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圣人命悬一线。
    皇后娘娘欧阳雪坐在床边,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看到这孩子了吗?这便是你挚爱五皇子的皇子妃,不过这孩子却并非是老五所出,而是老二的……”
    她眯着眼睛,望着老皇帝气愤的双眸,低下头,说:“你放心,我会成全你,让贤妃那贱人陪你一起走。”
    陈诺曦跪在地上,孩子被她捧在怀里,一言不发。
    贤妃娘娘大惊,扑过去抽了她一巴掌,道:“你这贱人,你竟然和二皇子私通!”
    陈诺曦咬住下唇,当初二皇子和五皇子都对她有意,贤妃娘娘想让儿子娶隋家女子为皇子妃,为了逼她退让,让人给她下了春/药毁她身子。她咬牙选择和二皇子苟合……表现出并未中春/药,让贤妃娘娘以为算计失策,最终嫁给五皇子为妃。
    不过一次,却是珠胎暗投,怀了孩子。好在五皇子年幼,对她又一往情深,不曾怀疑过她。可是后来五皇子却是因为她怀孕守不住身子,在外面养了外室。世人皆知,独独她不清楚,还在镇国公府的一次聚会中被人问及,丢尽脸面。
    陈诺曦一直自视高傲,那男人对她不仁,她干嘛将终身托付于他?
    好在肚里孩子是二皇子的,二皇子有毁了容,遣散所有姬妾,愿意用余生等她,便有了后来大闹五皇子,毁掉五皇子名声的事情。
    她恨贤妃,所以贤妃抽她,她好犹豫的抽了回去,若不是贤妃算计,她嫁谁不成?凭什么和皇子绑定在一起受到百般侮辱!
    两个平日里高贵的妇人扭打在一起,无人敢上前阻拦。
    屋子里全部是欧阳雪的心腹,她冷眼看着,还不忘记字字诛心,同圣人聊着天。没一会,圣人闭上了眼睛,本是用力指着他的右手慢慢垂了下来,不再有生息。
    欧阳雪定定的看了他一会,转过头看向窗外银装素裹的天地,下雪了呢。
    她淡淡的说:“圣人去了。命人瞧丧钟,宣礼部的人即可进宫处理后续事宜。”她站起身,背部挺得笔直,说:“把贤妃嘴巴堵住,拖下去关起来,留着性命。”
    贤妃愤恨的瞪着她,却是发不出一句声音。
    陈诺曦抱着孩子恭敬的给皇后娘娘行了大礼。欧阳雪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就是想不明白,老二为何会如此钟情这样一个女子。
    “你也下去休息吧。看顾好皇孙。”她有些累了,理解不了这些儿女长情。
    陈诺曦点头,转身离去。
    迎面走来的四皇子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言。
    几个皇子跪在地上,开始哭丧……其中五皇子哭的最凶,因为前程未仆。
    一个太监突然跑进来,同皇后娘娘附耳说了几句,欧阳穆眉头拢住却是目光盯着五皇子。她犹豫片刻,说:“好了。圣人要穿衣,你们去旁屋侯着吧。”
    大家都是“依依不舍”,需要人拉着退出大堂。
    皇后娘娘留下四皇子和六皇子,道:“孜念,刚才有人来报,六皇子妃被困在白府了。”
    黎孜念本是没给皇上掉下几滴眼泪,此刻却是真生出想哭的感觉,声音沙哑,无法置信的说:“母后,您在说什么!”
    四皇子愣住,安抚道:“六弟,你别着急,六弟妹吉人自有天相……”他话音未落,黎孜念便打断了他的话,冷静道:“对方要什么?”挟持他老婆,自然是要图谋什么。
    “虎符吧。”四皇子直言道。
    皇后娘娘欧阳雪点了点头,说:“是的。”
    “一个破牌子,给他们便是。立刻让人传话,不,我亲自去接兰兰。”黎孜念转身就要走,听到欧阳雪一声呵斥,道:“站住。”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冷着脸,看向儿子。
    黎孜念怒道:“先下局势不早就稳定下来了吗?贤妃被幕后圈起来,五皇子的命也在我们手里,要不要我现在去捅了他了事儿!”
