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来得莫名,想要查个清楚,绝非易事,不仅只有虞昭被什么王锦蛇银环蛇挑起了忧思,楚子凯在南荣卫骁那里得知可疑点后,逆鳞亦彻底被激得竖起,当即又将随驾的人与本在农宫当差的人盘查了个通套,闹了好几天热闹,始终未果,暗暗着难。
    经此事后,农宫里外的防备已设了不知多少重,楚子凯依然安不下心,连日来只敢寸步不离陪在虞昭身边,甚至是见朝臣议国事,也不愿移步去议事厅了,直接暂费规矩,直接将臣子传来寝殿的前厅,最远也不过只与虞昭隔了一面墙。
    就这样足不出户被楚子凯悉心养了个七八天,虞昭可算见大好,先说楚子凯担心楚子宜调皮,不宜在虞昭卧病期间放他过来闹腾,便让他成日待在他夫子身边守书本堆,此时也终于解了令,楚子宜得了自由兴奋至极,起了个大早,就为闹着要赶过来蹭早饭吃。
    为贺疾病退散讨个吉利,卓姚今日定坚持把虞昭按在梳妆台前,从头到脚作了一番好打扮。一扫了这些天来的恹恹精神,虞昭将齐全妆发一装点上去,容颜姣好,赏心悦目更胜于五月繁花,一走出内殿让楚子凯瞧见,顷刻将他惊艳得眼睛都亮了。
    “昭昭今日气色真好,待会儿朕陪你……”“母妃,送你花!”
    却是有人比楚子凯更殷勤,楚子宜一见到虞昭的人,便迅速从自己的凳子上跳下来,蹦跳几步跑到虞昭面前,把手中一大束色彩明艳的野花高高举起,奶声奶气为自己邀功道:
    “我担心花儿过了一夜会不新鲜了,所以一起床才去给母妃采的,这些是田野里开得最好看的,都送给母妃和母妃肚子里的妹妹,以后,我每日都会去采花送给你们,这样的话,蛇就不会再来吓你们了。”
    来自孩童得好意与祝福,最是不掺杂一点杂质的真挚,虞昭笑得开心受得安心,连忙双手捧过花,对楚子宜道了谢,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直夸好闻,又赞真漂亮。
    楚子宜孩子心性经不得夸,嘴角都快笑咧到耳朵根,懂事的站在虞昭身旁,牵着她的手往桌旁走去,两人竟都将楚子凯那略流露羡慕酸意的眼神无视了。
    “他那是拿你找借口出去疯玩,你不应该这样惯他,”
    眼红虞昭那只被楚子宜牵着的手,楚子凯十分幼稚地不咸不淡发了话,暗暗表示不满,等他两人落座在自己旁边了,连忙就抢过自己来握着,眼风朝楚子宜一扫,教训道:
    “调皮捣蛋可饶,打胡乱说不行,采点花儿草儿,哪就能防蛇了?你给朕记好了,每日出去到田野里玩时,必得把香包好生带在身上,若被朕逮到你没有遵从,手心可就等着挨板子!”
    楚子宜畏惧受罚,听得楚子凯说那话,往虞昭背后躲着,嘟嘴瞪眼吞委屈,虞昭看得哭笑不得,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了他两句,又轻摇了摇也瞪着眼还将威严挂一脸的楚子凯,喊他别装凶吓人,再给他们一人喂了一个虾仁小饺堵嘴巴,总算才结束了这一大一小之间起的一场较量。
    “母妃,我没有说谎,”
    饭吃到了一半,楚子宜想是再忍不住心头委屈,把脸从粥碗里抬起来,欲与虞昭倾诉,却又忌惮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楚子凯,看了他两眼,语气怯怯道:
    “我给母妃采的花,是挑着采的,是草儿告诉我的,他说田野里的那几样花,在他们家和别院里的卧室前,都特地种了许多,他说蛇就怕那样子的花,如果种在屋子前,蛇就不敢来。我分明没有调皮,我也没有胡说,我只是不想蛇再来吓到母妃和妹妹。”
    闻此言,楚子凯虞昭皆被引起了注意,默契抬头对视一眼,后又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动,锁定至插在旁边花瓶里的那束野花,认真辨认了一番,虞昭缓缓道出其中她认得的两样花的品名:
    “凤仙,万寿菊……”
    “那叶子也有来头,名黄天竹。凤仙……万寿菊,这几样东西,确实都是书上记载过的可防蛇之物,”
    察觉到异常,楚子凯再无心吃饭了,招招手唤楚子宜过来自己身边,把他抱在腿上坐着,吩咐人将那一束花拿过来,一一指过,问道:
    “子宜有见识,这次倒是没说错,蛇确实是怕这些东西的,那你可能说得出这是什么名?”
    楚子宜摇摇头,实话实说:“不知道名,草儿他只是指给我看的。”
    虞昭道:“孩子们小,哪里会知道这样多。”
    “是,小孩子能知道这些东西有防蛇的功效,已是十分了不起了,”
    若有所思答了虞昭的话,楚子凯眼眸微沉一瞬,然后拍了拍楚子宜的背,夸赞道:
    “不错!难为你在玩时还腾得出心思来为你母妃和妹妹着想,该得奖!父兄最近新得了一对稀奇的长毛兔儿,长得圆滚滚的,跟个大棉花球似的,本说要运回万物园养着等下崽儿呢,你要是觉得喜欢,拿给你了,去找冯运要吧,拿去跟你的玩伴们炫耀炫耀。”
    精准拿捏到了楚子宜的心头好,一听楚子凯话里的长毛兔儿,楚子宜心里再挂念不下其它的事物了,都顾不得把饭吃完,即刻离坐小跑着出去缠住了冯运,拖着他直闹着要去看兔儿。
    见楚子凯支走了楚子宜这一个,那屋中这一群长了眼力见儿的奴才,便也知自己不宜继续在这招嫌了,以卓姚为首主动请了命,看楚子凯打了手势表示应允,陆续行礼退出,饭厅霎时寂静一片。
    “富贵多炎凉,骨肉多妨忌,炎凉之态,富贵甚于贫贱,妒忌之心,骨肉尤狠于外人,”
    待无外人在侧时,楚子凯沉声叹出了这一番话,后紧握过虞昭的手,摇摇头嘲讽道:
    “话中所述之道理,朕自小感受得清楚,着实太过切合现实。而今看来,你或许也没能避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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