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魃和小狐狸做了什么交易没人知道,而后那小狐狸便在谈墨之后跳了下去。
    在深坑关闭之前,陆续又来了几只妖兽和精怪,每个都跟旱魃做了交易,飞身而下。
    看着深坑沉底关闭,下面的声音彻底消失,旱魃也回了自己的洞府。
    围观的精怪和要妖兽们没了热闹可看,这都成群结队的离开。
    “愿意下去的越来越少了!”
    “废话,哪怕修炼慢一点,谁愿意下去送死!”
    “也不一定是死嘛!搏一搏,万一就成了万一呢?”
    “可去他娘的万一吧,老子没那好么好的运气,也不去争那不可能东西!还是回去修炼吧!”
    深坑旁边恢复了安静,蚁后却去而复返,凭空出现。
    “哎,虽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安归来!”在深坑边儿留下一点标记,蚁后施施然回了自己的洞府,同时连雾山周边迷障突起,离得很远都能看着那不详的云雾。
    “你是说连雾山彻底封山了?”
    “是!不过侍从第十峰开始的,外面没事儿,打猎什么的不受影响。”合虚过去打探的弟子回禀。
    阿大站在最边上,看着凌青欲言又止。
    凌青扫了他一眼,道:“不必担心,谈墨之前就发了消息的,应无大碍。况且她命灯还燃着,自然是性命无虞。”
    阿大听了这话虽然松了口气,但是依旧不放心。
    陆予兰站在凌剑峰的队伍最末,忽然站出来,“大师兄,我想回家看看。”
    众人皆把目光转向她。
    他们这躺下来,已然明白这次凡人界闹这么大呃始作俑者是谁,更没人想到一个凡人身边不但有数不清的妖兽供其驱使,竟然还有一位元婴后期的修士保其性命安危。
    虽然他们下来镇压收服了许多妖兽,但是已经被践踏的村庄和良田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复原,只怕人间是要乱上一阵子的。
    他们大批量下界,本就不合规矩? 是断然不能再干涉人间王朝更迭之事? 之事弥天星丝布的下落还没拿到,所以凌青才没有带弟子回去。
    下来前? 掌门可是亲自叮嘱过? 无论他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在其他门派和妖魔两族之前拿到那块弥天星丝布!
    当然? 不能牺牲无辜。
    凌青脑子转了好几圈,看着陆予兰? 他道:“我与你一道回去吧!此番事情闹得如此之大? 你去与你哥哥好好商谈一番,我去见见那位前辈。”
    陆予兰握剑拱手:“是。”
    其他人留在主城查探弥天星丝布的消息,不过凌青有命令,若非特殊情况? 所有弟子不得擅自使用法术和各种丹药符箓? 以免给人间造成混轮。
    可是他们出现在这里本就是一场混乱。
    金嬷嬷躺在药园的躺椅上晒太阳,忽然撩开眼皮望了眼陆家正门的方向,而后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药园的门被扣响,下人恭敬又敬畏地把人把人请进药园。
    真是谪仙啊!
    长身玉立? 姿态清绝,就连那素白的一身衣裳都云朵似的? 随着走动掀起阵阵涟漪,上面一层迷蒙的光线将人笼罩着? 让人看不清其中真人的长相!
    这得是仙人啊!
    虽说陆家也出了三个仙人,可到底印象中还是曾经的模样? 是个几十年? 早就模糊了。
    而且她们也没见过三爷和五小姐还有那个谈墨的丫头用过仙法? 是以对这种能祥云驾雾,制服怪物的仙人们的崇敬,一点儿不必外面的人少。
    能引路一段,已然是祖坟冒了青烟,觉着这事儿能祖祖辈辈地当荣光传下去。
    金嬷嬷看了眼进来的凌青,没有起身。
    凌青确实很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见过金前辈。”
    金嬷嬷随手一招,一张椅子落在旁边,“坐吧,握着没这么多规矩,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凌青从善如流,坐下后,看着金嬷嬷,“金前辈在凡人界多年,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此次金家四爷酿成大祸,却是不可不罚。合虚不愿扰了前辈清净,还请金前辈给晚辈一些指点。”
    金嬷嬷嗤了一声,“这是人没商量!我跟谈墨那丫头可是说了,你们想怎么折腾怎么罚都没关系,但是陆家的香火可不能断了!陆予松不是死了,你们就放是他为陆家偿命了吧!”
