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怎么那么吵?”
    整个教室阒然如荒境,一窗之隔的广场却热闹非凡。欢呼乐声隐约飘荡,缭绕着一个个如同机械一般伏案的身影。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凝神,直到有人小声嘟囔一句,引发了集体共鸣,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
    李蓝阙昨晚并没有睡好。
    虽说敢于承认青春已接近尾声,却仍旧不想面对高叁来临的事实,更遑论舅舅还会缺席,抽去了她作天作地的底气。
    惆怅不浓烈,但也令人心神失焦。刚刚在试卷中逃离片刻,却又被打断。她扭动屁股,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伏在桌上,深深吸气,然后缓缓吐出来。
    “你盯着我干嘛?”
    她偏头枕着小臂,正看着小冬盯过来,也不吱声,只管将眼神向自己身后抛去。
    ……谁啊?
    她转过头,方北霖没心没肺的灿烂笑脸近在眼前。
    李蓝阙惊得下意识起身后撤一步。
    “哈哈哈吓到你了吗?”
    许久不见的方北霖又重新拥有了刘海,他卷起一本杂志样的册子指过来,露出的白牙在遭到整个教室围观时,默默收敛。意识到自己的大嗓门后,他尴尬咳了几声收场。
    李蓝阙还在回忆他昨天骑车飞驰的样子,就见那本刊物递了过来。愣愣地接在手里,翻来覆去几次才找对封面,“2019-2020学年社团风采”的标题嵌在学校正门的背景上,又俗又土。
    “一定要看最后啊……”方北霖悄声叮嘱着,脚已经先话音一步迈了出去,“我先回摊位了啊。”
    李蓝阙点着头,不明就里地随意翻动着,如他所说直接跳至最后几页。
    此时,远处的社团纳新场地爆发出一阵惊呼,伴着嗡嗡的空气抽动。大概又是空竹社的社长表演高难度动作了吧。
    等一下,这是——
    她的双手滞住。
    如果说人的眼睛有什么功能是让她惊叹的话,就是在瞬间捕捉到熟悉的事物时,总是敏感又精准。
    一年前,方北霖兴致勃勃模仿她躲闪的动作历历在目。这一天,她终于见到了那张受到如此褒奖的照片。
    ——天蓝色、墨蓝色、紫蓝色、群青色,像是油彩一般铺满两页整幅,那时的她有些羞赧,有些窘迫,但满腔陌生的情愫,从每一寸皮肤中透出来,可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在不经意间露出了笑。
    翻页变得令人不舍,也更加期待。
    “生日快乐?”
    小冬地声音蓦地出现在耳畔。
    李蓝阙猛地将书册反扣在胸口,回头才发现,早有一大群同学聚集在了自己跟前,或兴奋或好奇地探索八卦。
    又一阵捧场的赞叹骤然响彻教室。
    “这玩意有什么意思?还得组个社团?”
    主席台的阴凉处,一对情侣席地而坐。闫美焦占据着纵览全局的位置,手里举着一页西瓜,顶端的沙瓤的摇摇欲坠,被她一口吞下,浅红色的汁水顺着指缝流下,沾湿了中指指根的铂金戒指。
    肖枭捏起纸杯接住她吐出的瓜子,悠哉地不时扫一眼手机上的球赛直播,也不接话。他知道她说得是空竹,也知道她只是日常看不惯一切,需要嘴上找事而已。
    闫美焦放下瓜皮,端起冷饮,瞬间又找到了新的吐槽对象。
    “我真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要来,我都这么没有威慑了吗?”
    肖枭循着她如炬的目光,见到了在摄影社摊位上忙前忙后的娇小身影。
    “可以了,”他不常劝说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开了口,“她不是跟小方正儿八经在一起了吗?”
    “她死缠烂打就算了,恶意造谣在我这里永远都过不去,这是底线,”闫美焦别过脸,看也不想看见,“周衍也是让人服气,好像那么多人在背后骂的不是他一样。”说着她更是学着周衍的神情,重现他的反应,“每次都是‘啊,我知道,让她说吧没关系’。”
    “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摄协的会长开除他是因为嫉妒好吗?唉算了……越说越生气,这个小孩太烦人了,”她自言自语地发着牢骚,“人呢,怎么还没来?”
    肖枭替她扇去盘旋在耳畔的怒火高温。
    “周衍让她那么说的。”
    主席台下的喧嚣热浪已无法引起闫美焦的注意。
    “啊?”
    “所以现在没人知道是谁打了陆楠楠。”
    扪心自问,他做不到如此坦然地替别人背负骂名。这究竟算是周衍看淡一切的冷漠,还是他不想后果不合时宜的温柔。
    他这样思索时,余光瞥见了从主席团旁经过的女孩。
    “来了。”
    她还是来了。
    手里紧紧攥着那本宣传册。
    现场比她想象得还要拥挤,一走近便被摩肩接踵的人群挤进了摊位间,好巧不巧,一个趔趄正将摄影社的易拉宝碰倒在地。
    她眼中全然没有拉她一把的方北霖,也没有惊呼出声的陆楠楠,闻风而来簇拥周围的学妹们也突然消失了一般。
    他背对她,将一张照片夹在挂绳上。
    回过头时,他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她,露出了懵懂带笑的双眼。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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