    李果仍未将头抬起,他被人欺凌的事,竟被胡郎告诉了赵启谟吗?

    “四分珠、紫袍,你遭人陷害的事。”

    赵启谟记得很清楚,当时胡瑾那封信,他读了数遍。

    “启谟,我也有事问你。”

    李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你想问什么?”

    听李果喊他启谟,赵启谟的声音温柔。

    “我前往廉州后,刺桐家里收到五两金,可是你托人寄出?”

    这五两金,后来果娘问李大昆是否是他寄出,李大昆说不是。那么也只有一个人会寄,而这人远在京城,金却从广州寄出,是因为胡瑾在帮忙吗?

    “启谟?”

    “是我托胡瑾寄出。”

    赵启谟启唇回答。

    他担心李果在廉州吃苦,无力养家,担心李果因为贫困,而活得更艰难。

    “你明明说你我云泥殊途。”

    李果眼角发红,他还记得赵启谟当时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然而,启谟,终究是启谟,他并未曾改变。

    “看来胡瑾说关扑的事,也是真的。”

    李果隔着布料,看不见赵启谟手臂上的伤痕,他还是盯着赵启谟手臂看。

    见李果目光落在他左臂上,赵启谟便知道,胡瑾把关扑赌刀的事说了。

    “启谟,你为何这么做?竟和王鲸赌刀。”

    别再拿冷漠的语气,绝情的话语唬他,他再也不信。

    这本是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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