    凌青一张棺材脸面无表情,说话清冷,“一人做事一人当,况且此子身怀异术,若是不能妥善处置,只怕后患无穷。”
    金嬷嬷终于坐了起来,盯着凌青看了一会儿,慢悠悠道,“你甭在这吓唬老婆子,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拿不定主意,让相伯琮或者祝盗升或者能主事儿的人下来解决!但是你们若是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除非她陨了!
    凌青皱了皱眉,“前辈何以如此坚持?”
    金嬷嬷睨他,“我需要跟你个娃娃解释?”
    凌青,“……前辈说的是!不过掌门日前正在闭关,怕是不能下来,至于祝堂主,他已经把此次事情全权交于晚辈处理,所以前辈有什么打算,但说无妨。”
    金嬷嬷站起身,挥手给旁边一片灵植的田垄上布了一层薄薄的雨水,才回头道,“陆家的传承不能断了,如果你们不想引起更大的麻烦的话!话已至此,不管你们信是不信,老婆子我都不会让你们伤那小崽子的性命,至于其他的,你们要处置,随你们。”
    凌青抬眸,然后了然地点头。
    他环视了一下陆家的药园,眉头又皱了起了,“前辈如此修为枯守此地着实浪费,不知前辈——”
    “打住!瞧着你也是个冷面话少的,怎么还做起忽悠人的勾当了?你觉得此处不好,难不成你们合虚就好了?不过是药田比这里大些,灵植比这里多谢,还有啥?莫说我不回去,我就算是回去,就一定看得上你们合虚?”
    凌青无言以对。
    毕竟对于金家人来说,合虚所种植的东西确实不值一提。
    话已至此,金嬷嬷直接撵人,“走吧走吧,有啥事儿你们自己商量,别到我这里来了!”
    凌青起身告辞。
    正房,陆予兰盯着自己的四哥。
    两人明明年岁相差无几,可是陆予柏已是中年面向,而陆予兰和多年前离家时的样貌相差无几。
    她坐在主位上,小高氏坐在她身侧,看的大高氏一阵牙痒。
    可是她明白,自己的儿子无路如何现在也不是陆予兰的对上,只能暗自忍着。
    陆予柏笑得圆滑,“五妹妹还是当年的模样,真好!此番回来可还走了?”
    陆予兰看着坐在下首的哥哥,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经是一片平静清明,“四哥,你为什么会御兽之术?你见过谈棋?”
    陆予柏双手搭在扶手上,脊背向后靠了靠,“五妹妹聪慧!”
    “你这次操纵百收袭击陆家镇,并一路带着它们直捣皇都究竟是为了什么?哥哥想要那龙椅不成?”
    陆予柏哈哈大笑,捋这小胡子笑道,“妹妹说笑了!我如今哪里需要那把龙椅?现如今我说谁是皇帝,谁就是皇帝,何必自己劳心劳力去做什么皇上。”
    陆予兰心惊,“四哥?”
    陆予柏站起身,背着手看向外面,“这还要多谢你和三哥多年的荫蔽!陆家在边陲之地这许多年,我想你们也很愿意看到陆家发扬光大,名垂千古吧?大哥一去不知所踪,这陆家压在四哥身上,担子颇重,若是五妹妹愿意回来帮我,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陆予兰沉默地看着他。
    陆予柏回过神,对上她的眼神,大笑,“真好!修了仙的人果然是不一样,以妹妹的年岁,不但青春永驻,竟然还能保留着当初的纯善!真好!”
    他这一句感叹不乏羡慕,听得大高氏一阵鼻酸。
    陆家三位夫人,宋氏一子一女中,虽然大小姐没有修仙的资质,但是大少爷根骨奇佳,若是没受伤,只怕现在比陆予兰他们只会更优秀!
