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见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钢琴,却又没有行动,忍不住问:“阿姨也喜欢钢琴吗?”
    “喜欢,可是我弹的不好。”安妮子只是轻轻的摸着钢琴的键盘,一个又一个,她的眼睛很亮,很柔。大宝说不出那种感觉,可是大宝知道,她一定很开心。因为人只有在真正开心的时候,才会有那种神情。
    “我爸爸的钢琴弹的很好,阿姨和爸爸是同学,一定听他弹过。”大宝坐上凳子,双手放在钢琴上,7岁孩子的手细细长长的,很好看。大宝随意的拨动着音乐,“我也喜欢钢琴,可是也跟阿姨一样,弹的不好。小宝就不同了,他在这方面很有天分,大家都说,他遗传了爸爸。”
    “只要听过炯炯弹的钢琴曲子,这世界上,怕是再也没有音乐能入得了耳了。”永远不会忘记,8年前诺克亚学院圣地的舞台上,他说,如果比赛他赢了,那可不可以把优胜的奖杯给自己。
    “小宝说,他弹钢琴是为了哄女生。”哆……大宝手指按下了一个键盘。
    安妮子回神,诧异的看着大宝。
    幼嫩的脸,柔和的五官,还很青涩。可是那双眼,已经懂得把自己的情绪隐藏了起来,昭显了这个孩子将来的不普通。
    “我们来了。”
    “打扰了。”
    “小宝,叔叔给你礼物了。”
    楼下传来了嬉闹的声音。“还有客人?”安妮子好奇。
    “嗯,是以前哈比组合的几个叔叔,住我们家楼下的。”大宝说着,跳下凳子,“阿姨,我们也下去吃饭吧。”
    安妮子看着大宝的背影,很奇怪,明明才七岁的孩子,怎么也让人觉得很安心,很可靠了?
    “哇,美女耶。”看到安妮子从楼上走下来,乐棉只差没流口水。“美女好,不过很眼熟耶,好像在哪里见过?”
    韩墨猛地拍了一下乐棉的后脑:“白痴。”
    “嗨。”于文天招牌式的微笑。
    “嗨。”那天在校友会,其实并没有和他们接触,后来她和李琼芝睡一起,也聊得很晚。抛开以前的成见,从来没有想过她们还能成为朋友,女人之间的友情果然是很神秘的。
    她们聊现在,聊工作,聊这几年的经历,也聊男人。李琼芝对炯炯倒是没有留念了,她有了男朋友,现在两个人已经订了婚,准备结婚了。安妮子很真诚的送上祝福,不管是作为曾经的同学,还是作为现在的朋友,她真的祝福她。
    一餐饭下来,大家吃的很开心。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个愁的人就是东方神。他因为摔伤了腰,活动不是很方便,就算想大笑也怕扭到腰,真是苦了他了。不过庆幸的是炯炯全程伺候,无论是夹菜、勺汤、还是盛饭。
    晚饭过后,乐棉等人坐在地毯上和大宝小宝一起玩牌。东方神不甘寂寞也和他们凑在了一起,“小爸爸放心,我挺你。”小宝拍了拍东方神的肩膀,很有父子情深的错觉。
    东方有在那边和炯炯一起收拾,安妮子看着他们,发现没有自己插手的地方。
    “一起来玩牌吧,我们赌钱的。”于文天叫她。“输了不能耍赖的。”这耍赖是特指某人,小宝玩牌超级没运气,他之所以和东方神做对家,是因为输了不用他付钱。
    “不了,我没有这天分呢。”安妮子笑着拒绝了,她玩不到一块儿。一个人觉得有些无聊,她坐在沙发上看起了大宝放在那里的《小王子》,又是惊讶,这书从头到尾竟然都是英文。
    “妮子同学,水果。”炯炯把拌好的水果沙拉捧到茶几上。
    “谢谢。”安妮子放下书,却一脸笑意的看着炯炯。炯炯莫名其妙了一些,脸微微红了,“我怎么了吗?”
    安妮子摇了摇头:“没,只是发现炯炯真的长大了。”
    闻言,炯炯眼睛闪亮:“嗯。”他跟小宝一样,最喜欢别人夸奖了。
    等东方有洗好碗出来,发现炯炯和安妮子聊的正开心。他走过去:“炯,去跟他们一起玩牌,我跟妮子也很久没见了,想聊聊。”
    “咦?好。”炯炯虽然疑惑,可是听到有玩的,自然也乐的开心。
    东方有是故意支开炯炯的,炯炯不在意,安妮子自然也不在意。沙发上只坐着他们两个人,安妮子觉得有些窒息。跟这个男人相处在一起,总有一股无形的压力。
    “那个,谢谢你。”安妮子想了想,开始开口了。比耐力,她比不过东方有。
    “你知道了?”东方有靠在沙发上,手里捧着儿子的书,“不必放在心上,至少从小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不亲,可也算得上妹妹。而且,作为学院的董事之一,就算今天是任何一个有出息的人,我也会无条件的栽培。”
    东方有的话至情至义,可是安妮子知道,东方有会帮她,的的确确是因为炯炯,在炯炯不知道的背后,这个男人很爱很爱他。
    她不禁好奇,他们三个人的爱情,是如何相处的?又不禁好奇,东方有这般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我姐姐的。”
    东方有拿着书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着安妮子,锐利的眼神像是要把安妮子给看穿了吧。安妮子心一紧,下意识的害怕。在国外留学那么多年,作为世界知名的音乐学院,里面有太多太多的名人子女,贵族之后,可是没有一个能像东方有这般,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定住。
    “哦?”东方有挑眉,等着安妮子接下来的话。
    “我在回国之前,收到了我姐姐的一封信,奇怪的是这封信落笔的日期却是7年前的。”安妮子语出惊人,不只是东方有被惊讶道了,连一直留意这边动静的东方神也不自觉的蹙了一下眉。
    安妮可在7年前死的,如果这封信是7年前落笔的,为什么7年后的现在才寄出。
    “然后呢?”东方有不急。
    “信上没有写邮寄地址,但是在邮政可以查出从哪里寄出,所以这封信是从法国寄出的。让我在意的是信中的内容,你看。”安妮子把安妮可的那封信带来了。
    东方有接过。
    有些意外于信中的内容。
    妮子……妹妹: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很可悲,只有在自己快要死的时候,我才想起,也敢承认,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个亲人。
    人活着是需要理由的,如今的我,已经失去了活着的勇气。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请求你帮我做什么,我也糊涂,怎么在这个时候,偏偏想到了你。
    回想这20多年的人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在安家的时候,我带着对你妈妈的恨,离开安家之后,我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恨。
    可我最恨的,还是自己。
    我做过很多很多的错事,直到后来成为人母,失去了那个孩子之后,我才开始想,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大概不会想到,我曾经对你做过什么?我曾经让人在你的酒杯里下了迷药,我曾经想找男人强奸你,我甚至……安妮可的信很长很长,长到安妮子就算知道她曾经对不起自己,也无法怪她。
    就像她原谅了李琼芝那样,因为对她而言,那些事情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在她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几年中,她过的很好,很快乐。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处罚,不是别人无法原谅你,而是你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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