    欧阳雪望着儿子气愤的脸庞,气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黎孜念心里念着妻儿,态度也不太好,说:“四哥登基是众望所归,无人可拦,凭白要牺牲我的媳妇,御林军六卫所的牌子他们就算是拿了,以为就能使唤动人?城外大军早就将京城围得水泄不通,母后你在怕什么?”他目光冰凉,甚是伤人。
    “或者让禁卫军副统领李桓煜过来,问他我是否应该立刻出宫救我妻儿?”这话带着几分威胁的成分,因为李桓煜和白若兰可是嫡亲的姐弟。
    虽然是局势已定,皇后娘娘还是没想到会给她下绊子的是亲生儿子,不由得脸色越来越沉。四皇子急忙道:“六弟你去吧,现如今对方不论如何做都掀不起波浪,一切以弟妹安慰为主。”
    黎孜念眼圈发红,说:“谢谢四哥。”
    皇后娘娘望着他消失在尽头的背影怅然若失。
    “母后又是何苦,明明不重要的事情干嘛和六弟计较?”
    欧阳雪懒得多言,冷淡的说:“一个个都大了,为了个女人什么都可以不顾及。”
    四皇子沉默不语,想起前阵子毁了容的二哥曾言,要娶陈诺曦,不是偷偷抬进王府,而是八抬大轿的高调迎娶弟媳……
    他垂下眼眸,两个嫡亲的兄弟都是至情至深之人,这也不能算坏吧?
    黎孜念亲自抵达白府,迫不及待的就将虎符牌子扔了进去,一切进展的太过顺利。圣人去世的事情外面尚不知晓,王太监之所以敢挟持白若兰是因为圣人神智尚留,他拿到虎符,不在此地多留直奔后宫东城门。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来接头人却是迟迟未到。
    难不成宫里出了意外?
    黎孜念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原则,没有为难王太监一行人半分,他如今只在乎妻子安慰,谁当皇帝和他有什么关系!再说皇上死了,一切都为时过晚。
    这一切若是都发生在去年,怕是五皇子尚有一搏!
    “兰兰。”黎孜念扑进屋门,谁都看不进眼,一把搂住妻子白若兰,嗓子都哑了,怒道:“你这白痴,不是让你老实在家呆着别出门吗!”
    白若兰担心受怕一上午,黎孜念好不容易来了却是一顿呵斥,她还觉得委屈呢。孕妇情绪本就波动异常,立刻忍不住哭了。
    黎孜念吓傻了,急忙安慰道:“我的错我的错,兰兰你别哭了,本来就心里难受至极,你还让我心疼吗?”
    白若兰抬起头,用肚子顶了顶他,道:“你那么凶……”
    “嗯,我错了还不成,过来让我仔细看看,哪里受了伤没。”
    “不过是坐着,哪里会受伤?倒是脑子费神不少,生怕就此见不到你。”白若兰哀怨道。
    黎孜念面红耳赤的盯着她,这才发现周围还有不少人,他愤怒的说:“要你们何用,府邸是否有人埋伏都瞧不出!”
    众人立刻跪地求惩罚。
    他仿佛变脸似的,温柔的看向妻子,拉了拉她的袖口,道:“别说那丧气话,阎王都不可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白若兰没好气的扫了他一眼,道:“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
    黎孜念脸色汗颜,说:“我们快快回家,你让我好好检查一下。”
    白若兰脸颊通红,他那番检查是要脱衣服吧?这混蛋……她态度刚好点就满脑子色/情。白若羽脸上也在发热,黎孜念尚未发现他们这群阿猫阿狗。
    后院的白老爷和夫人也被解救出来,黎孜念脸色清冷,咬牙的说:“你们这种专门坑人的亲戚不要也罢。”
    白若兰也对二房有些隔阂,这过年帖子还是二伯母派人送来的……想想真是后怕,若是就这么丧命岂不是也是可能的?
    两个人上了马车,白若兰身子重,有些气喘吁吁。
    黎孜念扬起手就覆盖在她的胸口,帮她往下按摩着,焦急道:“没动了胎气吧。”
    白若兰故意吓唬他,说:“方才特别可怕。我站在院子里,四周墙上都是弓箭手……好在他们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吧?”
    黎孜念害怕的抱住她的头,哽咽道:“别说了别说了……我听着就觉得可怕。”他双肩颤抖,吓了白若兰一跳。白若兰的耳垂处感受到一抹湿润,惊讶道:“黎孜念,你不是哭了吧。”
    她急忙拉扯他下来,同她对视,果然是红着眼圈,泪流满面。
    “兰兰……”黎孜念捧着她日渐远润的脸蛋,说:“你可千万别离我而去……”
    白若兰见他哭着像个孩子,于心不忍道:“我逗你玩呢,你也是……真是!”她无言以对,急忙将头枕着他的胸膛,说:“来,搂好我!”她把他的手放在肚子上,说:“大不大,里面可能装着你两个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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