    自己的亲妹妹和她一同被抬进陆家,比她先生了松哥儿不熟练,一子一女竟然都有修炼的天赋,只有他的柏哥儿,不管她想什么办法给他改善,始终没有修炼的潜质。
    小时候这孩子不说,但是心里清楚,一个人默默对着陆家刀法练习到深夜的影子,更是心疼得她睡觉都睡不安稳。
    后来兰姐儿和松哥儿带着那个丫鬟去参加了什么收徒大比,大少爷受伤了,她才恍然觉得日子有了点儿光进来。
    再后来,大小姐嫁了,大少爷走了,整个陆家最后还是落到他们母子的手上,这才扬眉吐气。
    当初听到松哥儿陨了的消息,她所谓亲姨母,都不得不承认,当时自己心里是高兴的。
    陆家三哥男丁,伤了一个,死了一个,只有她的柏哥儿全乎着,还有比这更让人快意的么?
    可如今,陆予兰一回来,就好像是一场梦就这么被人给戳醒了。
    妹妹这些年向来坐在下首看他们母子的脸色,陆予兰回来,什么都变了。
    本来属于她的柏哥儿的位置被陆予兰占了,属于她的位置,妹妹安然地坐在上头。
    她绞紧了手帕,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儿,唯恐一不小心露了眼底的怨毒。
    陆予兰眸光扫过她,落在陆予柏身上,“四哥,这人间不是你胡作非为的地方,住手吧!只要你说出来和你合谋的人是谁,我会向师门请命,护你周全。和你合作的人,他没安好心,你帮着他夺的东西,他可有告诉你是什么?”
    陆予柏忽然变了脸色,挑起唇角笑了声,“妹妹未免把人看的太扁了!况且我如今也根本不需要你护着啊?咱们家可是住着一尊大佛的,就连那些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你以为她会允许你们伤我?至于我们所夺的东西,你是说星丝布么?”
    陆予兰震惊,“你知道?”
    陆予柏仰天大笑,“原来是妹妹你不知道啊?我还当你在仙界混的有多好呢?看来还不如哥哥!”
    陆予兰沉了脸,“四哥既然知道那东西,那是否知道它的作用,你这样胡作非为,可是会引来众怒的,到时候你觉得金嬷嬷还护得住你?”
    陆予柏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径自落座,“怕什么,瞧你这点儿胆子,真不像我们陆家的人!既然这东西连仙界都想要,为什么我们不自己拿上呢?有了它,我们不但能把人间全部掌握在手中,就算是仙界,只怕不日也有我陆予柏一席之地,到时候我们兄妹联手,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陆予兰觉得荒唐,“谁跟你说的这些?难道你以为修真界都是酒囊饭袋,用你人家那套曲意逢迎,威逼利诱的法子就能掌控?还是你觉得修真界之人都是不过尔尔,有了金嬷嬷你就有了免死金牌。”
    谁知陆予柏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一拍手,赞道,“五妹妹这个说法好,那个金嬷嬷啊,还真就我的免死金牌,谁让我是陆家目前唯一的一根香火呢!”
    陆予兰觉得事情不对,沉声质问,“什么意思?”
    陆予柏正要说话,凌青走了进来,“没什么!你们陆家在这有点特殊,所以需要传承的香火,你大哥不知所踪,三哥已故,是以就算他闯了天大的祸,守着你们家的那位前辈都得帮他兜着,对吧,陆家主。”
    “你是何人?”
    凌青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继续道,“我想,他正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这些年才迟迟不跟诞育子嗣,我说的可对?”
    大高氏和小高氏都一脸震惊。
    大高氏,“柏哥儿,这位仙长说的可是真的?是你自己不要孩子?那宥哥儿……”
    宥哥儿是陆予柏的亲生儿子,还是个外室偷偷生下来的,那女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大高氏虽看不上她的出身,但是念在孩子的面子上,是打算将她给陆予柏抬进屋儿的。
    只是没成想第二日,那孩子就死了外面得河里,泡成了灰白的一团,连五官都瞧不清楚了。
    陆予柏阴毒地看向凌青,“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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