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觐看着李竹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管怎样,我们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了。你的称呼是否要改一改?”
    李竹有些为难,在想称呼他什么好。
    陈觐好心提醒道:“你可以叫我的大名,也可以叫我的乳名。当然,你叫相公夫君官人我也不反对。”
    李竹沉思片刻,郑重其事地说道:“那我叫你陈小白吧。”
    陈觐:“……”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熟悉的抓门声,还有小白那兴奋的吠叫声。
    “小白,小白。”李竹一脸激动。
    陈觐黑着脸,起身去开门。
    小白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要不是陈觐拦着,它这会儿已经跳到床上去了。
    小白兴奋地摇头摆尾,哼哼唧唧地狂舔李竹的手。
    李竹抱着小白柔软的身躯,说道:“小白,我好想你们。”
    “汪汪。”主人,我想死你了。你知道吗?大黄也来了,小灰也来了。可怜的小虎没来。人家都怕它,不让它上船。
    小白在屋里呆了好一会儿,它本想就睡在这里,而且还自己找好位置,就是靠墙的那个卧榻。
    陈觐冷冷地瞥了它一眼,道:“回你的狗窝,我今晚睡那儿。”
    “呜呜。”小白不满地叫了一声。
    李竹温声劝道:“好了小白,我明天陪你玩,快回去吧。”
    小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陈觐关上门,回头说道:“我建议你从我推荐的称呼中挑选一个,你这样叫,我怕你会把和某条狗弄混。”
    李竹此时心情不错,她不觉又起了调侃的心思。当下便笑吟吟地说道:“不会弄混的。——因为我叫它时会比较温柔。”
    陈觐:“……你随意。”
    ☆、第161章 夜话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一会儿话,直到这时,李竹才有那么一点真实感,心下也觉得安定许多。
    陈觐静静地打量着李竹,停了一会儿方说道:“你刚醒,不过太过劳累,有什么话改日再说。早点睡吧。”
    “好的,小白。”李竹俏皮地接道。
    陈觐宽容地一笑,并没和她计较。
    他的脸上挂着浅笑,慢慢地走到床边,然后掀开被子躺了进来。李竹被吓了一跳,她戒备地看着他,说道:“哎,你不是说要睡矮榻吗?我觉得咱俩还没熟到能睡一张床的地步。”
    陈觐定定地看着李竹,脸上带着莫测的笑意。
    他神态自若地说道:“大少夫人,咱们已经成亲半个月了。”
    李竹微微低了头,说道:“我知道,可是我还没准备好。”
    陈觐一本正经地道:“只是睡在一起而已,你根本不用做什么准备。”
    两人大眼蹬小眼,对视半晌。
    陈觐只好无奈地说道:“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先将就一晚吧。——我保证不会兽性大发。”
    李竹一听屋里没有被子,这黑天冷夜的,也不好再去叫人拿。也只好同意了。
    陈觐吹灭了蜡烛,两人并肩躺下。
    李竹只觉得身体无比僵硬紧绷,睡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强闭上眼睛,一动不动。脑中思绪纷纭,她根本没准备好嫁给身边这个人,更没准备好要面对他的一大家人。对了,明天她就得面对他们了。一想到这里,李竹就不禁又有些紧张。
    “哎,陈小白。”李竹闷声唤道。
    没反应。李竹只好用手捅他。
    “嗯?你这么快就准备好了?”陈觐问道。
    李竹不由得嗤笑一声:“呵,你想得真美。”
    “那什么,我明天该怎么面对你的家人?”李竹别扭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觐似乎有些失望,他慢吞吞地说道,“不用担心,他们看到你只会高兴。”
    “可是……”李竹仍有些惴惴不安。她虽然见过陈夫人,觉得她很识大体,可是那时,她是做为客人的身份见的。做为儿媳妇,谁知道她会怎么对自己?还有他的祖母,他的父亲。李竹的脑海中不禁闪现出蔡家一家人的面孔。
    “那你给说说你家人都是什么性情,我好有些心理准备。”
    陈觐沉吟片刻道:“其实他们很好相处,父亲有差使在外,他只在咱们成亲时回过一趟,眼下不在家。祖母去叔叔家小住了。家里只有母亲和阿观长倩他他们。”
    “祖母去叔叔家了?”李竹重复了一句。
    李竹以前听说,陈老夫人似乎很喜欢陆姗,不知她到别的儿子家里小住是不是跟自己有关?
    “好了。别多想了。快睡吧。”他的声音难得地温存。
    两人不再说话。
    两人的身躯紧挨着,鼻息相闻。李竹不禁觉得面酣耳热。
    为了掩饰尴尬,李竹只好又开口说话:“我真不太习惯与人共眠。”
    陈觐轻哼一声,道:“你以为我习惯吗?”
    “那你还……”
    “这是做为丈夫应尽的职责,你不想让人知道咱们刚一成亲就分床吧?”
    “呃。我倒无所谓。”
    “我很有所谓。”
    话不投机,李竹只好说道:“我睡了。不跟你闲扯。”
    陈觐低低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虽然有人在身旁很不习惯,不过李竹毕竟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没过多久,她便有了困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中,她又来到了二龙山。一望无垠的水泊寒波涌起,芦苇枯黄,天空中飘着细雪。大地、树木、房屋像披上一身丧服似的。
    整个山寨气氛庄严凝重。她看到了李珠的母亲王氏穿着丧服的身影和李辉默默流泪的脸。
    还是在那张床上,李珠直挺挺地躺着。宁希迈像一座石雕似的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沿上。他的手仍紧紧地攥着她的小手。他的眸中饱含着深沉的哀痛。看得李竹心里一阵抽搐。
    “阿竹,阿竹,你又回去了是吗?”宁希迈哑声说道。
    突然,他犹如困兽一般,嘶声喊道:“你既然要离开,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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