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兰道:“你爸知道怎么处理,你给我安静点。”
    张元心急如焚,来来回回地在屋里乱走,不停地想象李书堂和他爸会说什么,但外面的谈话出乎预料地平静,俩人没有吵闹,张元竖着耳朵挺,也只听到一点点小小的细语声。要不是他爸偶尔拔高了一点儿的音调,张元甚至会觉得他们谈得很愉快。
    就这样在焦灼的情绪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外面响起了几声敲门声,张庆叫赵玉兰出去。
    似乎李书堂已经走了,张元赶紧跑到门口向卧室外面看,但还没出去又被赵玉兰给推了回去,她从外面锁上了门,张元着急地拍着门板,但他们充耳不闻,而是走进了隔壁卧室,小声地谈什么。
    “爸!妈!你们这是干嘛呢!别关着我,咱们谈谈不行吗!”
    但外面仍然没有回应,张元拍了一会儿门又去窗口看,希望李书堂没走。
    果然,他就站在那儿,看着张元窗户的方向,张元一探出头来,他立刻便对着张元微笑。
    张元拿出手机给李书堂拨过去,李书堂接起来,道:“元元。”
    “你和我爸说什么了?你们没吵起来吧?”
    “怎么可能。你父亲非常讲道理,是难得的开明的家长。”
    张元一愣,道:“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李书堂摇摇头,道:“哪里有那么简单?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突然跟个男人在一块儿了,他们不可能这样就接受了。”
    “那你们到底说什么了,说了这么长时间?”
    李书堂轻轻地道:“也没什么,就是实话实说,说我们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等等。你的父母也非常爱你,他们希望你能过得快乐。所以我想只要让他看到我的诚意,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认真的,我想这样,他们最终会理解的。因为我和他们有一样的心,我非常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张元有些慌了神,他脸颊迅速变得绯红。
    “元元,谢谢你为我这样努力,我也会为了你努力的,再让你委屈这么一小会儿,以后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张元感动地道:“我也会努力,我也会保护你的。”
    “下,对张元眨了眨,然后继续说,“乖乖地等着,很快我就会乘着七色的云彩来娶你。”
    张元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李书堂也轻笑两声,道:“看见你我就放心了,我还要去ks一趟,现在只能留你自己一个人。”
    “没关系,看到你我也就好了。”张元对李书堂露出大大的笑脸来。
    接着俩人有些依依不舍地互相道别,然后张元便看见李书堂渐渐远去,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张元才慢吞吞地回到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
    刚才见到李书堂的时候,好像一下激动了起来,没感觉饿,这会儿激动过头了,张元又开始饿,躺在床上脑子里除了李书堂,就尽是想烤串汉堡炸鸡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饿了出现幻觉,张元觉得仿佛闻到了汉堡的香味,他循着香气睁开眼睛,发现居然不是幻觉,他爸端着两个盘子站在床边,一个盘子里是汉堡,一个盘子里是烤串。
    张元看着他爸,感觉也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爸好像憔悴了很多。以前一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的男人,现在居然露出了些疲惫的老态。
    “爸……”张元慌张地开口。
    “吃东西。”张庆铁青着脸,生硬地道。
    张元低头咬牙,小声说:“爸,你同意我们了吗?”
    张庆嘴角轻轻抽动了下,又继续:“吃东西。”
    张元看了眼盘子里那些让他心动的食物,仍然只是摇头。
    张庆什么话都没有说,他把吃的放在了床头柜上。
    张元抬头,静静地和他爸对视着。他目光中满是愧疚和抱歉,但却异常坚定地表明了他的内心。
    他想和李书堂在一起,无论遇到这么样的阻碍和挫折,他都一定要和李书堂在一起。
    张庆到最后也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门。
    张元呆愣地坐在床边,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正呆着他妈又进来了。
    赵玉兰的眼眶很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张元心里有点害怕,急忙拉着他妈的手,道:“妈,你别这样,我不想你难受。”
    赵玉兰还没开口就落下两行眼泪来,把汉堡拿起来递到张元面前,啜泣道:“你这孩子,你吃点东西啊,你看看才两天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不饿吗?你吃点啊,你不是最喜欢吃汉堡吗?”
    张元一看他妈哭,心里难受地跟刀绞似的,憋了这么多天,这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跟着他妈就掉下两行眼泪,哑声道:“妈,我想和李老师在一起。”
    赵玉兰呆了半天没开口,然后瞪着张元哭着说:“你是不是有毛病了!”
    张元泣声道:“我就是有毛病,我就是那么喜欢他,我要和他在一块儿,只要能和他在一块儿,我一辈子不吃汉堡都可以!”
    赵玉兰怔怔地看着张元,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张元吸了吸鼻子,一边继续哭着一边说:“妈,你不明白……他懂我,理解我,他知道我为什么焦虑为什么孤独……他他陪着我的时候,我的心里都是踏实的,他不在的时候,我都想着他,妈,我真的喜欢他……不,我非常爱他。”
    张元一开口就收不住了,眼泪和那些心里话都一股脑地往外倒,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张元一点一滴地对赵玉兰讲他和李书堂事情,游乐场的约会,摩天轮里的表白,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一幕幕地在眼前。这样一点点摊开来,张元才意识到,可能自己在很早之前,并没有察觉的时候,心已经向李书堂靠拢。
    而这一次的突发事件,让张元感到了危险和害怕。他们有可能会被迫分开,这个可能性的想象让张元终于看清,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那么爱李书堂了,他不能放手,不能离开,否则真的会遗憾一辈子。
    张元不停地说,又不停地哭,后来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赵玉兰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流泪,直到张元最后哭得哑了,没了声音,在疲惫到极点昏睡了过去,她才抹掉眼泪,轻轻地走出了房间。
    第62章
    张元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等他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擦黑。
    屋里安静地可怕,张元起身,有些疑惑地往外走,看见他爸仍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个雕塑一样。他没有开灯,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张元能感觉到,现在他非常平静。
    “吃东西。”张庆仍然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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